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功名路(科举) 第211节
叶寻芝向来孝顺,孙氏开口了,叶锦先生又没有说话,他便不敢反驳。
就这样,里头原本寻芳的嫂子还在叫唤的。那声音越发薄弱,到最后都听不到人叫了,叶寻芝顿时慌了起来,眼泪“欻”地就下来了。
寻芳看着也是很无奈,生死有命,若真有这一遭,他也没通天的本事救嫂子,只能默默伸手去拍叶寻芝,让他坚强一些。
叶寻芝向来心情不好了就会找寻芳倾诉,二人的这默契是从小培养出来的。
原本叶寻芝不喜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以往难受了,就拉着叶寻芳到小公园里去倾诉倾诉,倒倒苦水。
如今真的憋不住了,哭成泪人。
寻芳见他如此,上去掐了掐他的肩膀,给予他力量。
“芳哥儿,芳哥儿!我想她活着!”叶寻芝就在寻芳身边哭相难看。
叶锦先生站在旁边,眉头也皱得深。人有常情,他不会不体谅儿子难受,所以叶寻芝即便在客人面前哭很失礼,他也没有说什么。
对于这个儿媳,叶锦也是很满意的。孝顺,待人温和,面对处处刁难的孙氏,儿媳也是百般忍让,从来不跟母亲起冲突。
这样一个好儿媳,就是打着灯笼找不说,还是因为他们叶家的子嗣而危在旦夕,这不能不叫叶锦也表情动容。
孙氏一早想把自己的侄女儿嫁到叶家来,但是叶寻芝不喜欢不识字儿的,所以最后才配了如今的儿媳。
自儿媳嫁过来后,孙氏记着之前的仇,一直都对儿媳态度很不好。
今日即便知道儿媳肚子快生了,也没有免了她的请安,见人困了,也不让她回去,还叫个孕妇端茶倒水的,直到儿媳发作前一秒,她还在让人给倒茶。
要不是孙氏的话,这叶寻芝的媳妇儿说不定还能生的顺利一些,因为孙氏一直消磨她的精神,所以如今生孩子没有力气,便导致了难产。
但是孙氏是丝毫没有一点儿同情心理的,她心里其实还巴不得叶寻芝的媳妇儿难产而死。这样一来的话,说不定她的侄女儿还能嫁过来。
毕竟叶寻芝第一婚要了个门当户对的,将来有了孩子,头一个妻子又没了的话,她那侄女儿也就配得上了。
若叶寻芝到时候还不满意自己的侄女儿的话,她就传他克妻。到时候没有人肯嫁给他,那这将来叶家主母的位置,不还是她侄女儿的?
虽然孙氏心里的算盘打的响,但是表面上还是不显示,同样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假作抹了眼泪。
其余人都没有瞧见她假哭,也根本没工夫管孙氏究竟是不是在哭,都是关注着房里的情况,要么就是忙着安慰叶寻芝。
但是这会儿正站在孙氏身边的叶锦,就这么恰巧地看见了假哭的孙氏。
叶锦知道,这儿子毕竟不是孙氏亲生的,他也没资格要求孙氏要将家里两个儿子当做自己亲生似的疼。
当初在叶家还没分家的时候,孙氏时常用言语刺叶寻芝跟叶寻茗二人,叶锦念在妻子比自己年轻许多的面儿上,也就不去多管了,左右两个儿子将来要继承家产的,如今受些后母的气,不跟孙氏计较,也算他们孝顺了。
因为说到底,孙氏上下操持家里已经不容易,现在即便有了儿媳,也不能忽略了孙氏曾经为叶家做出的奉献。
所以叶锦对孙氏也算是很宽容的,即便她有时候会说两句不好听的话,但是也没真的打过儿子跟儿媳,这也就罢了。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瞧见孙氏假哭的样子,叶锦心里莫名觉得很是难受。
他宁愿孙氏不哭,就冷冷站在那里,也不愿瞧见她这么假惺惺的模样。
平日里也不是没瞧见过孙氏这幅模样,可偏偏今天,叶锦看着妻子那模样,心里就是难受的紧,莫名还觉得有些恶心。
