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伽 第64节

  这可是婚礼现场,大宴之前,这名皇雌连面子都不要了吗……
  周围的宾客们闻言,都不禁稍微安静了些许,之前满满祝福的话语声也少了,反而多了一些窃窃私语的质疑之声。
  百叶被反将一军,反应过来后,不气反笑,他道,“心无光明的时候,眼前所见,皆是黑暗。”
  “既然你我还没学会相互信任,倒也不急,反正我在这宫里头的日子还长着呢……”
  席悠然道,“不久,一年。”
  百叶闭上了嘴,不再言语,免得言多必失。
  席带着这名年轻的雄性,站在了礼堂之上,他说了一番祝福的话语后,便往后退了一步,显露出来另外一名穿着礼服的雌性。
  百叶一脸莫名地看着对方的举动,直到那名陌生的雌性伸出手来,拉住了他。
  百叶连连甩手,惊怒道,“你做什么?!”
  竟敢当众对皇子雄君不敬,这难道是特意寻死来的?
  恺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头,乐呵呵地说道,“不是要行礼吗,我们搞快点,迫不及待了。”
  “谁要和你行礼,你是皇子吗?!”百叶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他瞪向一旁的席,厉色道,“没想到堂堂皇雌,竟是想出了这种骗婚的把戏,可是以为我白草家族好欺?!”
  他的话音刚落,其余陪着百叶过来的家族成员不禁纷纷上前一步,目露不悦。
  有一名年长者怒道,“这太不讲究了,伽帝陛下怎么会教导出你这么个不守规矩的雌崽!”
  而年轻冲动的族员更是放话,“白占草药不说,还敢耍心眼,这西陆皇族真不是个东西。”
  “后面那批草药里边我们放了火石,专门有护卫看着,一旦百叶不高兴,我们宁愿一把火全烧了,都不会便宜你们!”
  席还未出声,那名叫恺的雌性开口道,“我当然是皇子,你作为我的雄君,自然就是皇子雄君,有哪里不对吗?”
  百叶冷笑一声,道,“你算是哪门子的皇子,伽帝陛下的膝下,仅有……”
  “我本来就是陛下捡来养大,并且拥有正式名分的皇子,只不过之前被遣散了而已。”
  恺很是负责地解释道,“上周陛下刚把我认回来,恢复之前的身份,任期一年,所以我又是名正言顺的皇子了!”
  这次机会来之不易,因为报酬丰厚,所以“前皇子”们纷纷竞争上岗,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抢到了名额。
  所付出的代价,不过就是让出一年的雄君之位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恺其实不是很理解席的做法,能迎娶这样一名家世出众,又有极大助力的雄君,不比去要那个毫无背景的雄侍好么。
  如果换成是他,那连这个一年之约都不会让出去!
  白草家族的成员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还可以这样操作?
  伽帝陛下竟是如此不要颜面,膝下的皇子说遣散就遣散,说认回就认回,这分明就是耍赖皮!
  百叶眯起双眼,不急不躁地道,“当初的约定,是要一名皇子娶我,你一个和伽帝毫无血缘关系的雌性,也敢冒充皇子吗?”
  席拍了拍不知该怎么解释的恺的肩膀,同眼前的雄性道,“我看过婚约书,上面写的只是皇子名分,没规定非要亲生的,当然,你也可以视为一种语言漏洞。”
  “但你同样说过,所需的不过是皇子雄君的名分,所以结婚的对象是不是我,又有何影响呢?”
  百叶攥了攥手,道,“这方法真无耻,我猜是那名雄侍想出来的花招吧,为了排挤同性,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仅仅是要让他退让一年而已,连这样都忍受不住,你也敢让他将来成为雄君吗?”
  席微微凝眉,道,“这是我的主意,和谁都没关系。”
  百叶苦笑道,“不用骗我,正常雌性怎么可能会拒绝这样的好事呢,也只有那些嫉妒得眼红的雄性,才会琢磨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法子来。”
  他摘下了头上的红盖巾,一把甩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几下,宣布道,“你们想拿捏我,那真是看错了雄,这场不平等的婚约,我不结了!”
  他说完后,转身下了礼台,高声道,“把那些药草都给烧了,我看谁敢阻拦,难不成整个西陆贵族,全都跟着不要脸,想霸占私产吗!”
  恺有些着急,他好像没把事情办成,原以为对方会咬着牙认下,没想到这白草家族,根本就不是所谓的虚位而来,他们分明就是看上了席。
  周围的来宾同样很是焦虑,那些药草的重要性,大家都知晓几分,一旦全部被毁,那可是重大的损失!
  如果处理不当,那禁药失控后带来的瘟疫,甚至可能荡平整个城市。
  可是若席殿下直接出手强行夺下药草,恐怕会留下挥之不去的黑点,极大地有损名声。
  此时,一名身材高挑的雄性,挡着门外的日光走了进来。
  一张极为俊美的容颜,不管何时出现,都足以吸引周遭的大部分注意力。
  顾云站在了礼堂出口,直面白草家族的诸位成员。
  他没傻站着等对方出声呵斥,而是径直开口道,“据调查,有足够的证据和证词,证实了先前野雄叛军制作禁药的主材料,同样是从白草家族大批量进货。”
  “根据吴恒药师回忆,他被迫每日研制原液,发现那些主材料持续大批量的提供,且品质很高,不像是四处采集而来,反倒是专门培育出来的。”
  “你们所提供的那些解药原草的成长年份,也被穆沐药师所鉴定出,正是和禁药出现的年份一致。”
  “全部被晒成了干草,一株新鲜的都不能提供,或许是为了掩盖住你们同时大批量培育禁药原草和解药原草的事实……”
  白草家族的成员闻言,突然面色大变。
  百叶稳住了暗暗颤抖的手指,背着手,不屑道,“空口诬陷,真是恶心……”
  “你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想必也伪造除了许多证据和证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自问行得端,走得正,做雄做事,无愧于心,你还有什么花招,尽管用出来!”
