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

  手机交给奇犽保管，相当于停用原号码，于是我买了临时的新手机，和有必要联络的人交换了号码。
  全心投身于最后的练习，不关注其他，转眼间就到了决赛那一天。
  也是离开这个世界的倒计时。
  好笑的是，我竟然有一点不舍，这就是习惯的力量吧。
  望了眼被清理得差不多的室内，叫一声“我出发了”，关上了门。
  唯一能做出应答的佳恩克早就离开了，我也……
  到达约定的集合地点时，比预计迟了五分钟，“抱歉，来的路上处理掉了一些杂碎，就耽搁了时间。”
  回到原点，“慕斯”全员参加决赛的衣服就是学校的黑色水手服。
  “真的吗？”果果上下打量我一番，打趣说，“衣服居然还是好好的。”
  “所以说就只是一些杂碎。”我笑着说。
  会关注偶像活动的，一般是普通人，强者才不会对这种普通的纯娱乐活动感兴趣，我对付起来十分轻松。
  “都坐好了吧？”经纪人酷拉皮卡（女装）如约担任司机。
  “恩。”x5
  虽说不用在意结果，车内的气氛仍有众人的紧张心产生的沉闷。
  车停的时间有些长了，坐在后座的我问：“还在堵车？”
  酷拉皮卡下车查看的结果是，前方发生严重连环车祸，至少要等待一小时以上才能通行。
  “要另选一条路了。”酷拉皮卡拿出地图。
  像这种做选择的时候，绝对选项八成会出场……不不，绝对选项已经不在了！
  不愧是绝对选项，直到今天，我的心理阴影依然难以消除。
  “只能绕道，可能会赶不上。”酷拉皮卡思考着更好的解决途径。
  “走这条路呢？”我从座椅的间隙中伸长了手，指着地图上的某一条路线。
  “路程不是更远吗？”
  “没错，但这条路不在繁华区，行人比较少，我可以……”我顿了顿，“飙车。”
  “你？你的驾照还在吊销期间，不能让你驾驶。”酷拉皮卡严词拒绝，“更何况是超速行驶，不说别的，你至少得考虑车里其他人的安全问题。”
  “嘁——”我坐回原位。
  改道的二十分钟后，车子又不得不停了下来。
  望着前面挤成一团的车辆，酷拉皮卡也有些失去耐性，“这已经超过平时最高峰的交通状况了。”
  “今天是Idol Project决赛，当然不能和平时比。”我想酷拉皮卡肯定没看过明星演唱会什么的，“所以我才说要走更远更偏僻的路。”
  “看到网上有关决赛售票的消息，这一届的热度比上一届高得多呢。”坐在副驾驶座的果果说，“票价甚至被炒到了原价的十倍以上。”
  “喔——”我恍然大悟，“原来有这么一回事。”
  “你以为是谁导致的……”酷拉皮卡折好手中的地图，“是我估计错误，得走你之前说的那条路了。”
  “那……”我朝酷拉皮卡招手，“交换一下位置？”
  “不用，我会开。”酷拉皮卡把手放到方向盘上，“所有人系好安全带。”
  “噢——”x5
  老实说，酷拉皮卡的车技还不错，我正打算表示赞赏，车再次停下。
  “……道路维修。”酷拉皮卡开始倒车，“特意绕远才到这里，现在离目的地更远——这下真的不妙了。”
  “交给我，我可以做到。”我解开安全带，“相信我。”
  “就算全速行驶也来不及了。”酷拉皮卡回过头，“明明已经没有‘那个’……你还要乱来？”
  “不是乱来，我心中有数。”
  看我自信满满，酷拉皮卡总算让出了驾驶座。
  “安全带系好了吗？那么……”我打开车载音乐，“先挑一首歌吧。”
  “……”x5
  “宴，快一分钟了。”英理忍不住出声提醒，“不用在选歌上面耗费时间了吧。”
  “说什么呢！这可是决定我状态与心情的重中之重。”我终于找到需要的曲子，“好了，就是这首。”
  歌曲前奏随着低哑的男声响起：
  “I got no impression”
  “This town is made by imitation”
  “Wanting your sensation”
  “这首歌……”果果说出了歌名，“《Rage your dream》。”
  “没错，既是‘实现你的梦想’的意思，又是……”我踩下油门，“那个电影里主角飙车时的曲子！”
  “道路维修”的牌子被撞飞的声音，车内的音乐声，以及惊叫声，叁种声音重迭到一起，最后只剩下车尾后的一股烟尘。
  到达决赛场馆门口的时候，正是歌曲结束之时，时间刚刚好。
  唯一的遗憾是没空找好车位停车。
  停在门口算了。
  “怎么样？！”我扭头看向车内的各位。
  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
  “已经到了。”我打开车门，“下车吧！”
  “总共撞了四辆车，两个小摊，跨了一条水沟，还爬了两次楼梯。”酷拉皮卡扶额道，“专挑没路的地方走，就是你的办法。”
  “有、有点想吐。”除柯特以外的“慕斯”成员全部脸色苍白。
  为了速度，副作用是难免的。
  不过，飙车争取到的时间，尚且足够众人恢复体力应付接下来的演出。
  主持决赛开场的，和上一届一样，是K社社长。
  当然，社长也就是走个过场，说些官方惯例的发言，剩下的则是全部交给特邀嘉宾来主持，“……欢迎，Idol Project往届的冠军，‘缪斯’！”
  站在社长身后的参赛选手们，看向社长挥手指着的方向。
