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

  操纵煽动性言论，甚至悬赏黑料的K社，比起被除念任务制约束手束脚的库洛洛一伙，无疑才是我目前最大的敌人。
  除了进攻总部，我别无他想！
  谁都没法阻止我！
  “请、请问有什么需要？”K社总部的前台接待员，面对气势汹汹的我，有些胆怯地发问。
  “社长在不在？”我问。
  “道乐小姐和社长有预约吗？”
  “没有。”我直截了当地回答，“但我就是要见社长。”
  “请稍等。”接待员低下头，“我可以帮您预约一个合适的时间……”
  “刚刚没有表述清楚，我说——”我清了清嗓子，“我现在就要见社长。社长室在顶楼对吧？”
  我绕过前台，在接待员意图阻止的时候，抢走她的工作卡，刷卡开了电梯。
  “别再跟过来了，我自己会解决。”朝酷拉皮卡晃了晃手中的卡片，我按下最上方的楼层按钮。
  他后退一步，表示默许，“不要耽搁得太久。”
  反正我们彼此都认为对方不可理喻，这是从出发到这里的一路上，我们唯一的对话。
  哼，我是打算单刀赴会的，酷拉皮卡则是不放心我，认为我会干出格的事情。
  没办法吧，事态发展到今天的地步，我为什么仍要循规蹈矩？
  在电梯门关闭之前，我看到接待员拿起前台的电话，然后制止了前来的保安。
  抬起头，电梯里的摄像头正对着我的方向。
  那大概是接到了上头的命令吧。
  社长愿意见我，看来有戏。
  叮咚——
  电梯速度出乎意料的快，走到社长室门前，我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才敲了敲门，再推开。
  “真是心急的孩子。”室内的人歪坐在老板椅，双腿则搁在桌子上，姿势相当地没品，完全不像个大公司的社长，“是久违的缘故吗，小宴宴？”
  “小……宴宴？！”腻人的称呼令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稳定情绪，我关上门，快步走到桌子前方一米左右的地方，“我也不想占用您太多时间，所以开门见山……”
  “还使用尊称呀。”她笑得花枝乱颤，“别这么见外嘛，小宴宴。”
  有什么好笑的。
  说起来，就是这个人。
  就是这个人暗中操纵，授意传播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选手的黑料。
  利益至上，黑心商人。
  “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在背地里做的事情。”气血上涌，心跳加快，我攥紧拳头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为了提升比赛热度，Idol Project论坛上的很多黑料是你们悬赏得来的。”
  “那是从哪里得知的？”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哟。”
  少来，气定神闲要求证据的，难道不是真正凶手一贯的标志性台词吗？！
  “我当然有证据！”至少提供给我消息的酷拉皮卡应该是有证据的，我装出自信的样子，“心知肚明的事情，继续绕弯子只是浪费时间！”
  “哦？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小宴宴？”
  “我有两件事情要……要拜托你。”看着对方脸上加深的笑容，我后悔于自己开口的语气不够强硬，但还得说下去，“第一，停止发布任何形式的，有关我的黑料。这不是无理的请求，光凭已发布的那些，数量就够多了吧！”
  “停止？说什么呢，小宴宴。网络言论是完全自由的，人家不过是个小公司的社长，对这个无能为力。”她摆出无奈的表情，“即使不悬赏，照样会有很多‘热心人’在论坛上发布新的消息。而且因为合约的关系，我们没有删除论坛上帖子的权限——别说你没有调查到这一点，恩？”
  “不能删除，我知道，所以我的要求是‘停止’。”我也不是没过脑子就过来应敌的，尽管酷拉皮卡对我的谈判能力十分的不信任，那是他对我向来就有的偏见。
  不止是酷拉皮卡，以及其他人，在各方面对我的偏见多得去了。
  没人理解我，相信自己才是最靠谱的。
  “已发生的无法阻止，那么，不让它发生不就行了。”我说，“在论坛的审核机制里，增加有关我的关键词的禁止词条，言论就不能发出了。”
  “考虑得很仔细。”她点点头，“第二条呢？”
  “我想知道，论坛上有关我的讨论里，那个热度第一的消息的提供人是谁。”
