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不按套路出牌_分卷阅读_154

  萧君越进来时,容鹤在凉亭里下棋,这种从民间流传过来的小玩意,在修真界一直都很流行。因为下棋时需要心静,心有杂念者,看不破棋局和陷阱。
  容鹤对萧君越的来访有点意外,笑道:“稀客稀客,萧师弟今日是路过还是特意来看我?”
  “当然是特意前来感谢容师兄这两年的帮助。”萧君越入凉亭在容鹤面前坐下,扫了一眼棋局道:“我对下棋也有几分兴趣,容师兄若不介意,和我下一局如何?”
  “甚好,我正嫌自己一个人下棋太闷,师弟肯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容鹤假装没有听懂萧君越的意思,脸上笑容不变,气定神闲收起棋子,将白棋推到萧君越面前。
  萧君越拿起一个白子道:“这棋盘上的棋子非黑即白,倒是比人更容易分辨。”
  “棋子非黑即白,但其中的套路和学问不比人简单。这世间又岂有真正的非黑即白?”一两句话的功夫,方正的棋盘上就落了好几颗棋子,容鹤生了一颗玲珑心,早已从萧君越的话中听出端倪。依旧心神镇定,不慌不忙道:“你此刻眼中所看到的白子说不定下一刻就能为我所用,等我吞掉你的布局,你说这颗白子,它还是白的吗?”
  萧君越的视线在容鹤点过的白子上掠过,白子所处的位置确实微妙,他抬头看着容鹤,笑道:“是我技不如人,还请容师兄不吝赐教。”
  “师弟客气,这才刚开始,我们继续。”容鹤毫不犹豫的吃掉萧君越的棋,依旧笑的和煦。
  见容鹤故意不接自己的话茬,萧君越没在多言,而是专心在棋局上对付容鹤的进攻。二人在棋盘上酣畅淋漓的大战三百回合,几度形成胶着之态,最终还是以萧君越的失败告终。
  萧君越扔掉手中的白子,苦着脸道:“不来了不来了,容师兄棋艺精湛,师弟甘拜下风。”
  “师弟的棋艺并不差,只是心中装着事,心思不在这棋盘上。”容鹤收拾棋盘,和萧君越兜了半天圈子,终于肯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师弟有事但说无妨,只要师兄能帮,自然不会推脱。”
  萧君越亲自过来,容鹤可不会单纯的相信他真的无事。
  “我的确是有事,想来找师兄借一样东西。”桌上没有棋盘,萧君越从纳戒里拿出一壶‘夜归’,两个杯子,给容鹤满上一杯酒,自己端起一杯,往护栏上一靠,神情松懈下来,有几分慵懒。
  容鹤眼中疑惑之色一闪而过道:“师弟想借什么?”
  “借你贺连玉这个身份一用。”萧君越说着,笑意盈盈的看着容鹤,不错过容鹤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神情变化。
  容鹤抬头看向他,脸上依旧带着笑,眼神却冷下来。他端起桌上的夜归轻抿一口,酒不烈,但喝下去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苦意。这个苦意不浓,只是绵长持久,总会勾起人心里的愁绪。
  “我把这个身份借给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容鹤问道,声音出奇的冷静。他这个身份背后的危险性极高,说借容易,要承担的后果却没这般简单。
  “天沙流宗的宗主之位如何?”
  萧君越不会让容鹤白帮忙,他想过,覆没天沙流宗可以,但是天沙流宗内部不缺难得的人才。这些人才怎么办?杀掉还是化为己用?这是个问题!
  容鹤愣住,脸上平静的面具终于裂开一条缝,苦苦压抑在心底的恨意从中渗出来,犹如浓墨染黑了容鹤的面孔。他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先是低声的笑了两声,而后笑声越拉越大,甚至透着几分疯狂之意。
  五年前天沙流宗之行,容鹤用贺连嫣试探贺居舟的态度,也试探在场所有人的态度,结果让他大所失望。除了护着他的北冥宗,无人真正关心背后的隐秘,他们的目光更多放在利益上。那个时候容鹤就明白,他还太弱,只是一个宗师,扳不倒天沙流宗数百年的根基。所以他忍下心头的恨意,重新蛰伏起来。
  他说自己放下仇恨不过是说给别人听,幼年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活着,每一次躺下前都不知道第二天自己还能不能安然无恙的睁开眼睛。他的命在那些人的眼中,轻的不值一提。
  他曾有多感谢赵庭轩给他整片蔚蓝天空,现在就有多恨赵庭轩给他的这座地狱。他若一直在深渊中挣扎,不曾见过光明,就不会渴望爱和被爱。天沙流宗灭杀了他的自由,赵庭轩却彻底摧毁了他的信念。
  他想复仇,但是也清楚的知道单靠他自己,没有上百年的光阴他做不到。百年岁月不是弹指间,足够越来越多的变数产生,他怕自己等不到那个时候。
  萧君越抛出的橄榄枝容鹤等的太久,尽管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他别无他选。
  “若你真能端掉天沙流宗,这个让我恶心的身份借给你又有何妨。”容鹤止住自己笑声,收敛失态的情绪,又是一副温和的笑脸。
  萧君越有一瞬间心疼他坚强的伪装,鬼使神差道:“端掉天沙流宗只是第一步,青玄宗我也不会放过。这两个门派暗地里的肮脏交易想来师兄有所耳闻,不用我在累赘叙述。”
