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和敌国太子有了崽崽后 第47节

  江蕴不紧不慢走到台上坐下。
  “是楚言呀。”
  因为昨天文类比试,许多人已识得江蕴。
  昨日离得远,很多人并未看清江蕴长相,今日离得近,见小郎君一袭青衫,漂亮优雅,宛若神仙中人,都目露惊艳。
  空气中一阵此起彼伏惊叹。
  逍遥子也怔了下,盯着江蕴好一会儿,但他很快恢复常色,道:“小友请。”
  江蕴随意落下一子。
  逍遥子皱眉,因这棋路很不合常规。
  但这也让他警惕,怕对方是个隐藏的高人。
  他便依照自己的排阵布局习惯,跟着落下黑子。
  江蕴紧接着落下第二子。
  逍遥子看了眼,已经有些怀疑江蕴是故意过来捣乱的。
  他笑道:“小友莫怪老夫说话直接,小友当真学过弈道么?”
  江蕴已经拈起第三枚白子,施施然反问:“怎么?道长怕了么?”
  逍遥子摇头,露出一言难尽色。
  他落下第二子。
  江蕴想也不想,便在一个边角处落下第三子。
  这简直犯了棋中大忌。
  逍遥子越发笃定,江蕴根本不懂棋道。
  他在心里冷笑了声,老神在在的跟着落下一子。
  没一会儿功夫,白子好像已经被黑子包围,可怜巴巴的被分割成好几片。
  十方不懂下棋,但从周围人反应来看,觉得小郎君的棋艺可能……有些烂。他咳一声,小声道:“咱们只是玩玩而已,公子若玩腻了,咱们可以去看下一个。”
  江蕴抬头,温和的朝他笑道:“无妨,我再玩一会儿。”
  逍遥子再一次默默冷笑声,想,果真是个不懂行的,还玩儿呢,待会儿输了,别哭得太厉害才是。
  十方只能作罢,忐忑观望。
  江蕴展袖,拈起白子,落于一处。
  逍遥子哼笑声拈起一粒黑子,正待落下,俯视棋盘时,神色微微一变。
  江蕴扬眉看他:“怎么?道长又怕了?”
  逍遥子没听清江蕴说什么,他望着棋盘,越看越惊心动魄,越看越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小小一粒白子,竟如扭转乾坤的一枚钥匙般,瞬间盘活了整片棋盘。
  他望着自己的黑棋区域,手心控制不住的浸出汗,脑中纷乱如麻,想,他方才那粒子应该下到另一处的,再往前推两子,还可以更佳的……只因对方太随意,让他下意识轻了敌,才没有如往常一般,细斟细酌每一步棋。
  围观众人都睁大眼,挤着往前观看。
  再拖延下去,旁人真以为自己怯场,或要弃子认输了。
  逍遥子咬牙,手指颤抖着落下一子。
  江蕴看也不看,再次轻飘飘落下一粒白子。
  顷刻间,棋盘形势陡转,白棋竟以一道意想不到的路径,生生切开一道生路,并隐隐有将黑棋包围之势。原本胜券在握的黑棋,一下被推到了死路边缘。
  逍遥子险些惊呼一声。
  他自诩深谙棋道,精心研究各类稀世棋谱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刁钻,如此不循常理的下棋路子。
  他看向江蕴的目光,第一次露出恐怖。
  “给我茶水!”
  他呵斥一旁道童。
  道童素来怕他,见他无端发怒,忙哆哆嗦嗦奉上一盏茶。
  逍遥子猛灌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绪,方再次拈起一粒黑子,斟酌再三后,缓缓落下。
  这一步险中求胜,也是一步好棋。
  围观众人露出钦佩赞许色。
  江蕴拈起白子,忽道:“落子无悔,道长确定落在此处?”