  顾云微微颔首,却是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有不服,可以上诉。”
  说完后,一众侍卫从他身后冲出,直接将白草家族的成员给押捕在地。
  雷厉风行,根本没有给对方反抗和挣扎的机会。
  百叶震惊地喊道,“你怎么可能拥有兵权,你这是要造反?!”
  “别张口就来,这些兵是我给的。”席迈步走到了雄侍的身旁,却是轻叹了一口气道,“本是为了给你护身用,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收集到了这些罪证?”
  这可是连诸位大臣都没有想到的方向,甚至伽帝陛下也出于早期与白草家族之间的交情,并未怀疑他们和禁药的推广有关。
  顾云沉默片刻,坦然道,“一些以往的经验罢了,虽然没有出城,但是现在飞雌通讯方便,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发现不妥之处,并且进行了详细的调查。”
  这种贼喊捉贼的案件,他曾经处理过不少,毕竟有的时候,一些奇妙的巧合,可能是处心积虑的结果。
  席想了想,最近他的雄侍,确实会调用一些雌性侍卫,飞来飞去的,原来是和荒野传信用。
  这所谓的经验,可能是在浪荡荒野时积累的见闻罢。
  席忍不住压低声音,小声问道,“怎么……没提前告诉我这事?”
  顾云微微一怔,他并非有意隐瞒。
  之前没说,一个是因为还没有很大的把握,另外一个则是席近期太过忙碌,见面时间不多。”
  于是顾云诚实地说道,“见雌主忙着布置婚礼现场,不方便多打搅。”
  席:“……”
  他明明第一时间,就和雄侍解释过了这场婚礼的制定方式,连恺都被带去认了认脸。
  怎么这还能醋上了?
  一时之间,席的心里又焦虑,又喜悦。
  啧,被雄侍看得太紧,也是无奈。
  第71章
  百叶忍气吞声地看着那一雄一雌,看他们在那里谈阴谋,看他们在那里装无辜,看他们在那里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了白草家族的头上。
  百叶被押在地上,本是无法抵抗,毫无未来的绝境,他却是冷不丁嗤笑了一声,道,“好一口伶牙俐齿,好一个荒野弃雄!”
  “你以为我在离开家族,进入帝宫之时,没有提前调查过你吗?”
  百叶环顾四周,笑道,“现在倒是恰好,大家都在场,不如趁机说个明白,到底是谁才是幕后主使,谁才是那个贼喊捉贼的雄。”
  恺见皇子的一年任职优惠活动被取消,心里也有了点气,他看向胆敢胡说八道的百叶,呵斥道,“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早知道是一场阴谋,就不费了这么大的劲举办婚宴了。”
  最重要的是,他千辛万苦,过三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才夺得福利,结果没来得及尝到甜头……就取消了。
  这理他能和谁说去?
  百叶高高地仰着头,道,“你们总是怀疑我,怀疑一个与世无争的隐世家族,怎么就没有好好想想,这一切不过是那贱雄的一面之词!”
  红枪家族的族长炎厉声道,“顾雄侍说了,他有罪证在手,是不是要摆在你面前,才肯认罪!”
  百叶不屑地说道,“罪证?如果你们想看罪证,那我也有,只要给点时间,想看什么样子的罪证,我都可以满足你们。”
  炎没有紧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百叶冷冷地说道,“那名叫顾云的雄性,他出身于荒野,实际的身份谁也不知道,但却拥有极强的实力和极高的才能,难道大家都不觉得奇怪吗?”
  “想必目前为止,都没有哪一方能调查出他的背景和来历,这名如此俊美夺目的雄性,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难道大家都不感到怀疑吗?”
  “他拿出的证据,全是来自于荒野,可以说那就是他的地盘,如果暗中和北野聚集地有什么勾结,那也不足为奇……”
  百叶神情淡然,无所畏惧地说道,“因此,对于他的指控,我只有三个字的答案,我不服!”
  “如果要给这个答案,加上一个时间期限,那将是,永不服!”
  炎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他不由得将视线转向了那名顾云,说一句心里的实在话,他也确实很好奇对方的来历。
  这可是连伽帝陛下都没能查出来的身世,那要么是太过于渺小,小到连一点痕迹都不存在,要么就是太过于隐秘,隐秘到无法用常理能推断。
  其余的宾客大臣们,也不禁纷纷看向了门口处,站立在那里,身姿笔挺的雄性。
  百叶顺势道,“顾云,既然事已至此,我斗胆问你一句,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故意混到席殿下的身边,究竟有何目的?!”
  顾云微微凝眉,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当口发问,并成功地带动了周围的怀疑气息。
  或许这些宾客不一定要追究到底,深入调查,但如果不给出一个可信的说法,想必白草家族依旧能够借此继续折腾。
  顾云不希望有更多的无辜雄性,死于禁药的后遗症,也不希望这个本就不太明亮的世界,再被瘟疫的乌云所遮盖。
  只是……如果真的全盘托出,引发舆论动荡,恐怕才是正中对方的下怀,转移了诸多视线。
  他暗中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悦耳地说道,“据说我是在路边晕倒,而后被捡到了一处位于西陆边缘的小镇上,具体的情况,实在说不清。”
  “因为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了破漏的小屋内,等待着被送给……雌主,作为成年之夜的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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