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告白

  但雷洛一连呼喊几遍,对讲机里始终没有任何回音。
  一个不好的感觉,迅速窜至头顶。
  雷洛立即把对讲机调回公共频道:
  “谁知道厉斯年哪儿去了?回答!”
  ……
  顾娉婷手握对讲机,听着雷洛在公共频道一通嚷,气得鼻子差点歪了。
  待能插上话,立刻单独呼叫雷洛:
  “雷洛,你能长点脑子吗?你是不是想这时候动摇军心?!”
  雷洛:“……我!”
  顾娉婷:“你什么你!厉斯年对讲机出了点问题,你安心带孩子上山,再嚷一句,我再也不理你!”
  顾娉婷单独训斥完雷洛,把对讲机还给卫虎。
  卫虎按顾娉婷的说法,跟所有人统一交待了下,几人这才安心下来。
  当所有人弃车往山上赶路的时候,顾娉婷单独带着两车人,悄然回到车里,朝来路开回去。
  车外,暴雨根本没有停的迹象,山路越往回开,越是泥泞。
  途中几次,车子差点儿陷进去,无法继续行驶。
  几名保镖不停下车,人为合力将车子抬出泥涡。
  每当这种时候,顾子佳便要牢骚几句。
  “你会害死所有人!”
  “顾娉婷!你就是个害人精!”
  顾娉婷却充耳不闻,只全神贯注看着前方,目光无比坚定。
  终于,走走停停,车子总算拐到接近阿沫家的小路上。
  但车子才转过弯,顾娉婷便被前方的景象惊呆了。
  “停车!”顾娉婷吃惊地嘶吼一声,手扒着车座,抻头朝前看着。
  其实就算她不叫停,小钟也渐渐放缓了车速,片刻后,车子停下来。
  所有人隔着车窗看到,几乎大个半村庄,全部淹没在黄色污浊不堪的泥沙里。
  视线所到之处,根本看不到一处完整的建筑。
  甚至连点飘浮物都看不到。
  很显然,泥石流已经光顾过里,并且破坏了一切!
  ——还有多少人活着?
  顾娉婷根本不敢直接想到那三个字。
  “顾娉婷!这下你满意了吗?”
  顾子佳充满绝望的声音,从后座飘入顾娉婷耳里。
  顾娉婷猛然跌回座位。
  “少夫人!”卫虎回头,紧张地看着顾娉婷:
  “您没事吧?!”
  顾子佳双眼通红地盯着卫虎嘶叫:
  “什么少夫人!是她害死了厉斯年!她是哪门子的少夫人?如果这事被厉家知道,不活剥了她才怪!”
  “不……他不会死……”顾娉婷声音低低地,毫无力度地反驳回去。
  言毕,她眼神慌乱地推开车门,踉跄地跌到雨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阿沫家晃去。
  雨水顷刻浸透她薄薄的裙衫,以及双臂缠住伤口的纱布,两条裹满纱布的伤腿,艰难地跋涉在泥沙里。
  “少夫人!回来!危险!”
  卫虎跟小钟齐齐下车,朝顾娉婷奔过去,下半身顷刻变成了泥人。
  身后车中保镖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见卫虎下车,也纷纷跟着下车,朝前奔跑着呼喊:
  “怎么了?卫哥!需要救援吗?”
  零乱的呼喊声,被几风雨裹挟着四下散开,顿时一片混乱。
  顾娉婷跑了没多远,便被卫虎从后面扯住手腕停下来。
  她颤抖着挣扎开卫虎的禁锢,望着满目疮痍的景象,片刻后,喉咙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
  “厉!斯!年!回!来!”
  只这一声,她的喉咙便沙哑得再也无法发声,仰面闭上双眼,泪水混着雨水,滑落满腮,顺着脸颊,洇进嘴角。
  好苦!
  缓了好久,身体微微一晃,靠在一个温热的胸膛上,借着那温度跟力量,才终于再度发声:
  “厉斯年,你只要回来,只要你回来,你说什么,我都会听……回来……你回来……”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带着满腔悔意的声音,却透着坚定的力量。
  仿佛厉斯年就站在她的对面,而她,终于认命地向他低下高贵的头颅,只在哀声祈求。
  耳畔突然一热,有个低沉沙哑地声音在回她:
  “真的吗?这是承诺,不准反悔!”
  那声音来得太过突兀,又太过熟悉,扫过心尖一样的温度,像是幻听。
  她蓦地睁开双眼,两眼瞪得大大的,任雨水霎时落入眼中。
  顿时,那份无法承受的刺痛,让她猛然惊醒——
  不是幻听!
  她旋即猛然回头,一张熟悉的英俊面孔,落入眼中,瞬间在她刚刚还死水微澜般的心里,砸进一颗巨石。
  “厉斯年?”
  她惊愕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捧住这张熟悉的脸:
  “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不是我……”
  唇顷刻被一片柔软热烈地封住,紧接着,口腔内,似狂风卷过……
  置于腰间那只充满力量的手臂,带着撼动一座高山的力量,将她紧紧贴在他剧烈跳动的胸腔上。
  两人的心,一起有力地跳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头顶的雨,竟突然停了。
  厉斯年猛地停住动作,大手顺势一按,将顾娉婷的头按在自己颈间。
  凤眸一眯,这才发现,原来是卫虎给两人撑了把伞,并且知趣地转开头,只伸着长长的手臂。
  厉斯年收回视线,转而捧起顾娉婷的脸,黑漆漆地眸子,认真地锁着她仍然迷蒙的双眼:
  “阿沫家我亲自下去找过,一个人都没有,应该是躲到山上去了,你放心,他们常年生活在山里,应对这种天气,要比我们更有经验,走吧,回车里。”
  厉斯年的柔声劝慰,引得卫虎悄然回头一瞥,心中无法不纳罕——
  他跟在厉斯年身边数年,从不曾见他如此待过任何人。
  缱绻深情的目光,温柔如水的话语……
  几人陆续上车。
  厉斯年将顾子佳赶到另外一辆车上,升起车中隔挡,将两人置于密闭空间后,利落地给顾娉婷褪去衣衫,重新包扎伤口。
  顾娉婷看着厉斯年细心地用毛巾擦拭着自己一身的泥泞,泪水说什么也止不住。
  害得厉斯年每擦几下她的身上,便拽过几张纸巾替她擦泪。
  口中还要不停地哄劝:
  “哭什么,我这不活着回来了吗?”
  可不说还好,这一说,顾娉婷的眼泪更加凶了,拨开他的手,扑进他怀里:
  “万一回不来呢?你傻不傻?为什么要听我的话回去?你怎么那么傻!”
  厉斯年抱着怀里哭作一团的人,微微苦笑下,修长的手指揉着纤细的脖颈,缓缓地低声开口:
  “不只傻,还够蠢……”
  顾娉婷忽地停住哭泣,扁着嘴抬起头。
  四目交接的一刻,厉斯年边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边唇角含着笑意,继续说:
  “不然,怎么会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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