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声[穿书]_分卷阅读_159
苏濯喃喃道：“我当初可是用霸道总裁的方法去设定你的……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不再只是一个简单的Boss，我究竟应该开心，还是应该难过呢。”
上官眠棠狐疑道：“师尊？您在说什么？”
苏濯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他伸出手，将盖住傅谦闻面容的长发向两边拨开。仿佛能够感知到他的接近，一直在视图攻击压在他背后夏安宁的霸剑仙尊突然停顿下来。他瑟缩着想要躲开，却因为捆仙索的束缚而躲避不得。
苏濯将他的头发整理好，露出了傅谦闻那张平凡的脸。黑色的诅咒不断的跳动着，仿佛活物一般不断吸食着傅谦闻心底的负面情绪。苏濯无视对方的拒绝细细的摩挲着黑色的咒印，感受着其宛如心脏一般的震动。
“在我最早的幻想之中，傅谦闻是无血无泪的冷面判官，霸道总裁。不会悲伤，不会难过，只会严格的恪守仙规条例，惩罚所有违背规矩的仙人——事实上，你确实是这样的。”苏濯苦笑道：“可是在我面前的你，却是另一个样子的。”
“师尊……”
苏濯低声道：“我明明知道的……却一直视若无睹。这一切本就是我的过失。”
“不是陛下的错！”
一直压在傅谦闻身上保持沉默的夏安宁突然举起手来，一拳重重地打在傅谦闻脸上！这一拳力道重极了，重的当傅谦闻的头在惯性下撞击地面时，布满碎石的天柱废墟凹陷出一个头大的坑洞，硬生生卡住了傅谦闻的脑袋。
苏濯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都觉得头痛欲裂。然而还不待他说话，夏安宁的拳头接二连三的落在了傅谦闻的脸上！一拳比一拳重，一拳比一拳狠，不过四五下，就硬生生的打肿了傅谦闻完好的那半边脸，将他的上半身打进了地里！
苏濯大惊，上官眠棠却更快一步的拉住了他。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苏濯恍然大悟——或许现在的局面，才是安遗音真正想要达到的效果。
——真正囚困住傅谦闻的，是夏安宁。
“你个混蛋！胆小鬼！没用的东西！后天飞升上来的果然都是一群垃圾！”夏安宁骂的难听极了，隐忍了数百年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完全爆发！他最后一拳将挣扎的傅谦闻打进了更深的位置，连腰部都跟着陷入了土地。似乎不满对方的反抗，他更用力的按住了傅谦闻的头，用膝盖卡在对方后腰，怒声道：“闷声不吭、闷声不吭、闷声不吭！你这幅半死不活的德行，谁知道你想什么！你这该死的性格，就是知道你想什么，说了也等于白说！”
他咬紧牙关，又一拳打在了傅谦闻的脸上，怒斥道：“和当年的我有什么区别！”
上官眠棠也愣住了。
“陛下离开之后，我一直都在后悔——如果当初诚实一点，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就好了，这样或许就能够留住陛下，不让他去救那上官眠棠，这样或许他就不会……死去。”
“如果当初再诚实一点，告诉陛下我在嫉妒着上官眠棠，所以才会做出那样无礼的行为，并祈求陛下能够原谅我——如果能说出来，我就可以待在陛下的身边，而不是一个人没用的躲起来，发泄这无聊的怒气。”
“如果当初再诚实一点……再诚实一点……告诉陛下每次收到礼物我有多么开心，每次能和他一起出去我有多么开心，每次被他靠近我有多么开心……就不会虚度千年的时光，永远与陛下保持着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
他怒声道：“明明——只要说出口就可以！”
苏濯瞪大了眼睛：“安宁——”
他突然想起了安遗音的话。
——其实安宁才是我们之中，真正改变了自我的人。
苏濯当然明白……想要真正改变一个人，改变一个固执的人，是多么的不易。而在这之上更难的是，自己改变自己。
而现在，夏安宁做到了。
他羞的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苏濯与上官眠棠的眼睛。他抓紧了傅谦闻身上的战袍，哪怕被上面的阵法灼烧着手掌也紧张的不愿松开。
但是……
他不想再后悔了。
“我承认……”他深深呼吸，说出了心底最大的秘密：“……我一直，一直都在嫉妒你。我夏安宁一直嫉妒傅谦闻，嫉妒了千年。”
傅谦闻的挣扎停住了。
夏安宁却突然感觉到了轻松，就好像压在背上的大山被突然搬开，他的呼吸从没有一日像此时这般畅快。或许有着诸多的不甘心，却远远比不过此时的舒畅。
“在重天宫的时候，所有的仙师都喜欢你，你听话，勤奋，好学，是所有人的榜样，也是所有人遭到训斥的时候被拿来做对比的对象。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讨厌你，讨厌你做什么都是完美的，讨厌你受到众人的崇敬，讨厌你得到仙师们的赞扬。”
“然后，在绝对不能输的比赛中，我输给了你。”
“因为我最讨厌的这张脸成为了我胜利的武器，可是不光彩的赢法终究需要受到惩罚，在那之后，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奋斗，所有靠自己赢得的一切，都有了一个理由——因为我有一张连红莲仙帝都喜欢的漂亮的脸。”
“我嫉妒你，嫉妒你做什么都会被承认，嫉妒你努力就会得到赞扬，嫉妒你即使离开了仙宫，依旧被人拿来与我做对比……”
“我嫉妒你，哪怕违背红莲仙帝的命令，也要被陛下寻回。即便什么都不说，也能得到陛下的理解。”
“然后慢慢的，嫉妒化作了恨意。”
夏安宁不甘心道：“你明明得到了我渴望得到的一切，却不断的否认着这一切——这样一个闷头罐子，凭什么如此影响我！”
“你是仙界人人敬畏的霸剑仙尊，是所有仙人的规则楷模。从始至终，瞧不起你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你自己！”
傅谦闻的眼中渐渐的有了焦距。
在黑暗的世界之中，四个夏安宁始终在诉说着他所不愿面对的现实与恐惧的未来。可是渐渐地，第五个夏安宁的声音出现了，他回荡在自己的耳际，在另外四个声音的干扰下也能清晰的听清内容。可是听的越清晰，越清楚……他就觉得，那绝不可能是夏安宁。
在他的心中，夏安宁有着他渴求的完美外表，有着仙法武力兼修的完美资质，他应该像红莲仙帝一样的骄傲和傲慢，只会扬起头用下巴对着自己，嘲讽自己，轻贱自己，瞧不起自己。
这样的一个人，又如何会对他说出“嫉妒”自己？
傅谦闻不信。
可是渐渐地，伴随着第五个夏安宁的声音，他又听到了那个人梦寐以求的温柔呼唤。那呼唤中没有任何厌恶，也没有任何冷漠，就一如他们初见时那样，这个声音是如此的温暖，他握住了自己的手，让他脱离了傀儡的躯壳，真正的成为了一个人。
哪怕变得如此软弱，都渴望能够成为的——人。
这样一个温柔的声音，这样一个温柔的人，这样的他，会因为自己的外表……因为自己的背叛而放弃吗？
傅谦闻混沌的大脑中，有图案渐渐回忆起来。
在他被驱逐出仙宫后，连他自己都已经选择自我放弃。然而即使在那个时候，他所梦寐以求的人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向他伸出了那只温暖又干净的手。
——这样一只手，他还能看到吗？
抱着最后的希望，傅谦闻“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世界渐渐清晰，印入他眼帘的，是一只手。
白皙，修长，干净。这是一双属于剑客的手，完美的好似艺术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