  在那个方向上，灯光照出一排人影，观众席传出“噢噢噢噢噢噢噢”的喝彩声，特邀嘉宾，也就是“缪斯”全员，起立鞠躬。
  “居然是‘缪斯’！”果果压抑着充满兴奋的声音。
  居然是“缪斯”，这下可好，“慕斯”的“正主”出现了。
  “说起来，这边也有一个‘慕斯’。”社长转过头，话筒递到我跟前，“想必不是巧合吧？”
  明知故问，请“缪斯”当特邀嘉宾，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吧喂！
  “是——是非常崇拜的前辈！”果果抢先凑到话筒前，“‘缪斯’的每张专辑我都有买！我最喜欢的是第二张专辑里的《Snow halation》！还有另外一首《Beloved Ellie》我也很喜欢！还有、还有最新专辑的《夏色笑容》我也——超——喜欢！”
  早就知道果果的偶像是“缪斯”，为此她才组建了“慕斯”，话又说回来，果果见到本尊的兴奋度超乎我想象。
  看样子，就凭能和偶像见上一面，决赛结果如何都不会有遗憾了。
  这意外是件好事。
  “缪斯”答应在比赛结束后赠送签名一事，更是令果果高兴得不知所措。
  抽签的演出顺序，我们是第一个。
  抱歉，我的运气向来不怎么样。
  排在首位出场，既没有前面的人炒热场内气氛，还容易被一次性看完五场演出的观众淡忘。
  而且这一届的主题是“冲击”，我们普通的演出难以给人留下印象。
  随遇而安吧。
  “振作一点，果果，马上就要出场了。”英理摇晃果果的肩膀，“完了，完全沉浸在‘缪斯’的签名上了。”
  “如果能多签一份就好了。”美海小声说。
  “你也……呃，其实我……”英理也动摇了。
  “这不是还没拿到吗？”柯特都忍不住吐槽道。
  “是，没错。”我姑且拿出队长的姿态，“大家冷静下来，至少别在前辈的面前丢脸啊！”
  “果然，像我们这种程度的曲子拿不出手吧。”“在‘缪斯’面前演出什么的。”“本来应该做得更好的。”“谁知道‘缪斯’会是这次的嘉宾。”“这比什么都丢人啊。”“太糟了，简直想立刻回家。”“感觉紧张得无法上台了。”
  成也“缪斯”，败也“缪斯”啊。
  望向酷拉皮卡，他回以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经纪人撒手不管。
  “好了！！”我叫停成员们的讨论，“听好了！完成演出，然后在比赛结束时拿到‘缪斯’的签名，就是我们的目的！没有其他！听清楚了吗！”
  “噢——”x4
  好，除了柯特，其余叁人热情高涨！
  话说我们这次是抒情慢歌，情绪太过高昂真的好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舞台的灯光尽数亮起，升降机已将我们送到了舞台中央。
  从我们的角度，看不清观众，只能看到观众手中的荧光棒所构成的海洋，随着观众的挥手，变为波浪。
  真壮观啊。
  决赛的气氛果然不同凡响。
  电视上看到的，与身临其境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身后亮起了什么，我们往后望去，是展示舞台特写镜头的超大屏幕。
  该死，我的表情原来那么紧张吗？
  我盯着屏幕上的自己，调整好耳麦的位置，“呃——大家好，我们是‘慕斯’。”
  要说什么来着，糟糕，想不起来了。
  讲话的声音也不像平时，有点怪怪的。
  现场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了，必须得说点什么。
  一般这个时候，“绝对选项”就会……
  不，不，绝对选项没有了！
  瞎想什么！
  冷静！
  “感觉没什么好说的。”
  我在乱说什么鬼？！
  “对你们的反应，我毫无期待。”
  我恐怕是自暴自弃了。
  “你们爱听不听，爱看不看吧！懒得伺候！”
  我彻底放弃补救。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台下喝彩声如雷般响亮。
  这也行？！
  还有人举着应援“慕斯”或者“道乐宴”的发光板。
  原“慕斯”fan club总执行人佳恩克消失后，fan club处于无人管辖状态，不可能组织得起像样的应援队伍。
  为了维持比赛热度高的表象，是主办方做的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好吗？难道你们都是受虐狂？”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台下发出一致的回应。
  假的，这些观众都是假的。（笑）
  “哼——”我决定不继续浪费时间了，“我们，‘慕斯’带来的歌曲是——《玻璃花园》。MUSIC！”
  本已尘封的曲子，在此奏响。
  所有成员的注意力被旋律唤起，一齐哼唱前奏部分，“LA LA LALALALA~LA LA LALALALA~”
  由我起头，“梦境的迷宫~”
  果果接着下一句，“百合的迷宫~”
  “LA LA LALALALA~LA LA LALALALA~”
  这次是英理，“梦境的迷宫~”
  然后是美海，“百合的迷宫~”
