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难以承担的责任

  (写在前面:纠正一下一个致命错误,关于寒续的境界,我写错了,现在他是宗师境界,不是高师。无关紧要,特此点明一下。)
  啪嗒啪嗒的雨珠拍打在他的脸颊,疼痛刺激着寒续的大脑,还把身体的虚弱和无力不断地传递到自己的大脑皮层,自己昏迷前的情形还有局面很快就像这一波波的浪潮,不断地从记忆深处浮现到他的意识当中。
  一个个身影死去的景象一一划过眼前。所有人都死了,这个世界所有的顶梁柱,全都已经折断在了那座鲜为人知的岛屿。
  自己的确是逃出了生天,可是现在的安宁也只是暂时的,更大的危机,就藏在这场暴风雨的后方。
  寒续用沾满泥沙和水渍的鼻腔深深地抽了口气,没有第一时间去动作,而是艰难地全力睁开眼睛,观察着四周,粗糙的沙砾还有海水贴着脸颊不断地滑动,他模糊的视线探索向四周,现在虽然昏天暗地、大雨磅礴,但看得出来这会儿应该是上午,而自己周围,的确一片祥和,没有怪兽的身影。
  飞行器已经不见,林雪痕此生最后的作品就这样寿终正寝葬送大海,而唯一能让寒续感到幸运的是,自己的手已经破皮,骨节胀白,可轩辕夏禹剑,始终死死地握在自己手中,似乎和他连为一体。
  寒续这才松了口气,开始调动自己昏沉的意识,去慢慢感知自己身体的伤势。
  短时间里经历过了一场,准确的说是两场生死大战,他是唯二的幸存者,第一场是他们与神玄帝之间的战争,第二场则是人类和怪兽之间的战争,寒续的伤势正好在两场战斗里各占一半,铁山造成的伤势和伏魔尊兽造成的伤势相差无几。
  这么严重的伤,换在正常情况下,他可能都会因为伤重而死,庆幸唐欢毫不吝啬地将药力神效的丹药送给了他服用,哪怕是在自己昏迷之后,这强大的药力都还在调养着自己的身躯,如今伤势竟然都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若非丹药的药力,他或许根本醒不过来。
  通过伤势还有丹药的滋养力量折算,寒续也能大概揣摩出来,自己应该昏迷了两天左右的时间。
  “两天……”寒续的眉头慢慢地蹙下,酸涩和疼痛虽然还在,但是伤势好了七七八八,他已经勉强能够运动。他咬着牙关开始动弹自己的手和腿,在短暂的适应之后,武师身躯的适应能力让他很快地恢复了基本的运动能力,他艰难地从海水中爬了出来,水线哗啦啦地便顺着衣角还有发丝下淌,顺入这片浊海之中。
  他步履蹒跚,好像一个刚刚学习走路的孩子,朝着岸边走去。
  数分钟的时间过去,他才走入了椰树林中,将这片埋葬了无数人类也掩藏了无数怪兽的大海,丢到了后方,或许是远离的大海,远离了这让整个人类世界都陷入绝境的水世界,寒续茫然的眼神,才终于渐渐有了光彩。
  寒续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按照自己飞行的轨迹,自己昏迷的中途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里应该是大陆东海岸,他只需要往西边行进,就能够回到生存圈。
  寒续摇摇晃晃朝里面走了半里地,看到了一条河流蜿蜒,河流一侧几颗巨大的岩石在常年累月的水流冲击中垒成了一个三角形,中间的中空位置是绝佳的避雨地。
  没多想,虚弱的身影径直钻了进去。
  没有了暴雨的冲刷,外面的雨声飘入岩石搭建而出的中空也变得空灵缥缈,气氛开始陷入往常人理解的雨下薄凉。疲惫感在酥麻的雨声和温度下顺畅地灌入全身上下,寒续的思绪也开始不受控制。
  危机感还有几天前如梦一样的经历在脑中不断地回闪,兽皇盘古的千米巨影、伏魔尊兽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无敌的磅礴身姿、短时间内就能将天与海都完全占据的各类怪兽……根本无力反抗的末日景象让他本来就被海水泡得发白的嘴唇隐隐地颤抖起来。
  他现在更担心的问题是,人类世界现在怎么样了?兽皇盘古是不是已经领着卷土重来的怪兽大军冲击进了人类世界?圣后是不是还活着,还活着现在又在哪里?
