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蔷薇花_分卷阅读_10

  他觉得自己的某个观点好似也没有那么荒谬,起码目前看上去比孟居然和林战那些天马行空的猜测靠谱。但慕夏没有再进一步,他摸出一张纸,就着上课铃,把体育课打篮球的场景画了一幅速写。
  画得挺快,四周的小声私语没能吵到他。完工后慕夏伸了个懒腰,想了想,在投篮男生的脚踝上再两笔描了只蝴蝶。
  他对自己的恶趣味感到一点羞耻,但到底保留了——反正看不清人脸。
  下课铃准时打响,大家饿狼扑食般奔向了食堂。招财猫好像把开学时说的重新排座位的事给忘了,慕夏想问他艺术班的情况,刚追到校门口,便看见班主任的微胖身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眨眼就看不见了。
  慕夏:“……”
  慕夏想明天再问算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转身慢吞吞地往教室里走,正好撞见游弋出门,连忙往旁边一侧身让他。
  游弋不动,杵在教室门口像个木头人,半晌才说:“我刚看见你桌上的画了,看不出啊夏哥,画得还可以。”
  他心里“咯噔”一声,想,“糟了。”
  面前的少年说完那句话目光躲闪片刻,最终什么都没说,与慕夏擦肩而过。他转身看游弋,对方绕过楼梯口一个刚上来找他的女生,飞也似地逃离教学楼。那女生慕夏也认得,就是体育课时,孟居然指给他看的学妹。
  学妹脸上写满了的失落,扶着楼梯下楼了,想来谁被喜欢的人躲着也好,视若无睹也好,心里都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梧桐的叶子在风中颤抖,发出沙沙的声音。
  那天慕夏没去食堂,他啃了个苹果,把早上买了没来得及吃的面包解决掉,在桌上画画到晚自习上课。等老师来了,他摸了烟盒去厕所,想着等会儿还是学习一下。
  游弋回教室的时候慕夏没在座位上,他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只觉得慕夏的眼神有点不敢直视。走到自己位置,游弋愣了。
  他的数学练习册还保持着下午离开时的样子,中间却卡了一张白纸。
  翻过来后,上面用黑色水笔画了个憨态可掬的机器猫,皱着眉拿百宝袋,长得跟动画里一模一样。游弋拿起来看了看,没有其他记号,他看向慕夏的桌子,下午那张速写已经被那人收起来了。
  蝴蝶却还在他的草稿本上——
  空白的纸,他涂了个颇有日漫风的少年,背着单肩包,头发扎了个短短的小辫子,像个可爱的尾巴。那只蝴蝶被他衔在唇边,目光空洞,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暧昧。
  游弋看了良久这张画,不确定是不是被慕夏故意留在这儿。如果真是故意,教室最后排的位置,他是打算给谁看吗?
  这么想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红了,有点羞恼,但却一点也不觉得冒犯。
  第6章 薄荷爆珠
  那只蝴蝶好似惊鸿一闪,从白纸飞到游弋的眼底,但谁也没再提过。
  接下来的几天,慕夏觉得游弋正常了许多,每天按时上下课,八节课里总有那么三四节昏昏欲睡。他不再刻意躲着高一的学妹了,也没和慕夏再有半夜睡不着一起去阳台抽烟的时候,像个普通至极的高中生。
  招财猫在开学第一天所说的摸底考试如期而至,但考试随意,连座位都没换,只象征性地把本来就离得不近的一人一桌拉得更远,各科老师轮番轰炸掐表。
  慕夏自从决定了转学就没再认真学习,暑假更是忙着到处玩耍写生,被这么一顿高强度的考下来,虽说不在意成绩,到底还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少年人自尊心强,对着满纸一个字也不认识的题目,简直如同奇耻大辱。
  最后一张卷子被收了上去,慕夏趴在桌上吐魂,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喊救我狗命。
  “吃饭吗?”林战神清气爽地走过来,无视了慕夏的伤感,悠然自得伸懒腰,“总算考完了,题目没想象中那么难,对吧慕夏?”
  他横眉冷对,林战恍然大悟说错了话,笑着揉了把慕夏的头:“没事,这个成绩不会有谁当回事的。”
  前桌的游弋转过来问林战:“数学的19题你算出来最后是多少?”
  林战顺手捞过桌上的草稿纸,看了看游弋的演算过程,说:“我算出来最后是±3,-3不合题意舍去,那就是3咯。”
  游弋迷茫:“为什么-3不合题意?”
  林战被这问得哽了一下,看他的目光如同关爱一个智障儿童:“这题最后不是求面积吗?你告诉我,哪个面积是负数?”
  游弋的脑袋“嘭”地一声磕在桌上:“去你妈的!”
  眼看到手的12分与他渐行渐远,游弋一点精神也没了,他嘟嘟囔囔地站起身收拾草稿纸:“我算了20分钟就这道小题,好不容易算对了,最后还错。这道题是不是老王之前讲过啊,算的过程无比熟悉,我应该多听他说几句的。”
  林战:“都算到最后一步了,老王说不定会表扬你。”
  游弋冷哼一声,把用过的演算纸一股脑儿塞进抽屉,起身正欲去吃饭,看见后排死人一样的慕夏,顿时将算错的题抛到九霄云外,生出一点关怀,说:“夏哥怎么了?”
  “为即将取得的倒数第一而默哀。”慕夏说,他埋在手臂里,瓮声瓮气,听上去有些可怜,“不行了,我受不了这委屈。”
  游弋不懂就问:“什么委屈,考试不都这样的吗?”
  当然是……被所有人甩在后面的委屈。
  这时他才深刻理解到招财猫那句“你可能跟不上”后隐藏的警醒,慕夏苦大仇深地看了游弋一眼,只觉得此人天天不务正业,做起题来居然不是两眼一抹黑,实在是很不公平。于是他便横竖不顺眼起来,自认倒霉。
  慕夏把几张画着涂鸦的纸揉皱了扔进桌边挂着的小纸篓,吸了吸鼻子:“算了,事已至此无力回天——吃饭吧。”
  林战和他并肩往外走,拍了拍慕夏后背:“别不高兴了,我请你吃,让游弋给你买喝的,这么着心里好受点了?”
  猝不及防被点名,游弋正叼着一根吸管开自己的酸奶瓶,闻言看向林战,抗议到一半没说出口,哼唧了几声继续摆弄酸奶,算是默认了。
  这年纪也没别的烦恼,慕夏刚走了几步,就觉得刚才为一次成绩难受的风格不太像自己。两个新认识的室友这么努力地安慰,成效显著,他还没到食堂,已经恢复了早晨的心情,没心没肺,我行我素。
  不就一次考试吗?有什么的。
  但仔细想想,高考也是一次考试,却有那么多人如临大敌。
  生出一点哲学的思索,却没容他想更多。林战举着饭卡,问他要吃什么,慕夏随手点了几个,端着餐盘走到窗边坐下,游弋给他推过来一听可乐。
  他本来想客气一下,可对方无所谓的表情让慕夏省去了这念头。林战很快也过来了,一宿舍三个人吃饭,话题很快蔓延到那位仅存的未出席者身上。
  “我听说你和文科打了一架,厉害啊,游弋。”林战挑着碗里的花椒,眼皮也不抬地说,“他不是出了名的三好学生吗,这都打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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