  “LA LA LALALALA~LA LA LALALALA~”
  轮到了柯特，“诉说着憧憬的双眼~”
  由于这首歌是抒情慢歌，所以没有加上舞蹈，除了合唱部分，仅在各人独唱时加上略显亲密的互动。
  “在向着远方探索时~”
  “倍感寂寞的我想告诉你~”
  “我就在这里~”
  “Ah! 前往两人独处的玻璃花园~”
  “不见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
  “想让几近崩坏的禁断之恋悄悄绽放~”
  百合的迷宫（笑），说的也是，从那个学校出来的“慕斯”本来的氛围就是这样，只是我一开始不肯接受和理解。
  能够唱出自己喜欢的歌曲类型，顺便得到偶像的签名。
  走到今天，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一起乘坐秘密摇篮的此刻~”
  “只想温柔的注视着你~”
  “坠入爱河的少女发出的寂静叹息~”
  “Lonely~心满意足的Lonely~”
  “LA LA LALALALA~LA LA LALALALA~”
  间奏部分，按原计划是全员牵着手绕场一圈。
  观众们十分捧场，荧光棒挥舞个不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果果趁机给我使了个自豪的眼色，表明她相当乐在其中。
  “将想封闭起来的心灵完全尘封~”
  “如此的寂寞~”
  “请和我永远地留在这里~”
  第二段是各种对唱的部分。
  “Ah! 梦境的迷宫里玻璃制的蝴蝶们~”
  “在诱惑之际也情不自禁被吸引~”
  “借由手指碰触那几近崩坏的振翅~”
  第一次看到众人如此投入，双眼闪着光芒，这才是“慕斯”最初想要，却被我夺走的歌。
  “秘密的罗曼史~”
  “明明想要感受到你~”
  “然而却又只能痛苦的在远处注视~”
  没有草率地回到原来的世界，完成这一次演出，我也算是，找回自我了吧。
  “这份不被坠入爱河的少女所需要的情感~”
  “为何是如此的痛苦？”
  钢琴声曲调急转直下，灯光渐熄。
  “在两人独处的花园里陷入微眠~”
  黑暗中，几束聚光灯照亮舞台中央的一小部分。
  “喜欢着那轻抚发丝的手~”
  “更加地~”
  亲昵的互相抚摸头发的动作，令台下掀起一阵热潮，“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太给面子了，即使这些观众很可能是被事先要求的，我的心底也升起感动的情绪。
  “秘密的罗曼史~”
  “明明想要感受到你~”
  “然而却又只能痛苦的在远处注视~”
  ……
  “坠入爱河的少女发出的寂静叹息~”
  “Lonely~心满意足的Lonely~”
  “LA LA LALALALA~LA LA LALALALA~”
  一曲终了。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观众们一如既往的敬业。（笑）
  每首歌之后，特邀嘉宾会进行点评。
  果果她们作为“缪斯”的粉丝，紧张劲又回来了。
  “噢噢噢噢噢！！！！！！可以说是非常出色！”给出高评价的“缪斯”队长，激动地站起来，“真实地感受到了你们的热情！”
  “意外的纯情，这种冲击力也是十分厉害的！”一位“缪斯”成员说道，“虽然有些经验不足的地方，总体来说，比以前有了质的进步。”
  “大概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风格吧。”另一位“缪斯”成员点评说，“不必刻意追求潮流，选择适合自己的风格是很好的。”
  “恩恩，表演内容再丰富一些会更好。”“有几处节奏没有掌握好，练习度还差了点。”“期待你们以后的发展呢。”
  前辈们的评论都很中肯。
  “那么，我们要送给‘慕斯’的比率加成是……”由“缪斯”队长举起分数牌，“20%！”
  决赛中，特邀嘉宾对于选手的最大作用，是能够给予选手最终票数的比率加成。
  尽管规定了比率不能超过30%，但在原始票数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比率加成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百分之二十的加成，在历届中，算是挺高的。
  也就是说，“缪斯”肯定了我们。
  “非常感谢！”我们齐声致谢。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观众们顺应形势，大声欢呼。
  ……这批观众的素质太高啦！
  走下舞台，酷拉皮卡在后台等着，“……真是出乎意料啊。”
  “嘿嘿嘿。经纪人，偶像的事情，还是我们更懂一些哦。”果果吐了吐舌头，“签名！签名！哇！等不及啦！”
  得到前辈的称赞后，果果她们完全进入了庆祝状态。
  “我觉得，库洛洛那种人，也不会懂‘偶像’的。”我对陷入沉思的酷拉皮卡说，“毕竟连你都不懂嘛，经纪人。”
  “……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