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女修在修罗场苟命 第52节

  江沉阁甫一踩上冰湖,冰湖就剧烈地颤抖,只见洞窟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巨大的生物要破湖而出。乌云遮月,散去后,圆月赫然变成一轮明晃晃的血月。
  若万千婴儿的啼哭从洞窟中传出,魔音入脑完全压制住云水宗的音攻,洞窟里的凶兽终于露出它的模样。
  它身形高大似山峰,青黑色的皮肤上布满虎纹,蛇身九头,婴儿啼哭声从九张嘴里发出。
  “相柳!”江沉阁一声惊呼,传闻相柳九头蛇身,一口便能吞下一座小山,口中喷出的洪水能淹没田地。
  它作为上古凶神,肉身早被杀灭,魂魄又被英招镇压,为何还会出现在沧云十三州?
  它明明没有张口说话,但怪异刺耳的声音还是在众人的脑海里响起,灵魂都为之一颤,“英招已殁,如今是我相柳的天下了!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能在此时幸存的弟子皆是点苍派里的精英,他们受嘉圣长老和晏寒英的指挥,结出必杀剑阵,向相柳发难。
  命令下达后嘉圣长老带着晏寒英就要趁乱溜走。
  “宗门里的弟子即使心中再惧怕,都听令行事,用性命去对抗相柳,可你们一个身为门中长老,一个使计夺我宗主之位,晏寒英你千方百计得到手的宗主之位现在就要抛弃吗!”白衣素雅的道君,手执利剑,挺直的身影如松挡住他们的去路。
  晏寒英身上的掌门君装褴褛破烂,精致的绣线断裂,衣袂缺了一块,头上的玉冠歪歪斜斜,与一身素衣浴血而来的晏怀竹一比,犹如云泥之别。
  他目眦欲裂,眼中被恨意和羞愧染红,一番挣扎最后还是恨意占了上风,“晏怀竹,我不去找你,你倒还不怕死地出现在我面前。”
  “莫与他废话!”江沉阁捏诀制住嘉圣长老。
  嘉圣长老被她偷袭得手,拼命挣脱不得,浑浊的眼球暴突,眼中充满狠戾之色。
  晏寒英有所提防,拔出本命法器与晏怀竹战作一团。
  点苍派弟子结出的剑阵落在相柳的身上,非凡没有伤它分毫,反倒激怒了相柳。
  它浑身一振,更多如黑潮一般的妖兽群从身下冰湖洞窟涌现,相柳九个头颅仰天长啸,叫声令人头脑发晕,实力较低的修士七窍流血。
  可这还没有结束,洪水从相柳的口中喷出,修士们纷纷结出结界,飞至空中。
  反应较慢,被臭气熏天的洪水沾染到的人立刻毙命。
  混乱中,江沉阁的右手被苍霄握住,晏怀竹与晏寒英战得密不可分,两人都身影将被洪水淹没。
  江沉阁心下一紧,想飞身去往晏怀竹的身边,奈何握住她的大手捏得极紧,她只能哀求道:“苍霄救他,快救晏怀竹!”
  若是晏怀竹就此毙命,她的任务失败,自己也将不复存在。
  苍霄心脏揪痛,他还未来得及说出一字,只见仙衣洁白的女修弹奏一曲,琴音有形,撞在晏怀竹头顶,即将浇落的洪水上。
  晏怀竹无虞,不远处的素琴松了口气。
  江沉阁亦然,抬眼却见苍霄凌厉的五官染上一层霜寒。
  他将江沉阁留在结界中,手持一丈有余的梅花枪,只留给她一个伟岸的背影,“在这儿等着。”
  说罢,他向那个可怕的庞然大物冲去。
  作者有话说:
  苍霄:拳头硬了,想打一架。
  即将遭殃的相柳:???干我何事
  顺便说一下,苍霄是目前为止的武力天花板,毕竟是曾经还未飞升就打上天界的男人。
  第七十章
  在相柳这个庞然大物面前, 一身玄衣猎猎的苍霄如同沧海一粟。
  他专挑相柳的薄弱处进攻,梅花枪尖刺入相柳其中一个头颅的眼睛。
  相柳仰头痛呼,似乎没想到区区一介凡尘修士竟然能伤到它。
  相柳长啸, 九个头十七只眼睛瞪如铜铃, 齐齐看向苍霄。
  它声音带来的威压使众人都受了严重的内伤, 就连处于苍霄结界里的江沉阁都气血翻涌。
  苍霄也□□横在胸前抵挡。
  另一边,晏寒英躲避不及被洪水吞没, 瞬间失去挣扎的能力,被晏怀竹打捞起才侥幸活命,此时他已皮破肉烂,浑身都是被相柳毒液腐蚀的伤痕。