  他们把希望寄托到自己身上,而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又有哪些?自己活着,真的能比哪些巅峰强者,又拥有更大的价值?
  兽皇处心积虑布下这样的计谋,以三尾猫作为耳目,混入人类世界,特意以三尾猫传达旨意,让他们能够顺利出海,到达兽皇岛屿,甚至还让反被摄魂的公输采尧移花接木,就蛰伏在人类世界中,神玄帝这等城府深重的家伙都中了它的招……如此深谋远虑,如此老奸巨猾,实力和智力都能轻而易举碾压人类,他们还拿什么来斗过它?
  寒续苦楚地笑了笑,一向很自信的他,从来没有肩负过这么沉重的担子,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自我怀疑,在这绝境之下,都从他的心里涌了出来。
  这种信任很难得,也很沉重,因为这些信任不是来自于朋友,而是来自于许多都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他们信任自己是因为自己的战斗表现,是因为自己这些年所表现在联邦人面前的能力,这种肯定,比起出于情谊的肯定更加难能可贵。
  这样的肯定是压力,但也是强心针,自我怀疑也只出现了一瞬,寒续的情绪很快又重新稳定下来,大心脏是他一向的特点,深吸口气抹去了眼角的泥沙,开始缓缓地运转凌风神谱,同时调动灵衣,来进一步调理自己受伤的躯体。
  经脉和筋肉内里那些药力不便于处理的淤伤,在凌风神谱产生的内部气旋推动下,沿着经脉从体内缓缓排出,寒续皮肤表面的毛孔中渗透出来颗颗黑色的淤血珠。
  ……
  寒续再睁开双目的时候,时间已经流逝到了伴晚,本来昏沉的天色更加昏沉,黯淡的光线把这场暴雨衬托得更加可怖。
  寒续体内的伤势再一步得到了清理,更细微的地方需要更长时间的慢慢调养,短时间没有完全痊愈的可能,但是真正致命的地方却已经基本愈合,他已经恢复原本的实力。
  这么严重的伤势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能康复到这个地步,都得功于唐欢的丹药,寒续对于自己所敬仰的那位圣后状况,更加挂念。
  凌风从地面出现,然后一道小龙卷风一样将自己环绕,他皮肤表面的淤血血痂仿佛蛋壳一样剥落,散落一地,而他精神力内观,自己元气还有精神力修为都已经到了高师境七品左右。
  在战场上厮杀是提升修为的最好方法,而寒续这么长时间的生死线上徘徊,修为境界更是不断地上涨,而和伏魔尊兽等巅峰强者之间对抗,它的修为境界更是节节突破。
  二十一岁还不到,就已经宗师境七品,即将突破到大宗师境界,这等修行天赋足够让如今世界上现有的年轻人全都望其项背,然而和南宫蝠比起来他仍然只是一只蝼蚁,同样的岁数后者已经问鼎联邦,而他距离强者一词都还有着巨大的差距。
  对这个境界寒续没有丝毫的自豪感,手反而不甘心地紧紧地攥拢在了一起,他很愤怒与无奈,为什么时间不再早流逝十年,给自己十年时间,他的肩膀说不定就能茁壮得可以承担一切。
  再度间歇性蔓延上来的寂寞和压力让他开始思恋自己的朋友,他很想知道王眸眸他们现在情况怎样,白琉衣又究竟在哪里,想到这里寒续才连忙摸向怀中,然而怀中已经空荡荡一片,那副白琉衣送给他的画作,在他昏迷的某个时候,被卷入了海中。
  而这也是这个时候,寒续才猛然回想起了陪伴自己前去的蝴蝶。
  比起丢失纸画更加强烈的自责感,刹那便蔓延了全身上下,自己一心都在战争还有震撼之中,竟然都忘记了蝴蝶的安危,甚至就连整个海洋和岛屿都被怪兽侵占之后,也都未曾想起这个对自己有着莫大恩情的女人也是其中的一员。
  “畜牲。”寒续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不是因为让蝴蝶牺牲在了海面,而是因为自己居然一直忘记了担心对方。
  精神力在脑海里奔腾流淌,寒续呼了口气,重新走入了暴雨林中。
