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刑侦笔记6:天眼追凶 第28节
邱宏兵道:“我住在肖霄家里,罗马小区,你们应该都知道这些烂事。”
侯大利道:“为什么不住在家里?”
邱宏兵道:“我知道冬梅要和顾全清出去旅行。冬梅走火入魔了,和顾全清打电话完全不回避我。眼不见心不烦,我约了杨为民、小章、袁三、张嵩喝酒。这些人都是我的手下,是我带出来的人。他们知道我和肖霄的关系,我不避他们。反正都要离婚了,我有追求幸福的自由和权利。”
侯大利道:“你5月23日晚上都在肖霄家里?”
邱宏兵道:“肖霄是很有才华的女孩,知书达礼,温柔贤淑,我在她那里才觉得回到了家。离婚后,我会考虑和肖霄成家。我每次喝了酒来到肖霄家里,都会住下来,享受真正的家的气氛。”
侯大利道:“你和张冬梅没有产生过爱情?”
邱宏兵苦笑道:“如果没有爱情,我们也不会结婚。只不过,谈恋爱和结婚不一样的,谈恋爱基本上不和家人发生关系,结婚就要接受所有社会关系。我家是普通家庭,与张冬梅结婚就等同于入赘。别人都说我靠着二建才发财,其实我接手二建的时候,二建人心涣散,两单业务都出了事,债台高筑。我接手二建后,二建这才起死回生,去年还得了市政府的奖。唉,不说这些,我希望冬梅没事,等到她回来,我们理性分手。我知道你们怀疑我,冬梅是我的妻子,我们曾经有过美好的爱情,而且已经谈好了分手事宜,我又有了肖霄,没有任何理由做歹事。”
侯大利道:“除了到罗马小区,你还带肖霄到过哪些地方?”
邱宏兵道:“张冬梅不在江州的时候,我偶尔会带肖霄到家里。”
侯大利道:“你不担心被张冬梅遇到?”
邱宏兵道:“遇到也无所谓。张冬梅是很特别的女人,真不在意我和肖霄的事。”
⋯⋯
侯大利道:“那6月17日,你在哪儿?6月17日就是端午的后一天。”
邱宏兵道:“端午节,我召开西城绿园工地的会议,开了整整一天,晚上和绿园的管理层一起吃饭。原本答应了肖霄要一起过端午,结果没有过成。所以在6月17日,我又安排了一个局,还是那些人。”
⋯⋯
侯大利道:“我看见在月亮湖别墅有一个小码头,还有一条船,这条船平时谁用?”
邱宏兵道:“前些年我用得多,与冬梅生疏后,就很少用这条船。”
侯大利道:“除了你,还有谁开这条船?”
邱宏兵道:“冬梅以前喜欢晚上到湖中央,觉得很浪漫。她后来和顾全清来过,我不清楚他们开船出去没有。”
侯大利道:“你最近用过这条船没有?”
邱宏兵道:“用过一次,和肖霄在一起。”
侯大利道:“具体是哪一天?”
邱宏兵道:“就在前几天吧,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到湖中央去玩了一圈。”
侯大利道:“除了这一天,你还开过船没有?”
邱宏兵道:“没有。”
询问结束后,侯大利终于露出了笑脸,道:“邱总,我是例行公事,希望理解。”
邱宏兵叹息一声,道:“我希望早点破案,如今张家人都对我红眉毛绿眼睛。”
侯大利顺手拿了张纸巾,道:“擦擦汗水。”
邱宏兵接过纸巾,抹了抹额头,道:“空调制冷效果不太好。”
侯大利道:“统一采购的家电,质量不会太好。”
接连询问了肖霄和邱宏兵,两人讲述的内容高度一致,与调取到的视频完全相符。江克扬望着记录,有点发呆,道:“邱宏兵没有犯罪时间,我们的方向或许就错了。”侯大利闷了一会儿,一字一顿地道:“他应该在一个地方说了谎,在5月的夜晚开了一次船到湖中央。”
第二十二章 三包速干水泥的去向
7月9日中午,阳州警方打来电话,梁永辉回到阳州。
一个半小时后,侯大利和江克扬来到阳州,出现在梁永辉面前。
梁永辉头发凌乱,面对两位江州刑警,哭丧着脸道:“找不到张冬梅和顾全清,你们找我做什么。我这段时间都在外面,什么事都不知道。”他是话剧演员出身,表情沮丧,说起话仍然抑扬顿挫。
侯大利问道:“你才回来,怎么知道这些事?”
梁永辉道:“我一直在给冬梅打电话,她一直关机。我又给顾全清那个破卵子中心打电话,假装说我和顾全清那个衰人是朋友,问他什么时间有空。那几个搞按摩的都说顾全清走了有一个多月。难怪冬梅不接我的电话,肯定出事了。”
侯大利和江克扬对视一眼。
侯大利道:“你怎么肯定张冬梅出事了?”