  对方不仅棋路刁钻,还总出言挑衅,看着温温雅雅的一个小郎君,脾气一点都不和善。
  这已是逍遥子精心推算过的棋路,他冷笑一声:“你也说落子无悔,老夫与人手谈这么多年,可从没有悔棋的习惯。”
  江蕴没再说话,羽睫轻扬,落下白子。
  “道长输了。”
  他微微一笑,道。
  场上顿时发起一阵惊呼。
  逍遥子原本眯着眼,闻言倏地睁开,往棋盘望去,登时遽然变色。
  白棋连成一片,黑棋竟已全军覆没,只剩寥寥几个,散落在角落。
  !!
  怎么可能!
  然而对方又的确仅落了一子。
  逍遥子瞪大眼,好久没能发出声响。
  江蕴整衣起身,看着他手中黑子,道:“道长该弃子认输了。”
  都到了这一步,认输环节已是可有可无,可对方依旧特意要求,显然存了羞辱之意。
  逍遥子自来隋都,一直春风得意,何曾受过如此屈辱,他揭下面具,再无方才的淡定,愤恨的盯着江蕴。
  “老夫,认输!”
  他重重丢了黑子,咬牙道了句,便拂袖离席。
  道童忙收拾好茶具和坐垫,战战兢兢的跟上去。
  江蕴把玩片刻掌心一粒白子,随手一丢,和十方道:“咱们去别处瞧瞧吧。”
  十方高兴点头。
  虽然逍遥子是太子府的人,可他也十分看不惯这老东西气急败坏、输不起的做派,十方想,如小郎君所说,陈军师应当招揽了更厉害的人过来。
  评审官却拦住江蕴:“公子等等,公子赢了棋局,按规矩应当坐在挑战席上,接受其他人挑战才对,怎能离开!”
  江蕴便表示,自己并无夺魁意愿,自知才疏学浅,愿意让贤给其他人。
  这让评审官犯了难,逍遥子已输,显然不适合坐在挑战席了,无人压阵,接下来还怎么比。
  江蕴不管这些事,江蕴与他优雅行一礼,已经带着十方飘然而去。
  评审官还想追。
  旁边忽传来一声重咳。
  评审官转头一看,大惊,忙俯身行礼:“左相。”
  即墨清雨用一种冥顽不化,类似愚笨的眼神看他一眼:“春日宴本就是雅集活动而已,也不是每一个项目都要比出个高低,没有魁首就没有,多大点的事!”
  评审官诺诺称是。
  一面想,这似乎也是个好主意。
  一面惊诧,向来孤高出尘的左相大人,为何屈尊来了自己这边观赛,似乎还一直站着看的?
  他瞪一眼职事,怪职事没有及时提醒,让他怠慢左相这般久。
  即墨清雨已经捋须望着一处,和大弟子道:“走,去那边看看。”
  赵衍麻木应是。
  这一上午,他都在跟着师父东转西转,师父嘴上说着没意思,身体却诚实的待在场中,围着那个楚言转。
  往年师父可从未离开过观赛台!
  江蕴走出没多远,就被几个文人士子给围住了。
  “楚言,你的丹青,你的书法,得到了评审官一致认同,他们如今都在此处找你……”
  江蕴便请他们替自己传话,说自己并无夺魁意志。
  然而评审官不这么认为,评审官觉得他太谦虚,坚持要将魁首之位给他。
  十方在一边看着短短一上午,横扫赛场的小郎君,第一次露出肃然起敬之色。同时有些担忧,殿下那边的选手不知都如何了。
  按这个架势,无论颜氏还是太子府,恐怕都要全军覆没!
  **
  “军师。”
  逍遥子和乐师都一脸惨白的站在陈麒面前。
  陈麒皱眉,不敢相信。
  “你们说,那个楚言,不仅夺得了乐类头筹,还夺得了弈类、书画类头筹?”
  乐师低声应是。
  逍遥子则怒道:“不仅如此,他还狂妄自大,出言羞辱老夫!”
  陈麒没有功夫顾忌他的心情。
  今日一共五项比试,按照计划,乐类、弈类,他是势在必得的,如今连失三项,就算剩下两项他有机会获胜,也无力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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