  他捡起一块湿漉漉的木柴,用锋锐无双的轩辕夏禹剑将其劈砍成了一个木碑,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火焰在上面灼烧成字:
  天火教主蝴蝶之墓——友,寒续留。
  寒续依次又铸造了好几块木碑,将一位位牺牲自己,换出他还有圣后离开岛屿,只为给人类谋得明天的诸位都树立了木碑,一个个让世人心颤的名字就这么简单地伫立在了暴雨下的树林边缘,将于此地随万木腐朽。
  何杰、何吟诗、万花红、唐国宗、李烯涯、扁单、蝴蝶、林雪痕,以及……震慑万古的南宫蝠。
  寒续对着木碑们一一磕了三个响头。
  十多年前杀死了白帝,寒续也伫立了木碑,从此他拥有了全新的人生,十多年后他伫立了九块木碑,谁也不知道,等待他还有人类世界的,是全新的未来,还有永世沉沦。
  寒续转身离开。
  他没有启动玄卡来避雨,因为担心这样长时间的精神力催动会引起怪兽们的注意。就这样置身在暴雨当中,任暴雨浇打在自己刚刚干燥下来的衣物上,他的心情也很是凝重,步伐,没有丝毫地放缓。
  又耽误了半天的功夫,他需要尽可能快地赶回人类世界,寒续现在无比迫切地想要知道,人类世界究竟已经怎样了,是不是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是不是一切,都已经覆灭,如果镇边大将军是一头龙,那么生存圈的防御就形同虚设。
  一切,已经进展到哪一步了?
  寒续呼吸凝重,仰着脑袋,眼神,欲穿透夜幕,从这亡灵之地,看到人类世界的边缘。
  欲从这片黑夜,看到明天的曙光。
  ……
  ……
  寒续走了七天七夜,七天七夜里他马不停蹄,翻山越岭,虽然没有启动玄卡,但是凌风神谱一刻没有停止运转过,速度保持得极快,然而始终没有碰到什么怪兽,只能看到了许多怪兽活动后的痕迹。
  寒续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消息。
  等到第十天,他翻阅过一片山岭之后,果然,画面开始变得越来越骇人。
  山地被怪兽大军碾压而过,漫山无树,从前到后的荒芜。(注1)湖泊更是一片浑浊,甚至一些河流都已经断流,原本的河床都被践踏成一堆烂泥,密集且形状大小不一的怪兽脚印还有粪便以及毛发四处可见。
  观察被撞断树干还有脚印,通过野外经验判断,变化应该是发生在三四天前。
  寒续神情凝重地爬上高山纵目而去,视线所及之处,无一例外全部如此。
  大军这么快就已经开赴到了这里……眺望着远端,寒续的呼吸变得沉重。
  这画面一方面是告诉自己的确没有走错,一直往前就能走回生存圈,但同时也在告诉自己,灾难已经落向了人类世界,甚至可能已经到达。
  这里原本应该茂密的树林被毁灭得满地狼藉,而换成是人类的城市呢?
  寒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阻止怪兽大军进攻的爆发,只是没有想到,兽皇康复的速度果然一点都没有低于他的预期,而这个年龄换算过来只有四岁的小女孩,居然如此地急不可耐。
  寒续身躯一闪,开始不再保留速度,身上仅剩的气动卡也开始催动,朝着西方掠去。
  ps:注1的原句是:我路过山时没有树,从前到后的荒芜。这话是几年前在qq空间看到的,是大学同学写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原创,但是看到的时候挺有感觉的,就不小心记在脑子里。因为只是写着玩,所以就小小地改编家搬用一下。
  这些日子以来都精力不足,不过等到七月二十左右应该就能全心写作了,那时候会写得更好。新书在龟速进展,话说很想提前发给各位看看,但是总觉得发表在这本书这里不太合适,我再思考思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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