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红苕有蒂

  天晴了三天,马如月的红薯也吃光了。
  土地一脚踩上去已没有脚印。
  去割苕藤的时候,她特意瞄了一些,秋雨已经完美将自己的足迹掩盖。
  她走过的地方藤叶茂密,看不出任何问题。
  挺好的!
  该干活的时候干活,养了几天腰也好了。
  “大少奶奶你还真是吃得苦啊。”旁边一个妇人笑道:“大家都说你估计干不了两天就不想干了。”
  “婶子,我虽然是江家的大少奶奶,但我也不是自欺欺人,我来自马家村农家。”马如月笑道:“大房已经没落成这样了,我还不干怕苦怕累的话,哪来钱给二少爷赶考;哪来钱给大小姐置办嫁妆,更不要说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要养。大房比不得你们啊,有强壮的劳力可以干工分啊。”
  这话实在想不到是马如月这个农妇说出来的。
  “咦,这是……”身后有人惊讶的说话。
  什么情况?
  “这红苕有蒂呢?”那男子提起一株红苕将泥抖了:“好像少了一个似的。”
  “正常啊,满山遍野都是老鼠,红苕不被他们吃才怪。”少一个算什么少了很多都是正常的,满地都是红苕碎皮渣。
  “不对,这不是老鼠吃的。”吃了好歹留点渣:“这个像是……”
  被人摘的话没有说出口。
  呵呵,果然是有人比自己聪明啊。
  他们挖红苕埋红苕抠红苕。
  而这人却是直接抠,省了不少的麻烦。
  一株抠一个,没有人会知道的。
  下雨天就将足迹也掩了。
  高,实在是高。
  他再挖了几株后也佩服不已。
  他不知道的是,马如月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见他提了一株又一株后,心里也在暗骂自己的蠢。
  干嘛要在这一垄抠啊,多跑几步多分几垄,稀稀落落的谁也不会注意。
  得,自己卖了自己吧,就在这一垄让这个聪明的人猜了个七七八八。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个方法不可取。
  怕的是被人心生警惕,又或者被仿制,那自己就得避一避了。
  第二天,六婶来问她愿不愿意丢种子。
  丢种子很简单。
  时下种小春,点的种子就是小麦葫豆碗豆和油菜。
  前方的要在打窝,后面的妇人们就站在两侧往窝里放种子。
  葫豆要稀,小麦要密。
  油菜籽数不清。
  “油菜籽多丢些也不要紧,到时候移栽一些。”旁边一个五十多来岁的妇人教导着马如月:“只不过,丢种子的时候一定要将种子丢在窝里,等会儿丢灰浇粪的才能盖住,若不然露在外面就会被都老鼠偷吃,这样会减产的。”
  “好,多谢婶子。”据说这是九房的长媳。
  一问,人家才还没满四十。
  这差距真是太大了。
  看她面黄肌瘦,头花白身子佝偻,严重的营养不良。
  都说看事看全面,这位就该是最底层的代表了。
  “我们家那位早些年落下了病,族中的体力活从来挨不上边,就只有我来做了。”妇人自称姓兰:“家里孩子大大小小有七个,老大老二老三都是女,嫁出去了帮衬不上。下面四个儿子干活帮不上,吃饭却不可小瞧,大伙房拿出去饭菜远远不够。”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场景马如月就能想象得出来。
  这当娘的可怜噢,干活有她的份,饭估计从来吃不饱。
  长此以往,她不变老谁变老。
  “我们大房也差不多了。”马如月深有感触:“所以我才出来做工的。”
  兰氏点了点头,同情的看向马如月。
  大房早已不是当年的大房。
  原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结果一死一娶一管制,到年底分一半的红利,要不了两年大房估计着也和自己家一样了。
  同命相怜让兰氏对马如月也多加指导。
  点种子这种事原本就没有技术含量,想要投机取巧,站直一点儿不亏腰。
  “手将种子捏紧一点就好。”兰氏道:“手捏紧一点,直接丢下去就成堆了,不会散开去,腰也不用弯,挺轻巧,记半个工分没有亏待咱。”
  实诚迂腐啊。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越老实越吃亏啊。
  她夜半出动看到的鬼影子断然没有兰氏之流的。
  日子过得好不好,看脸上就知道。
  但凡家里有劳力出工的到年底就能分得到红利,脸上自然有红晕。
  据马如月观察,其实脸上有肉的人大多是在族中有差事的。
  正说着话呢,就见那边一行的人走了过来。
  为首正是二老爷这个族长。
  “他们是检查族中生产。”兰氏道:“每年大春小春之时,族长就会带着一干人等出来检查,怕有怠慢生产影响一年的收益。”
  “据说之前的族长是大房我家公公啊?”那可是知府大人怕是没来检查过吧。
  “知府老爷是没有空,但是委托二老太爷出来查的。”兰氏淡淡一笑;“总之,不会让生产受到损害。”
  生产好,收入就好。
  春种一粒栗,秋收万颗子。
  这秋种也是一样的道理。
  大春小春都是春,半分不能疏忽大意。
  做为代族长也好,族长也罢,他的职责倒是做得挺好的。
  “他们做得好不好不知道,吃得好的倒是让人看得见。”兰氏悠悠说道:“今天三老爷又买了十斤肉。”
  十斤啊,这么多人,一人一片都不够。
  不过,能沾有油荤也行。
  比如用煮肉的汤煮点青菜也能解解馋。
  “不会的这是族中犒赏那些检查辛苦的老爷们的,没咱们的份。”兰氏眼角有泪花:“我已经有三年没有吃肉沾荤了。”
  三年啊,马如月感觉自己要是这样估计可以当尼姑了。
  话说,她这会儿和当尼姑也没什么两样。
  吃的是素,明说嫁了人却还是处子之身,江家族规森严,她还不知道何时才能逃出这个樊笼。
  不过,对兰氏所言,马如月还是很好奇的。
  结果,中午吃饭时候,秋氏回来眼眶红红的。
  这是得了什么病。
  “都是红眼病呢。”秋氏不好意思的边擦着泪一边道:“今天拿饭的人十有**都如婢妾一样,不红眼的都是族中有人办事的。”
  连一个妾室都看得如此清楚,这江氏大族啊,真是不简单。
  马如月一点儿都不敢掉以轻心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农门寡嫂的主母历程》,微信关注“优,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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