“生了!生了!”屋里产婆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小孩儿啼哭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
叶锦的注意力被孩子哭泣的声音吸引了过去,便暂时将这边心里的不适压了下去。
之后便瞧见丫鬟一个个儿的端着水盆进出,一盆又一盆,看得人心里发慌脊背发凉。
第202章
孩子是生出来了, 这会儿所有在场的人却都没有完全高兴起来,因为还有个大人生死没有结果。
梁佩恩为着方才调侃叶寻芝说什么晕不晕的话感到无比后悔,甚至自责自己说了晦气的话。
梁佩恩的两个孩子都是顺产出来的, 妻子受了苦,但是生的很顺利,所以他便不觉得生孩子会伤及性命。
虽然痛苦但能迎来一个小生命,自然结局也该是开心的, 所以没头没脑说了孕妇会晕倒的话。
结果如今说出来的事儿成了真的, 叶寻芝的妻子这下真的难产晕在里面了。
梁佩恩本来自责想要道歉, 看着眼前这一幕忙乱悲伤的氛围, 便没敢说什么, 只默默站在旁边。
方才叶寻芝的妻子大出血,叶锦已经张口直接让叫了大夫。
等大夫来了, 现场也清理了, 寻芳他们这才走进去, 到了屋里,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寻芳他们不好去看女眷, 便在屏风外坐着,只有叶寻芝他们三人进了屋里去看孩子,看儿媳跟媳妇儿。
大夫来后开了些止血补气的药, 说还是得观察之后的变化,如果血一直止不住,那就可能会出问题,等一会儿血能止住便好了。
说到底, 能不能活下来,大部分还是靠命,就是纯运气。
叶锦跟孙氏只是对叶寻芝的妻子说了几句保重的话, 看过孙子便出来了,而叶寻芝则是在妻子榻前一直哭一直让她坚持下去。
这只能说,唯一幸运的一点,他们这一胎生的是儿子,以后生育的压力会小很多,即便将来就不生了,好歹寻芳的嫂子也有了个儿子。
孙氏将来就是再如何打压,只要熬过这一关,将来至少嫂嫂未来的日子不会太难。
寻芳也很关心嫂子,但是这种情况,实在也不好再待下去,于是跟梁佩恩说了两句,二人便让小丫鬟到时候帮忙说一声,他们便先离开了。
出了门,梁佩恩很是自责地对寻芳说道:“哎!我这嘴,真是晦气!”
说着,梁佩恩还伸手拍了自己嘴两下,听着“啪啪”两声,便知道他对自己没留什么情。
“算了吧,别自责了,这是他们运气不好,希望嫂子能快些度过难关,好起来吧。”
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总不能迷信的说因为梁佩恩一句话,就咒得他嫂子难产吧?
梁佩恩听了寻芳的话,这才没了言语,二人坐车一道回家。这一路上,二人有史以来第一次话这么少。
主要是寻芳心里也有些焦急,一路上都在想着怀孕的陆婉。
陆婉也是怀孕了,在条件简陋的古代,生孩子真是一个大难关。
原本还觉得将来看着生个二胎,这样小孩儿也不寂寞,寻芳自己不论男女,但是按照现在的观念来说,还是能生个男孩儿的好,否则王氏只怕要为难陆婉的。
但是如今想来,他觉得这怀孕实在是太危险了。将来生一胎也就罢了,以后尽量克制自己,还是别多生了。
这一胎能够平安生下来,寻芳便很满足了。做人么,就是要知足。
怀抱着这样的感慨,寻芳到了自家府邸外,跟梁佩恩作别,这才进了门。
回到自己的院落,就有小丫头过来对寻芳说宝儿回来了。
这府内如今没什么人,只有寻芳一个主人在,陈姨娘之前来了,也是跟着王氏去了乡下。
寻芳这样待在家里还怪冷清的,如今听到小丫头说宝儿回娘家了,心里多少是激动的。
可他嘴上却说道:“她才成了婚,上次回来,才走没两天就又回家,晾着她丈夫在家里做什么?小夫妻,本该长长久久在一起才是。”
妹妹妹夫刚是新婚,寻芳心里多少有些内疚。