  晏怀竹将他关在一个气泡般的结界里, 便投身与相柳的战斗中。
  他们的帐还未算完, 晏寒英还不能死。
  晏怀竹与苍霄仿佛有心灵感应,一人攻相柳的命门, 一人用剑阵截断相柳的退路。
  相柳一时无法突破万千剑阵,又不能护住命门,只好放弃自己另一只幸存的眼睛。
  可它未想到的是, 苍霄这一刺凝聚渡劫期的九成力量, 梅花枪如箭矢, 从它的左眼穿透脑袋,狠狠扎在第二个脑袋的右眼上。
  剧痛令相柳在浑浊的毒液洪水中滚动, 搅起惊天骇浪,天空降下含有毒液的雨,第七峰方圆十里草木枯死。
  疼痛翻滚中,蛇尾扫过第六峰的山头, 登时山头如被巨斧削平。
  苍霄将手中银枪掷向空中, 银枪撕裂乌云与夜空, 露出淡金色的天光,从那裂口中飘落殷红的梅花,一刹那如临仙境。
  可当柔弱的梅花花瓣落在相柳身上时,它只觉得无数把刀子在切割皮肤,又化作钢针深入肌理,顺着经脉游走,带来极致的痛苦。
  这一招几近耗尽苍霄三分之二的灵力,晏怀竹看出他的勉强,急中生智,将秋水剑倒插入洪水之中。
  蓝色的灵力从剑尖蔓延至整片洪水,所到之处凝结成冰。洪水本如出笼猛兽奔腾下山,掀起的滔天巨浪将要淹没整个宁州府,城内的幸存修士或百姓要么尖叫着逃离,要么呆呆站在原地。
  当腥臭刺鼻的气味来临时,倏忽,洪水被冻结在州府的上空,维持波涛翻涌的形状。
  相柳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初被禹杀死都没这般痛苦,梅花落处,宛若凌迟。它想逃跑,但硕大的身躯显得笨重,远远不及冰封的速度。
  相柳连同洪水被封进冰块里,可它不甘地想撞碎冰块。
  它才刚刚重获自由,它不甘心!
  晏怀竹只有合体期的实力,凭一己之力冻结数百里的洪水后,他已是强弩之末,就在脱力之时,苍霄掌对掌输送灵力。
  玄色的灵力入体,晏怀竹感到一丝熟悉。
  与此同时,由苍霄凝结出的结界变得薄弱,江沉阁击碎结界,握住苍霄的手。
  集三人之力,相柳终究是被冰封在自己喷出的洪水之中。
  像是一块巨大的冰山,相柳□□、狂戾的神情一并被封印。
  死里逃生的数十名点苍派弟子和云水宗的弟子,从空中落在冰面上,软倒在地。
  那可是上古凶神啊,他们居然战胜了它,活了下来。
  今日一事传出去必能在沧云十三州掀起风浪。
  这都多亏了临危赶来的凌苍子,若没有他想出冰封相柳的法子,他们一行人都要全军覆没。
  最可恶的是嘉圣长老和新任的掌门晏寒英,居然用其他弟子的性命去给他们换取逃命的时间。在这其中,尤属点苍派的弟子最为为痛恨,他们在前方舍命作战,换来的却是抛弃。
  若非凌苍子及时赶到,他们定当葬身相柳口中,死不瞑目!
  如此想着,投向晏怀竹的目光便也更加敬重。
  对待嘉圣长老,江沉阁并未心软,她在结界的上方特意留下几个小孔,任洪水灌溉,在狭窄结界里被束缚的嘉圣避无可避,头发和胡须都被洪水腐蚀脱落,头顶留下斑秃。
  至于晏寒英,江沉阁曾见过他早些年的模样,彼时他青衣儒袍,手持玉骨扇,端的是疏朗明轩。
  可如今再看去他完全变了模样,且不说皮消肉烂的伤痕,即使没有伤口,他面容和前胸爬满乌黑色的纹路,脖子以下的肌肤浑然如皱缩的老树皮。
  修士寿命较长,可也不能在固步自封的情况下长寿,不知他是用了何种歪门邪道的修炼方法,强行延长自己的寿命,遭到了反噬。
  在场之人中,惟江沉阁一人完好无损,晏怀竹躺在冰面上大口喘气,苍霄也好不到哪里去,支着梅花枪单膝跪倒,在晏怀竹和苍霄的保护下她没有再受一点儿伤。
  “借你银枪一用!”江沉阁说道,苍霄将手中□□抛给她。
  红衣如血的女子手持银枪踏过软倒一片的修士们,来到冰山前,清澈的冰面映照出她坚毅的面容。
  梅花银枪足有一丈三尺长,银白色的枪身挥舞起来宛若游龙,握在手里沉甸甸地,可江沉阁知道它的威力有多强,枪尖刺入处留下梅花形状的伤口,故曰梅花枪。
  相柳被冰封,但神魂依旧有意识,它咆哮的声音传进面前渺小如蝼蚁的红衣女修耳里,“吾乃相柳!陋鄙凡人竟敢伤吾!”