梁永辉道:“我出国这段时间,天天看她的qq,一直灰着,打电话也关机。冬梅是摄影师,喜欢拍照片,几乎每天都在微博和qq发照片。我记得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发照片了。如今顾全清失踪,你们又来找我,如果还猜不到冬梅出事,那我就是猪。”
侯大利道:“你最后一次和张冬梅通话或者见面是在什么时间?”
梁永辉神情变得格外沮丧,道:“我在3月12日到过江州,那天是冬梅生日,我准备和她一起过生日。谁知张冬梅不领情,和一个土鳖搞在一起。”
侯大利道:“土鳖是谁?”
“搞按摩的江湖骗子顾全清。我气不过,找到那个康复中心,准备找顾全清算账。我也没做什么,就是骂了一阵。冬梅鬼迷心窍,居然站在顾全清那一边。如果冬梅出事,肯定是顾全清弄的。那人就是想吃软饭,攀上大树集团。我和冬梅不一样,我们是有真感情的。”
梁永辉望着虎视眈眈的警察,又道:“你们别用这种眼光瞧我,这事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在江州做过唯一的事情就是到顾全清那个破中心吵架,顾全清那个衰人没有卵蛋,居然报警。我在江州就这么点屁事。我上次找顾全清的事,已经调解了,不劳你们刑警出面。”
江克扬望着梁永辉的漂亮脸蛋,暗道:“大哥莫说二哥,两个都差不多,你也是想吃软饭。”
侯大利道:“你是3月12日到江州,什么时候离开的?”
梁永辉想了想,道:“我是3月14日离开的。”
侯大利道:“你后来又做了什么事情?”
梁永辉道:“我没有做什么事情。”
侯大利道:“仔细想一想,你在江州还做过什么事情?”
梁永辉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是一件丢丑的事,我找了几个人想去揍顾全清,没想到顾全清是练家子,我们几人被他反揍一顿。”
侯大利道:“你们当时开的什么车?”
梁永辉道:“是一辆老款桑塔纳,我朋友是江州人李彪,我们叫他彪子,和我一起演过话剧的。他找了三个兄弟去教训顾全清。”
侯大利道:“车牌号是多少?”
⋯⋯
侯大利道:“张冬梅的丈夫是邱宏兵,你为什么去找顾全清的麻烦?”
梁永辉道:“冬梅和邱宏兵的爱情早就名存实亡,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对这位老兄充满同情,怎么会去找他的麻烦。其实这样说不准确,以前找过,知道真相后就没再找过邱宏兵的麻烦。”
侯大利道:“你最后一次见到张冬梅是什么时间?”
梁永辉道:“这就是最后一次。后来我打电话给冬梅,她都不肯接。”
老克探组已经调出了梁永辉的通话记录,梁永辉和张冬梅最后一次通话确实是在3月12日,当天双方有七次通话。在这之后,梁永辉先后给张冬梅打过18次电话,都没有接通。此次与梁永辉见面,基本印证了蒙洁的说法。
在前往阳州之时,侯大利就对从梁永辉这里得到关键线索就没有抱太大希望。见面之后,果然如此,没有得到关键性线索。当然也不是一无所获,通过梁永辉的经历,进一步丰富了邱宏兵、顾全清和张冬梅的关系。
侦查工作无小事,稍有差错就有可能影响案件最终的审判结果,在调查工作中发现的线索必须核实,非常烦琐。比如,梁永辉找朋友帮忙去揍顾全清的事,就得找到那辆桑塔纳,还得找到李彪等人逐一核实,取材料。
回到江州后正好是晚饭时间,侯大利和江克扬来到罗马小区,找到小区对面的巴适餐馆,点了三个菜。这个餐馆以泡椒味为特点,泡椒爆炒小肠是其招牌菜,脆、嫩、鲜、香,格外下饭。吃了两碗饭,侯大利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开,拿起手机,拨打了肖霄的电话,道:“我是侯大利,在罗马小区,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在家吗?”
肖霄道:“我在家。”
走进中庭,江克扬环顾小区,道:“你对肖霄的观感很差劲,我觉得还行啊,通情达理的,很好接触。”
侯大利道:“人有多面性,肖霄在最初给人的观感确实不错,这是面具,面具之后才是她的真面目,心如蛇蝎,这是我对她的认识。”
江克扬道:“这是偏见。”
侯大利道:“或许吧。”
许大光的情人住在罗马小区,邱宏兵的情人也住在罗马小区,罗马小区被称为“小三之家”,确实有几分道理。肖霄站在家门口,见到江克扬和侯大利后,道:“我这边有鞋套,还请两位警察穿一穿,免得又拖地。”
室内整洁,布置得非常温馨和浪漫,带有浓浓的小资情调。客厅有钢琴,琴盖打开,上面有一本曲谱。
侯大利道:“屋子还不错,房产证是邱宏兵的名字还是你的名字?”
