孤立

  下午放学,蔺徵走到二班走廊外,游涵的座位就在挨着窗户的位置,他正站着给一个男生讲题,手里拿着笔在书上写写画画。
  似乎注意到了外面的视线,游涵抬头冲蔺徵挥了下手,示意他等一下。
  指间一闪而过的薄荷绿色特别显眼。
  那支笔,蔺徵也有一根一模一样的。
  从高一高二教学楼的天台上可以很清楚的俯瞰整个一中,游涵沿着边缘高大的铁丝网走了几步,感叹:“一中真大,比我们实验大了两倍不止。”
  在一中待了两年的蔺徵没有搭话,他只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可不是来给他当向导。
  不过他面上不显,只是在一旁抱臂看着。
  “你在陈垚面前话也这么少吗?”游涵突然转过来问他,“我听其他人说你一直不怎么爱讲话。那陈垚呢?”
  蔺徵不理解他问这个做什么:“是你有话要说,不是有话问我。”
  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反应,游涵低头笑了下,“好吧,那我先说好了。”再抬头,他的表情变了一点,“你知道陈垚初中被孤立过吗?”
  心里微微一刺,蔺徵抿了下唇。
  “看来不知道。你们根本不是兄妹对吧?”
  “……我们认识很多年。”
  “小学?”
  “五年级。”
  游涵眯了眯眼睛:“这么多年,你应该很了解她?”
  这句话有些嘲讽的意味,至少现在听来,蔺徵沉默。
  “我是初二的时候认识陈垚的……”游涵看着操场上穿着校服叁两结伴的身影,慢慢开口。
  “她原本是叁班的学生,好像因为数学成绩不够好转来我们班,我们班数学老师是个男的,不到四十,特别严厉,班里平均数学成绩在年级数一数二。刚开始陈垚很内向,不怎么爱说话,一下课就去原来的班上找她朋友……”
  蔺徵默默听着,心想这确实是陈垚的性格,慢热,一旦跟人熟了就很难接受分开。
  “……她宿舍没换,又不太主动融进新班级,所以在我们班的人缘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让我对她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是有一次上数学课。她当时的同桌不舒服,趴着身子,被老师误以为在睡觉……哦,对了,那个老师打学生,不分男女,只要回答不上他的问题或者上课走神,都会挨打,”游涵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淡,“所以那个女生,也被他打了,很厚的一本习题册直接打在背上,声音很吓人……”
  “全班没一个人敢说话,包括那个女生,哭都不敢哭出来。这时候陈垚站起来,跟数学老师解释,同桌身体不舒服所以趴着,没有睡觉。”
  蔺徵捏了下手指。
  “……数学老师瞪着她,她也看着数学老师,说他应该跟那个女生道歉,”想起那一幕,游涵扯了下嘴角,“然后他就让陈垚出去罚站。”
  “当时我们班很多学生私下找数学老师补课,不少家长迷信他,对他言听计从……所以他觉得陈垚挑战了他的权威,是没人敢替陈垚说话的……”
  有人劝陈垚,让家长带她去跟数学老师赔个不是,暗示她送送礼,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孩硬是不肯。
  就这样,她被老师带头孤立了。
  周玲至今没听说过这件事。蔺徵,也没有……
  “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陈垚原来班里的朋友跟她闹了矛盾,整个宿舍也不怎么跟她讲话……”
  “那个老师现在怎么样了?”男生的声线冷得像冰。
  游涵一愣,朝他看过来:“听说混得不错,最近要升副校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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