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臣为邻_分卷阅读_44

  “蛮人入京了。”房朝辞斟酌许久,都不知道该如何把信息量极大的事情说完,好让谢介接受。他只能尽可能的简洁,让谢介明白个大致框架。
  就在谢介被天石砸昏过去之后,大长公主急了,不管不顾的非要拉着神宗回江左亲自探看。
  神宗很怕他的大女兄,这是人所共知的,所以哪怕大长公主的要求很荒唐,神宗最终也还是轻车从简的随着大长公主启程前往了江左。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圣驾前脚刚带着大部分朝臣离京,蛮人后脚就突袭而至,攻破了雍畿。
  神宗和大长公主当时已经快要到应天府(南京)了,忽闻噩耗,只能在仓促间摆开防御,勉力对付追至应天的蛮人。
  因有文帝血洒战场的历史教训,迫于群臣的舆论压力,神宗并没有守在应天,而是狼狈渡江,途径扬州、镇江府,一路到了江左。
  “我娘呢?”谢介眼下最关心的只可能是他唯一的亲人。
  “殿下不肯离开应天,她重新挂帅了,也是因为有殿下力挽狂澜,阻止了蛮人一次又一次的南攻,才让圣驾在江左稳定了下来。”房朝辞一五一十都说了。这种时候不说也没有办法,反倒是白白让谢介着急,不如说个清楚。
  大长公主其实中途是回来过一次的,只是那个时候谢介还没醒,前线又战事吃紧,她不得不忍痛告别沉睡中的儿子,再一次返回了应天。
  简单来说,谢介当初一睁开眼时便需要面对“京都没了,皇帝跑了,他娘再次上战场”的噩耗。
  荧惑守心,国之将亡,古人诚不欺我。
  作者有话要说:  窗户纸最终还是捅破啦。
  信我,真不虐!真不虐!真不虐!小世子脑回路很清奇的。
  PS:沙漠能传文帝书*:这个诗原文其实是沙漠能传二帝书,是两宋之交,记录在《宋稗类钞》里的佚名诗。蠢作者不会作诗,便借来了古人之口,莫怪,莫怪。
  直把江州作雍州*:这个诗原文是只把杭州作汴州,是中小学课本上的古诗,大家应该都熟悉吧?讽刺的也是南宋的偏安。
  第33章 第三十三份产业:
  谢介在听完之后,久久没有说话。
  深秋的冷风,过曲水,穿水榭,不远千里来吹醒了房朝辞的脑子。他再顾不上和谢介在这里干耗,直接拉上谢介的手,颇为强势的带着谢介去了水榭前面的厅堂。有什么话都可以回屋说,根本没必要在站在水边等生病。水榭美则美矣,可惜不保暖。
  谢介乖乖被房朝辞牵着,全程低着头不说话,倒也配合的走过了由鹅卵石铺成的后庭,进入了温暖的房间。在跨过门栏时,他回身看了一下,忽然就笑了,因为他身后还跟着飞练、二爷。
  “你有没有觉得你就像是鸡妈妈一样?”谢介仰头问房朝辞。
  “妈妈”这个称呼在大启是用来叫奶妈的。谢介自然也有自己的奶妈,还不只一个,大内出品,质量保证。不过他娘不太喜欢他长于妇人之手,对奶娘过于依赖,早早的就把奶娘们都送回原籍荣养了,谢介也只能逢年过节赏下一些东西,以示惦念。
  房朝辞回头,看了看身后按照身高依次排开的三个家伙,还真有点那个意思,无奈道:“好了,儿子,咱们先坐下喝口热茶再说话。”
  “儿砸!儿砸!”二爷来劲儿了,不断高喊,“我才没有那么不孝的儿砸!”
  谢介:他不在的这几年,他娘真的教了二爷很多没用的东西啊。
  有些鸟总会死于嘴贱。
  飞练一直弓着身,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谢介和二爷对峙,仿佛一有个什么不对,它就能随时驮起二爷逃跑。
  最终,还是房朝辞出面解围,唤飞练把二爷带下去玩了。飞练也好似真的能听懂人言,先是用脑袋顶着它倔强的小伙伴出门,后来干脆叼起来跑了。
  二爷还在呐喊:“大胆!放肆!世子的屁股也是你能打的?!”
  谢介:“……”
  房朝辞很努力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都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谢介羞红了脸,有点炸毛的解释道。他娘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娘,和普通人家里的娘一样,会搂着儿子叫心肝宝贝,也会气急了抓起鞋帮子追打调皮捣蛋的儿子。谢小介当年太小了,不懂事,只在宫里和伺候他的人学来了他是世子,他最大,他娘不能打他。
  “后来呢?”房朝辞引导着谢介继续追忆了下去。
  “后来?我娘怒吼着,老娘还是长公主呢,官家的屁股都打得,你谢介又算什么?!”谢介把他娘的话学了个十足十。他大舅总说他娘是个不适合开口说话的美人,不开口那张脸还能唬人,一说话就什么都暴露了。
  “官家也被打过?”
  “打啊,怎么不打。从大舅到小舅再到表哥,谁也没逃过,我娘胆子可大了。”
  就谢介为了救二爷从树上掉下来反而摔折了自己胳膊的那次,闻天气的要打儿子,仁帝和当时还是太子的文帝相继来劝,文帝哪怕抖成那个样子了,还非要张开手臂挡在谢介前面,恭恭敬敬的对长公主道:“姑娘(姑姑)若要怪,就怪我吧。”
  然后,这位暴脾气的帝姬就成全了文帝。当然,其实也就是看上去吓人,她大长公主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并没有下狠手,只是轻轻的一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吓唬孩子。
  吓唬谢介以后不可以再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吓唬文帝不要什么事都替表弟扛。
  大长公主是很有前瞻性的,都说三岁看老,她早早就料到过谢介和文帝会因为这些性格点吃亏,想给他们早早的掰一下。可惜,这兄弟俩最后也还是没能逃过性格的局限。
  回忆五光十色,谢介一直在笑。
  “对于殿下的事情,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房朝辞觉得谢介这么没事人一样,反而比较吓人,天知道以谢介的胆大包天,他不啃不响的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就像是如今行宫里的那位,在第一次尝试着拼凑出那位真正的目的和计划时,连房朝辞都有点不可置信。足可见有些人沉默下来能变得有多可怕。
  人总是表里不一的生物。
  “说什么?”谢介疑惑的看着房朝辞,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着最诚恳的疑惑,他是真的没想到房朝辞在问什么,毕竟刚刚他们还在回忆谢介的童年趣事。
  “殿下在应天……”
  “哦,你们瞒着我的事情啊,我当然生气呀。”谢介的气性其实一直挺大的,稍微一点小事都能让他炸毛,这方面的性格是有点像他娘的,“但是,已经气过了。”
  谢介生气快,消气也快。尤其是对身边的人,只要没有触及他无法容忍的极限,他总是很容易原谅。
  没有办法啊,谁让他喜欢他们呢。
  房朝辞总算明白谢介刚刚为什么一直沉默不语了,估计就是在冷战生闷气,这个生气的方式……房朝辞抚摸着青色的茶杯边缘,用低头来掩饰了唇角的幅度。
  “放心啦,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谢介本来还想继续吊一会儿房朝辞,让房朝辞更担心的,但是等不气了之后,他又不想让房朝辞担心了,就回了房朝辞,“我不会突发神经去应天府找我娘的,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想我,我是那么不明事理只顾添乱的人吗?”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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