  “那个……‘莉莉’的事情？”她回想了一会，“你这么在意，说明那就是真的哟？”
  “不管是不是真的，‘那个’造成的不良影响太大了，令我非常困扰。”
  “如果我告诉你是谁，你打算怎么做呢，小宴宴？”
  “……与你无关。”
  我的态度应当是极为冷静的，她却猜出了我的意图，“杀了吗？”
  “啊哈……哈哈哈哈哈……”接着便发出放肆的笑声。
  她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几乎要立刻动怒，但是暂且忍住了，情绪失控只会更加让对方小瞧，“要说我能给你什么好处，那是全然没有的。不过，你要是不能答应我这两个不情之请，我将会付诸武力。”
  “武力？”她的笑声停顿了一下，然后变得愈加夸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居然说武力……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甚至把搁在桌上的双腿放回地面，以便捂住笑疼了的肚子，“小宴宴你也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吗？
  或者说有保镖在附近随时待命，于是有恃无恐？
  可恶，希望不是难对付的念能力者，就算是也没关系，我可以将今天的话当作口头威胁，改日再做出分晓。
  她趴在桌子上笑个不停，好不容易等她结束，她擦着眼角，说着“眼泪都笑出来了”实在令人火大。
  “呀，失礼失礼。”她嬉笑着拉开抽屉，在里面翻出了什么东西，“好久没笑得这么愉快，把下次的‘好料’特别提前披露给你，作为答谢吧。”
  我接住她抛过来的东西，是一个便携式播放器。
  “比起静止不动的单张照片，视频不是更有爆点吗？”她的兴致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高得多，急不可耐地催促我，仿佛是对圣诞礼物期待已久的小孩，“还不快打开看看，恩？”
  太可疑了。
  不会有什么机关吧？
  按下播放键就会爆炸之类的。
  吸取过去被坑的种种经验，我宁愿谨慎过度，把播放器放回到桌子上，“你来开。”
  “换个容易一起看的方式吧。”她离开椅子，拉下窗帘。
  室内暗了下来，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她手中的遥控器。
  随着机械启动的声音，白色幕布从天花板降落，我尚未适应黑暗，双眼又被亮起的投影仪刺得睁不开。
  挡住光线，我快步从幕布和投影仪之间走开，一边警戒周围，一边留意着她的举动。
  “好了吗？”她朝我招招手，“这边观看效果最佳哦。”
  我走到她左边一步之遥的地方，交叉双臂，“好了，开始吧。”
  “别这么见外嘛，这可是很高价的独家爆料，超值得一看。”她像在向好闺蜜推荐最新电影似的，“我很期待……”
  不能再被她牵着鼻子走，我冷冰冰地打断她的话，“废话就免了。”
  “是~”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开始撒娇，“哇，小宴宴生气起来果然很可怕。”
  她这样真的是网传的[哔——]岁吗？光看外表和举止，说是“妖怪”也不稀奇。
  由于我对她报以不予理睬的策略，她闹腾了一会，终于失去兴趣，开始播放视频。
  “！！！！！！！！！！”画面出来的时候，我瞪大了眼睛。
  神啊。
  为什么。
  为什么我做过的错事，从来都没有一件，能够被原（忘）谅（记）？！
  剧烈跳动的心脏，使呼吸同样变得急促，头脑嗡嗡作响，快要炸裂，我冲上前，将幕布撕成两半。
  失去幕布，投影仪的画面便投影到了白色墙壁上。
  此时正播放到我被飞坦推倒在地，撕掉外套的情形。（详见67章）
  万万没有想到，当时医院在场的人里面有人偷拍。
  视频无法造假，这一段又非常引人遐想。
  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按照网上的言论模式，不知道会把我抹黑成如何如何更加肮脏的形象……即使我目前的公众形象就已经是偶像界史上最烂……继续突破下限也不是不可能。
  不用任何人动手，我将会提前迎来没能解除绝对选项的末路——社会性的死亡。
  垃圾一样的人生。
  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我抓起桌子上的文件夹，砸歪了投影仪。
  为什么我要过这样的人生？！
  我把她撞倒在地，将她手中的遥控器掰断。
