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一百岁_第137章
“这样,我们便连在了一起……无论以后你我在何处,相隔多远,只要有这个,我们就能找到对方。”龙肇望着清欢,如同望进了清欢的心里深处。
“那……”清欢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如果是生与死,天与地的距离呢?”
龙肇与清欢十指交缠:“不论生死,天地相隔,我都会找到你,与你相守到尽头。”
两人站在桥下,周围人来人往,却恍如两个世界。
“肇,”清欢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要冲破出来,那句话就自然而然地出口了:“你想要成仙吗?”
“当然想。”龙肇眯起了双眼,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火焰:“我要让天庭那帮老古董看看,我绝不是让他们踩在加下的罪龙,我会让他们尝到昔日我吃的苦果……”
“倘若,”清欢感觉耳旁嗡嗡的,身体也渐渐不受控制:“倘若,成仙的代价是与我分离呢?成仙,和我相守,于你,哪个更重要?”
龙肇凝视着清欢,吐出清晰的字句:“当然是你。”
“轰……”
脑子里像是一下子轰炸开来,周围的一切都看不见听不到,无知无觉……
清欢再睁开双眼时,只觉得身体软绵绵轻飘飘的,很不真实——
这是哪儿?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被雾气缭绕的山峦,而他却坐在一块岩石之上,仿佛天地间只余下他一个人。
明明之前他还和龙肇在一起,在那热闹非凡的夜市,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
“铃铃铃——”一阵响彻天地的铃声——有别于引魂铃,而是更为密集庄重的铃声。
清欢只见那高耸的山峰之间,一团烈焰般的东西飞速而过,却看不清是什么……那铃声分明已经远去了,可是很快它又由远及近而来,那火焰般的物体也飞了回来,最后停驻在清欢的面前——原来是九头鸟架着的仙车,那仙车金碧辉煌,宝珠彩络环绕——而车上坐着一个人:一身紫铜金比甲长袍,头戴紫金兽梅花冠,面容俊美不失英气,眉心有一火焰状印记,周身气质冷酷疏离,那目光更是冰冷到让人不敢接触。
清欢当然认得他——即使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便是现在的陈梓然的原身汤麒蔚汤少督军的样貌。
他慢慢走到了清欢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才开口:“你是哪来的孤魂野鬼,未曾在阴灵册上登录,竟敢在太山游荡?”
“孤魂野鬼……”清欢喃喃着,突然醒悟:“你是说,我已然成了孤魂野鬼?”
“你魂魄离体,无主无归,不是孤魂野鬼是什么?”他面无表情,眼神如同冰刀一般冷厉。
“我死了……”清欢看了看自己的手,已呈透明,双脚也已离了地面——果然……他已经死了,还成了“孤魂野鬼”……“你说,这里是……太山?”
“这里便是天齐仁圣大帝管辖的太山,我是大帝身边的神殷氏。”
“神殷氏……”清欢看着面前的这个冷酷傲然的神,“我若成了孤魂野鬼,如何去往地府?”
“你魂魄被打散,进不去地宫,只能等着魂飞魄散之日。”他表情没有一丝松动。
“我……还有几日?”
“七七四十九日。”神殷氏回道。
“七七……四十九日……”
……
清欢一个激灵醒过来,人躺在床上,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洒到了床上,刺得他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还是从这个梦醒过来了。
清欢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身,回想方才梦里的事——
薛让和龙肇已经到了生死相许的地步,一个和尚,一条罪龙,许了那种“相生相守”的誓言,不可思议……清欢抬起自己的手,干净的手指上什么都没有,可是清欢知道,那里的红线始终在那里——原来红线是由此而来,生生世世,竟然都没有消失,就像龙肇说的,“生死”和“天地”都不能隔断……可是,物是死的,而人……
薛让死了之后,成了孤魂野鬼,面临灰飞烟灭的命运,却在这时遇到了汤麒蔚的原身“神殷氏”……可是,薛让如果死了,那龙肇呢……他去哪里了?
第111章 神殷氏
在番外开始之前要说明一点:清欢梦境和环境里的会有些出入,因为会带入自己的角色,而过去真实发生过的那些事经历者也都只有当事人,比如以下的故事——
开始——
他是神殷氏,天齐仁圣大帝做下的神君,掌管一方水土四季,因大有神通,兼之受大帝器重,位列上仙前列。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神仙多久了,历经了多少春秋,只是日出东巡,日落西回,日日如此,所有的规律似乎刻入了骨髓,从未变过。可是,这规律却因为一个人……而逐渐打破了。
那是一个无主无归的孤魂,徘徊于太山之上。他是神殷氏见过的最干净的灵魂,与山野之上的那些野鬼大不相同。神殷氏日出东巡之时,他坐在岩石上望着远方,目光飘渺,等神殷氏日落西回之时,他仍旧是那个姿势,那个沈青,目光投向被雾气遮掩的远方——如同一尊石雕,可是那盈盈如水的目光却分明不是个死物。
神殷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一个怪人,因为好奇,他便刻意减少了巡视的时间,在一旁观察那孤魂,想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想要什么——可是整整十日,孤魂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你在想什么?”神殷氏终于忍不住走到孤魂面前,开口问道——倘若被那些见惯了他冷面的仙家看到,肯定会十分惊讶,这可是神殷氏主动去关心一件事。
那孤魂动了动,转过头来,美丽的脸庞可与仙灵相媲美,他只是望着神殷氏,没有回答。
“我是天齐仁圣大帝座下的神君殷氏,你是无主孤魂,且并未在阴灵册上登录,为何在太山徘徊不去?”
“我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他幽幽道。
“那你为何要坐在这里?”神殷氏又问。
“我在等人。”他这次却说得笃定。
“等什么人?”神殷氏没有发现自己今天的问题太多了。
他想了想,却是摇头:“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要等一个人,来找我。”
“若是他不会来了呢?”
“不会来了吗……”他垂下了眼睑,声音飘忽。
“你叫什么名字?”神殷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