“肯定不是我的名字,至于是谁的名字,我不清楚。我就是暂住,如果有一天和邱总关系走到尽头,自然就搬出这套房子。”肖霄作为女主人,谈吐与在办案区完全不一样,透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和淡漠。
罗马小区是老城区的花园洋房,建成好几年了。侯大利在内心记了一小笔:“要去查清楚这个房间是哪一人购买,用谁的名字购买。”
侯大利道:“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觉得又通知你到刑警支队太麻烦,我和江探长正好路过,就过来拜访。”
肖霄为两位警察泡了茶,然后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两人询问。
侯大利微微笑了笑,道:“你和邱宏兵是在哪里认识的?”
肖霄习惯了侯大利冷冰冰的态度,见到他的笑容,顿时起了几个鸡皮疙瘩,道:“是在金色酒吧,我在唱歌,他喝了酒也跳上台来唱。他是专业水平,唱得非常好,和他配合非常舒服。我们就这样认识的。”
侯大利道:“你们是什么时间认识的?”
肖霄道:“元旦前后吧,准确时间记不清楚了。”
侯大利道:“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平时睡觉起夜吗?”
肖霄低着头,脸微红,道:“这是私人问题,我不想回答。”
又问了几个细节问题,侯大利和江克扬告辞而去。来到中庭,江克扬道:“我觉得肖霄挺正常,她讲的事完全符合逻辑,即使邱宏兵涉案,也与她没有太大关系。”
侯大利道:“你回去仔细研究吴煜案,就会对她保持警惕了。”
几个关键时间点,邱宏兵都住在罗马小区,形成了比较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两人在罗马小区步行,寻找可能忽略的细节。很多小区都有侧门或者与外界相通的管理房,成为监控盲点。这是江州市很多老式住宅小区的特点,在以前的案子中曾经遇到过,这是侦查员在工作中长期积累出来的经验,而犯罪嫌疑人并不知道侦查员已经拥有相关经验,极有可能自作聪明使用相同的犯罪手法。
罗马小区设计水平明显高于同时期江州其他住房,侧门有保安看守,还有监控。要想中途离开罗马小区,不管走正门和侧门,都会在视频中留下影像。
侧门附近是第七幢楼房,由于侧门向里凹进去,第七幢一单元实际位于左侧突出部。一楼是棋牌室,临街的窗被铁栏杆封死,二楼窗口没有铁栅栏,下面是盖有水泥板的下水道,下水道旁边是绿化带。此处是罗马小区安全工作的薄弱点,如果有人能够从二楼下来,那就可以做到离开小区时不受监控。
侯大利站在突出部观察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时间,道:“这是唯一能出来的地方。等会儿要开案情分析会,没时间调查。明天安排人调查七幢,摸清楚七幢住户是否与邱宏兵存在某种关系。”
走出罗马小区时,接近下班时间,一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侯大利和江克扬匆匆吃了饭,回到刑警新楼参加例行的案情分析会。凡是遇到大案,早上布置当天工作,晚上汇总各组情况,分析案情,这是重案一组在侦办大案时的惯例。
第一个汇报的是伍强。
伍强道:“我和老袁负责调查邱宏兵的社会关系。邱宏兵的父亲邱恒富在湖州市杨县尖山镇,是退休语文老师;母亲李红梅是退休音乐老师;姐姐邱宏敏毕业于山南师范大学音乐系,当过音乐老师,从学校离职后,曾经在一些音乐机构工作。姐弟俩遗传了母亲的音乐才能,都曾经从事与音乐有关的工作。邱宏敏现在居住在江州罗马小区,以小区住房为音乐工作室。”
侯大利插话道:“邱宏敏住在几幢?”
伍强道:“住在七幢,我拍了一些外观照片。”
七幢是临街的住房,邱宏敏住在七幢一单元二楼,恰好是侯大利和江克扬重点观察的楼层。重案一组侦查员有很强的自主工作能力,侯大利原本想安排人员明天调查七幢,没有想到伍强已经将七幢一单元二楼的住户情况摸了出来。
第二个汇报的是马小兵。
马小兵道:“我和老袁一直跟随大树集团的员工在巴岳山沿线寻找有可能出现的线索,大树集团去了很多人,排成一排,向前推进,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以现在这个速度,两三天可以查完从月亮湖到公路沿线的区域。”
第三个汇报的是周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