  情绪过于激烈，我大口喘着气，压在她身上，说不出一个字。
  “太棒了。”她脸上最初的惊讶早就荡然无存，变为放声大笑，“这样，这样，这样！无比愤怒却又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太美妙了。”
  “臭[哔——]子，我，现在，就杀了你。”
  酷拉皮卡的判断是正确的。
  我确实是变了。
  我不会再乖乖任人欺辱了。
  既然这个世界有力量就可以随意杀人，我为什么要遵循我原来世界的规则？
  看看那些坏蛋，什么幻影旅团，什么猎人协会，什么杀手家族，不都逍遥自在吗？
  恶人不一定有恶报，做好人也不一定有好结果。
  我真是太傻了，我应该入·乡·随·俗才对。
  而且酷拉皮卡不在这里碍事，这是天赐良机。
  “杀了我的话，备份的部分也照样会发出去哦。”她说。
  “那我就杀掉所有谈论这件事的人。”我掐住她的脖子，“直播，让所有人知道议论我的下场。”
  “世、世界……这么大……”她艰难地挤出话语，“人数……”
  “有多少，就杀多少。”
  以我的力气，掐断普通人的脖子不是件难事，但那远不如看敌人痛苦挣扎来得爽。
  如何？！
  猎人和猎物的关系颠倒过来！
  “是……想……想要……冠军的话……”
  我减轻力道，以便听到她接下来的话。
  “……有……办法”她说。
  将我的行为解读成“不想因为黑料拿不了冠军”了吗？
  内定。
  假如能内定成冠军，我就可以完成绝对选项“获得冠军”的任务，避免在比赛宣布结果时，宣布我本已不幸的人生就此万劫不复的最惨结局。
  “决赛投票不是有公证机关在吗？你们有什么必胜诀窍？”不能被她的条件冲昏头脑，说不定是为了保命的缓兵之计，我提起十二分的警觉，“欺骗我，得付出代价。”
  “没有注意到吗，小宴宴？你一直处于低谷的人气开始上升的时机。”她仍处于我的辖制之下，神情却又恢复如常，“只会卖萌讨好观众的偶像正在走下坡路，是时候开启全新的偶像时代了！以你为契机！”
  “你最初的‘角色’是令人生畏的武斗派，给人的印象和冲击力虽大，但是和‘偶像’的任何受欢迎要素都不沾边，所以没有人气。而转机，则发生于你在意的，‘莉莉’的事情。你的人气曲线从那条爆料发布时日起，成倍增长！”她的语气欢快，“那就是，你的‘角色’立体起来的，具有历史意义的时点！先前的暴力与难以接受的言行，由于‘莉莉’的设定变成情有可原，引人发掘其中的种种……反差的威力，足以造成逆转。举例来说……”
  “有人会想，小宴宴有‘那种心理创伤’才‘对人恐惧’。”
  “有人会想，从‘那种过去’里站起来的小宴宴十分‘了不起’。”
  “有人会想，背负着‘那样的过去’，努力‘振作’的小宴宴非常‘耀眼’。”
  “有人会想，‘凶神恶煞’的小宴宴，其实‘很脆弱’，‘没有安全感’，‘需要保护’。”
  “还有人会想，‘像个小孩’的小宴宴，竟然是‘身经百战’，拥有未展现的‘特殊魅力’。”
  “隐藏着的柔软内心惹人怜爱，坚硬带刺的外表又使人想要驯服，冰山一角的过去充满神秘，多么……难得的资质！”她慷慨陈词，两颊是兴奋的潮红，“而且我知道你是从异世界来的，小宴宴！虽然不知道你原先生活在怎样的世界，但那应该是玻璃花房一样的温室里。那样柔弱的你，挣扎着，不甘着，扭曲成随时可能崩溃的，充满矛盾的独特个体。这样的魅力，难道不是……远超出常规的偶像吗？！”
  “让我，让我们来帮你规划。”她眼中满是期待，“炒热赛事的优先级不过是第二位，摆在第一位的事情是打造公司下一任首席偶像。抛开传统的庸俗想法吧！黑料对于一般偶像候补是‘毒’，而你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那些黑料会成为你的‘养料’。接受我的提议，别说是比赛的冠军，你会成为开创历史的偶像！”
  【选吧：1.接受提议 2.不接受提议】
  被神玩弄是我无力反抗的。
  我的人生，这是我的人生！
  我的人生不需要其他人的规划！！
  “不要把人当成傻瓜！！！！！！！你口口声声称颂的‘那种经历’，鬼才想要！！！！”我捉住她的手腕，紧紧地握住，“我不会当你口中的‘偶像’，我不要做什么‘偶像’！我只想……获得安宁！我提的那两个要求，你给我实现！我就要实现那两个！对于你来说不是难事吧！不然我杀了你！”
  “想要我这个位置的人很多，杀我一个人，公司也会正常运作啦。数据备份也不止一个，不成问题。”
  “那就杀了你，再毁掉所有服务器和碍事的人。”
  “呀——”她假模假样地尖叫了一声，“好可怕，这么多事情，你一个人短时间内做得到吗？”