  江沉阁唇角弯起冰冷的弧度,抬手银枪如箭矢直射向相柳的心脏,“哗啦”一下冰山破碎成渣,相柳的身躯也在破碎的冰中风化,空中久久回荡它不甘的啸鸣。
  在相柳魂魄消散之后,一颗青色的内丹漂浮进江沉阁的手心,那是相柳的内丹,里面蕴含了它这几千年来蛰伏修炼的力量。
  相柳的肉身早被杀灭,如今留下的不过是没有实体的魂魄,随着梅花枪的刺入而魂飞魄散,此后世间再无相柳。
  相柳一殁,余下为数不多的土蝼和钦原好似发了疯地袭击在场众人,众修士看着向他们奔腾而来、露出獠牙与毒针的妖兽,心底寒凉,难道他们没有死在相柳口中,却窝囊地殒命在相柳部下宵小的口中?
  想反抗,但有心无力,连本命法器都无法握住。
  而另一队约莫五十名的人倏然出现在冰湖上,在苍霄的指挥下,他们衣裳样式各不相同,但相同的便是衣角绣着魔宗徽记,他们身形诡谲,面对发狂无脑的妖兽,斩下它们的头颅如切萝卜一般轻松。
  妖兽已被悉数伏诛,活下来的修士恍然若梦。
  天际泛起鱼肚白,血色的月亮被金乌取代,洒下晨曦日辉,随之飘落的还有绵绵细雪,洁白的雪覆盖血污与死亡,宁州府里幸存的人从客栈出来,从旮旯逼仄的角落出来,从地窖中出来,雪花落在脸上凉凉的,却是活着的感觉。
  天亮了。
  第七峰的冰湖上,突如其来的魔宗弟子让点苍派和云水宗的弟子都有些胆颤,如今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若是魔宗弟子要对他们做些什么,也是无法抗拒的。
  可魔宗弟子只戏嘲地觑着他们,随后老老实实站在自家宗主身后。
  原以为相柳已殁,妖兽已死,此事便也到此为止,不想变故陡生。
  “师尊!”古雪的失声叫喊在辽阔的冰湖上回荡。
  只见被捆住的晏寒英不知何时解开束缚,召出利剑以千钧之力飞速刺向毫无防备的晏怀竹的后心。
  谁也想不到会横飞出一个雅黄色的女子,为晏怀竹挡下致命一击。
  晏寒英一招失手便知再没有杀晏怀竹的可能,惨笑着束手就擒。
  古雪冲上前,接住素琴软倒的身子,汩汩流出的鲜血沾染她的裙袂,如今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小琴仙的样子,翩翩白衣不止被泥点子沾染,还有兽血与人血混杂在一起的腥味。
  “师尊,徒儿给你找丹药,你坚持住……”古雪掏空了自己的灵识空间,任由她灌进多少仙露妙药,都止不住素琴的血。
  晏怀竹神色复杂地看着素琴。
  素琴见他还愿看自己,便知足地扯开一个笑容,然而不断流出的鲜血将她的笑分割得支离破碎。
  晏怀竹喉咙像被棉花堵住,所有安慰的话都无济于事。
  素琴却强忍着吐血道,“不用说我何必如此,凌苍子,这是我素琴欠你的。那日你去八宝阁,我便将用‘缚魂’做的口脂让掌柜转送给你,我想,那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她呕出一大口血,“可是你还是做了,如果你不与她亲热你根本就不会中毒的……可是你偏偏还是那般做了……”
  江沉阁向她投去的眼神里意外地夹杂着一丝怜悯,素琴做了一个赌,她料定江沉阁一定会换上新衣后涂抹口脂,她赌的是若晏怀竹对她的情意不深,就不会有装扮换衣后的一吻,晏怀竹就不会中毒,而中“缚魂”的人就会变成江沉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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