  “你想说的是纵云天行?”容鹤道:“毕竟我曾经是哪里的一份子,自然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上次在拍卖会见你执意要救那个玄蛇,我就觉得有些东西该浮上水面。说吧,你想怎么用这个身份。”
  “我还没想好。”萧君越诚实道,无辜的看向容鹤:“师兄可有好的想法。”
  容鹤嘴角一抽,单手扶额,突然后悔自己刚刚满怀期待地把筹码放在萧君越的身上。到底是谁给这只蠢鸟自信,还没想好就兴致冲冲的跑来找他。
  “想法的确有,但是实施起来有难度。”容鹤道:“贺连嫣喜欢赵庭轩是两门皆知的事情,贺居舟也向青玄宗提过,可是赵庭轩不乐意,这件事情一压再压。如果我们能够帮贺连嫣达成心愿,以赵庭轩的性格,必然会和贺家生嫌。”
  萧君越对贺连嫣的印象极差,难得的赞同一次赵庭轩的决定。娶这样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回去当佛爷供着,真不是他那个少爷能干的事。不过赞同归赞同,能给赵庭轩添堵他求之不得。
  大脑飞速运转起来,萧君越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八档狗血剧情,却没有一个能用上的经典方案。以赵庭轩的性格,不管是强迫他还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能让他娶贺连嫣的可能性都为零。除非他与贺连嫣之间会发生一些超脱朋友关系的事,比如生米煮成熟饭。
  贺居舟连自己的私生子都不敢承认,女儿如果被人睡了,肯定不会罢休。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在萧君越的脑海里闪过。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萧君越道:“我们给赵庭轩来一出偷梁换柱,不过得委屈容师兄忍耐赵庭轩几日。”
  容鹤挑眉:“你且说说看。”
  “其实很简单,赵庭轩对你心思不纯,如果你有意示好,向他传达双修之意,他一定不会拒绝。贺连嫣最见不得你们二人在一起,多半会想办法破坏。这个时候你反过来向她示好,帮她和赵庭轩在一起。你觉得她会拒绝这个诱惑吗?”
  “这听起来不错,但你想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这中间的环节,如何保证赵庭轩乖乖听话?丹药是不行的,因为赵庭轩自己也是炼药师,容易识破。”
  “我自然不会傻到给赵庭轩下药,但我能让贺连嫣变成你的样子,赵庭轩不会拒绝你。相反我担心你无法说服贺连嫣。”
  现在萧君越手上有修补好的易容丹丹方,炼制易容丹不是难事。就算他真的无法把握这个丹药的药性,还可请朽天星出手相助。
  “要说服贺连嫣很简单,我自有办法,不过届时少不了你们的帮忙。”贺连嫣是什么样的人容鹤清楚,胸大无脑,口无遮拦,素来就是眼高于顶。如果自己向她示弱,她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一切都会变的很容易。
  “这是当然,毕竟是我把你拖下水,怎么可能只让你一个人行动。”萧君越拍着胸脯保证,两个人又商量一些行动的细节,补充有缺漏的地方,确定不会出大的纰漏之后,才打住这个话题。
  夜归喝多了,嘴里的苦味带了丝回甜。萧君越打着哈欠,伸个懒腰,好奇的看向容鹤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师兄怎么会知道我身份?”
  这件事算的上是萧君越心里最大的一个疑问,他尚且是记忆恢复之后才知晓身份,容鹤是如何在他之前看破。这一点,他想不明白。
  容鹤没料到萧君越会把问题绕到这上面来,这算是一种变相的承认和坦白。莫名的,容鹤心里有些欣慰,萧君越不打算继续瞒着他,是真心把他当朋友,不担心他背叛,给他足够的信任。
  “我认识不死炎火。一开始只觉得奇怪,心想这妖王的火还能被人类驯服不成?后来我查过关于不死炎火的书籍,才知道这个火是火中之王,旁人无法承载它的炙热,它唯一的容器只有妖王的躯体。”
  妖王生于不死炎火,无论是它的灵魂还是骨骼,都经过不死炎火的千锤百炼。一次次复生,一次次用火焰锻造躯体,他的身体已经成为最完美的容器。
  萧君越心念一动,不死炎火从掌心里冒出来,一眼看过去的确和寻常的火焰有所不同,但仔细看又觉得没有差别。火焰周围的空间稍显扭曲,仿佛无法承载火焰的威力。
  如今这个世上还认识不死炎火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萧君越万万没想到容鹤是从这方面猜到他的身份。不过转念一想,容鹤连三尺寒是千代的炼神炉都知道,认识不死炎火也不稀奇。
  容鹤同为火灵根,受到不死炎火压制,脸色有些苍白。萧君越见他神情不对,立刻将火焰收回体内。容鹤这才缓过气,暗叹不死炎火的本体对他是个不小的威胁。
  “师兄早早知道我的身份还愿意为我隐瞒,师弟感激不尽。”萧君越抱拳,这句感谢发自内心。以人族对妖王的忌惮,就算容鹤只是随口一提,他也免不了被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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