  在我答复前，她又说，“不如折中一下，作为我答应你那两个要求的交换条件，让我……好好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你什么意思。”我反感她暧昧的口吻。
  “绝对不是什么奇怪的PLAY！不会越过底线，给我摸一摸，闻一闻就可以了！”她笑着说，“我对可爱的孩子都会给予特别优待，是不是很划算？”
  见我环顾四周，她保证道，“我的办公室里面不会装摄像头这么煞风景的东西。欺骗你，或是没有履行诺言——会被你杀掉的事我当然不会做啦。我又不想死。”
  “……是吗？只是摸一摸吗？”
  “还有闻一闻~”
  “……”
  我撤去了对她的禁锢，她从地上起身，坐回社长的椅子上，“愉快地决定了呢。那就不用拘谨，把衣服脱了吧~小·宴·宴~”
  “……”
  “内衣也……怎么啦？很害羞吗？”
  “……住嘴。”
  “扭扭捏捏的，真可爱呢……来，过来，坐到这里来。”她向我敞开怀抱，“我就是个随时能被你杀掉的普通人，有什么害怕的呢？”
  毫不掩饰的，充斥着欲念的眼神，令我反胃。
  不，和“那个时候”不同，这回我能够自主行动，这是双方认同的……交易。
  一步，两步，强忍着抵触感，走到她跟前。
  不能胆怯，要把主动权握在手中。
  她伸出手，把我抱在怀里，鼻尖碰到我的脖子，“不习惯被人抱？身体如此僵硬……”
  诚如她之前所说，她仅仅嗅着我的气味，仔仔细细地，像是十分享受似的。
  我头皮发麻。
  “要强的孩子我很喜欢……”她抚摸我的后颈，然后是背部，再往下，“尽管不情愿，却得仍由我抚摸……这种感觉……是不是很棒？”
  “……”我挣脱出她的双臂。
  “唉，我可是好好遵守规则了，没有越线。你要是想中止，那我也没法勉强你。”她把手搭到我肩膀上，“好吗？”
  “那就快点。”我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她，“别整那么多废话。”
  “话又说回来，连毛都没长，你真的成年了吗？”
  “……！”我脸上发烫，握紧了拳头。
  “息怒息怒，我不会说了。”她连声道歉，“你气得浑身发抖，我知道啦。”
  “……你要嘲笑就尽管嘲笑，我的身体就是这么寒酸，这下你满意了吧？！”到了这个地步，我绝不能示弱，“通过羞辱我而获得满足，这种变态的心理，你以为我会害怕吗？我见得多了！我和你……奉陪到底！”
  “是吗？呵呵呵呵，是吗？！”她笑得格外开心，“是呢，正符合我的期望。”
  “先说说你的第二个要求，有关‘莉莉’的消息来源。”她的手指在我胸口画着圆圈，“其人就是我。”
  “……”我狠狠地盯着她，“我给你一个重新斟酌语句的机会。”
  “是我自己的情报渠道，没想到会调查到不得了的东西。毕竟从‘八千万’竞拍到‘五十亿’实属罕有，给当时的很多人留下了印象。俗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至今仍有人希望我能作为中间人。”她拍了一下手，“放心！我当然是拒绝啦！我还隐瞒了你这边的部分情况，小宴宴如今由我来爱护！”
  哼，被你当玩具吗？
  “摸够了？”
  “等等等等，这不是才刚开始嘛。”
  ……
  “虽说是这种情况下，小宴宴你也还是……”
  “闭嘴。”
  “被陌生人玩弄的身体是很诚实的……”
  状况正处于胶着，门忽然被谁“砰”地打开，那人是……是……举qiang破门而入的，酷拉皮卡。
  啊，啊，说是“不要耽搁得太久”来着。
  社长比陷入震惊的我先一步反应过来，抱住了我，“这孩子自己主动送上门的，扰人情qu可不好哦，‘慕斯’的经纪人？”
  酷拉皮卡把对准我的qiang移动到社长的头部，想必他在上来之前，以为全程是我在要挟社长。
  “……放开她。”酷拉皮卡对社长说。
  “bu……不行！”我紧贴社长。
  “被控制了？”酷拉皮卡皱起眉头。
  此处省略一句脏话。
  没穿衣服全靠社长挡着的情况，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放手，“请你出去！你这样，我、我很困扰！唔……”
  “呵呵呵呵，没错没错，请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以酷拉皮卡的视角，现场一定不堪入目。
  开qiang是因为忍无可忍。
  大概。
  “我最后说一次。”
  地毯上全新的弹孔冒着烟。
  “放开她，倒数叁秒。叁！”
  “二！”
  我现在最痛恨的人，是酷拉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