妹妹一定是觉得母亲跟陆婉不在,怕他寂寞或是没人管束家里奴才,怕奴才们怠惰才这样的。
如此一来,宝儿就要管着两头的家事。放在现代,刚新婚的人都习惯休假去度个蜜月好好放松放松,宝儿刚结婚反而要管的事务越发多了。
虽然古代没有度蜜月的说法,但是寻芳这时候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他耽误了妹妹跟妹夫培养感情。
一路去到宝儿以前住的屋子,这里还是像宝儿出嫁前一般。
寻芳吩咐过,宝儿出嫁后,她的闺房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不许多改动。
进到屋里,寻芳就瞧见了梳着妇人头的宝儿。
宝儿正在对账,瞧见寻芳也只是吩咐下人给他端茶,没再说什么。
“怎么来了?不是说了我这里能应付吗?”家里的佣人不多,每日要管的事情稍微维持一段时间寻芳还是能做到的。
宝儿之前问过他要不要过来帮忙,毕竟寻芳是个男子,从小没管过家,都是家里女人操持着将他的生活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我并不是日日都待在这里的,今天在家里待一天,明儿还回去,两家离得近,又不妨碍。”
宝儿见寻芳这么说,连眸子也没抬,只是将账本翻了一页,说道。
寻芳见宝儿这么说,心里也是无奈,但是多少感到温暖。妹妹有了丈夫,还肯关心自己这个哥哥,他莫名有些感动。
之后到了饭点,摆上饭来,兄妹二人用过了饭,各自回房。
寻芳到了屋里,首先还是给陆婉写了一封信,让她多准备一下备孕的事宜,大夫跟产婆要事先请好。
并且吩咐她不要懒惰,成天待在屋里对她并不好,有空多出去走走,这样的话生孩子的时候也不至于没力气。
他这个做父亲的,除了给妻儿提供财力外,其余的也实在没什么能帮忙的了。
写完信后,吩咐小厮明日送信去,便洗漱歇下了。
到第二日,寻芳再次回家的时候宝儿已经去了俞敏那里,寻芳便照常自己用饭,如今没了枕边人,总觉得挺不习惯的,因此还总是间接性的失眠。
他自己有时候情绪控制不好,会将照顾着他的小丫鬟说一通。
他忽然也有些理解了王氏以前的行为,实在是陆婉的产期越是近,他心里就越是难受,这种难受总想要发泄出来,就会导致他对周围的人不友好。
当然,这种不好的心情只持续了两三天,因为在这之后寻芳便收到了来自陆婉的回信,她在乡下跟母亲过得挺好,还让寻芳好好照顾自己。
伴随着陆婉的回信,寻芳嫂子的生命也总算没了威胁,但是自那日之后身体大大的亏损了,之后几乎是每日都跟中药为伴。
叶寻芝很担忧妻子的病情,身体也日渐消瘦了下来。
说自那日宫中宴会之后,倏忽过了两月时光。当日下毒之人仍旧是没有被查出,但是宫里却传来了一个消息。
二皇子的生母,忽然暴病而亡!
皇帝虽然对这位妃子的去世表示心痛,但是却并没有将她风光厚葬,明明是个妃位,却几乎是按照嫔的礼去下葬的。
对外也只是说她死的突然,这时候天气不好,便只能低调葬了。
这让朝中对政治比较敏感的人,都察觉出了不对劲。这些人之中,自然是有寻芳跟叶寻芝他们的。
二皇子的生母暴1毙,按照这个仪仗,寻芳他们觉得肯定是因她犯了什么错,才导致的这样一个结果,大胆猜测一下,应该是那次下毒的凶手便是二皇子生母。
不然好好的一个人,只说暴病却没有病因跟病症,皇帝最后是这样的态度也是很令人怀疑。
包括之后的一段日子里面,皇帝没有再过问过那日是谁下毒的事情,这便能清楚了。
皇家为了掩盖丑闻便只说突然生了莫名的疾病,但实际另有原因。
寻芳他们认为这是一个时机,或者可以将这看做皇帝给他们的一个信号。
那信号的内容便是,皇帝准备开始搞李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