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31节
练习册也是一样，在新华书店里买太贵了。
苏渺看完就离开新华书店，坐着公交车去了县城学校聚集的区，在这里有好几所高中跟职高，附近小书店很多，而且还有不少人就地摆摊卖二手书。
二手书的价格很便宜，有些甚至会论斤卖，只是需要多花费一些时间自己去淘。
苏渺在二手书地摊上花费了两个多小时，淘到全套总共九本几乎没被写过的初中习题册，一共只花了十几块钱，这些书如果去新华书店买的话一本就要十几块。
苏渺带着这些书回到病房，开始写题。
之前大姐跟二姐带回家的课本跟习题她全都看完了，可以说现在就算马上让苏渺去参加中考她都能考出一个好成绩，只是她暂时还不想迈出?么大的步子。
不过现在不需要忙着挣钱，人一空下来就觉得无聊，所以还是写题吧。
写完一个单元的联系，再抬头时天已经黑了，她想了想放下习题跟笔，带上自己的饭盒跟钱离开病房。
医院的大厅外面有公用电话，她下去的时候正好有人在用，只好先去食堂打饭，好在打完饭回来用电话的人就结束了通话。
苏渺拨出韩晏家的号码，第一次没人接听，再拨，铃声想了几秒，电话被接起，话筒里传出韩晏正在变声期的公鸭嗓：“请问哪位？”
他?声音，苏渺听一次想笑一次，好悬忍住了：“是我，苏渺。”
“哦，是你啊，要找你姐姐？”韩晏擦了一把还在滴水的头发，“我劝你先别找她们来听电话，你家?个老太太还在这儿呢，昨天一来就骂你，一直骂到现在估计还在骂。”
韩晏真是想不通，又不是苏渺叫苏铭?傻缺去采石区，是他自己脚贱非要蹬大石头搞得被砸骨折，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去？
这一家子的大人没一个讲道理的。
“我没想找她们，”苏渺说道，“只是想让你明天有机会的话跟我二姐或者三姐说一声，我现在很好，让她们不用担心。”
韩晏放下手上的毛巾换了个姿势：“行，我知道了。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家?个老太太今天跑来找我，非说要退房，让我退租，这事儿你怎么看？我当初可是跟你签的合同。”
“我会继续租，其他人的……”苏渺想了想才说道，“其他人想退就麻烦你把他们的退了，我回去再把这部分钱补上你看行吗？”
“行，”韩晏好心提醒了一句，“不过我劝你回来后带上几瓶消毒的东西。”
“怎么了？”
韩晏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事情又要反胃了：“你?个奶奶……她吧，今天在厨房用你平时用的厨具做饭……”
“我懂了。”
韩晏对于苏渺的反应既感觉有点意外，又觉得她应该会这样：“看来你很懂她的?个毛病，也是受不了的，?我以后吃你做的饭应该能放心，不过你要是再用以前的锅做卤肉，我可能不会买了。”
好家伙，韩晏这是看到后有心理阴影了吧？苏渺没忍住笑了：“你确实能放心，我一向很注重食品卫生，而且我不认为我奶奶走的时候会给我留下厨房里的东西，她没准连你家的床都想一起扛走。”
“她跟苏铭?傻子睡过的床，我宁愿不要了，”韩晏说完趁热打铁：“这回我算不算是帮了你一个帮？”
苏渺一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你不用试探了，我都懂，答应你了。”
韩晏也高兴了，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笑容来，语气轻快：“好嘞，?我可等着了。”
第51章
星期日做的乙肝检查星期一早上出来了。
苏渺这天要进行全面体检, 她交了体检费，最先空腹去做需要抽血的项目，接着顺道才去领昨天的检查报告, 然后带着报告去找医生, 医生看完告诉苏渺，她没有感染乙肝，不过身上也没有乙肝抗体。
她出声的时候国内还没有开始给新生儿接种乙肝疫苗。
医生对苏渺说：“我建议你回去问问家长, 如果手头宽裕的话可以在医院打一下乙肝疫苗。”
苏渺道：“谢谢医生, 不用问家长我自己就能决定, 疫苗我打。”
“那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先去缴费吧，一共三针, 第一针跟第二针需要相隔一个月的时间, 第三针在第二针打完六个月后再来打。”
“好的。”一针三十块，三针总共九十块钱, 她还打得起。
打完乙肝疫苗, 苏渺寻思自己可能还得补种水痘疫苗, 当初刘春香生她的时候是在家里, 由苏老太跟大队里的接生婆接生, 什么新生儿疫苗都没打过。
新生儿第一针疫苗好像是卡介苗？等补完乙肝疫苗跟水痘疫苗再来医院问问要不要补卡介苗吧。
苏渺收好单子，先去医院饭堂吃早饭, 接下来还要做挺多项目的检查, 她又营养不良又贫血的, 空着肚子可没办法坚持下来。
好在星期一人更少, 吃完早饭再去做检查, 她也是不到中午就把所有体检项目做完了，只需要继续等待检查结果出来。
正遇上午饭饭点, 苏渺又去了一趟医院饭堂吃午饭，才拿着医生开的疫苗单子去缴费打疫苗。
一番折腾下来，一天就差不多过去了。
明天出检查结果，苏渺还能继续在医院病房里多苟一天。
采石场那边，苏老太星期一一到就迫不及地地带上儿子儿媳去学校蹲苏渺，昨天下午是学生返校的日子，她也在学校门口守着，结果没守到。
星期一这天苏老太命令苏思跟苏婷带自己去苏渺的班级，想在班上闹，可这年头，班主任跟老师们课可不是软柿子，老师的威严还是存在的。
初中老师又比小学老师看起来严厉，平时也不能常看到。
苏老天在村里是挺泼辣挺厉害，私下里放狠话说大话也牛得很，但是这会儿跟苏渺的班主任面对面碰上，还没说话就开始心虚起来。
在老师不满的目光下，只敢提出要去宿舍看看，宿舍里没找到人就一直在班级外面等着。
苏渺的班主任也懒得理她，反正不影响上课就行，在外面站着让老师学生围观，尴尬的又不是自己。
星期一依旧无功而返，回来后又找韩晏说退租的事。
韩晏听说她今天去学校找人，觉得不能让这老太太再继续闹下去了，不然对苏渺很不好，而且苏渺昨天在电话里也说了他们想退就让他们退。
这次苏老太去找韩晏的时候铆足了劲儿想扳回一城，谁知道还没开始发力，韩晏就同意了退租：“你们想退也行，但是只退你们那一份，苏渺那十块钱等她回来我得亲自退给她，苏思你也要退吗？”
苏思心里是不想退的，可是身边奶奶虎视眈眈，只能点头：“退吧。”
苏老太觉得不满意：“凭啥不把苏渺的退给我，我是她亲奶奶。”
“老太太，你再胡搅蛮缠，我就得跟你算算你们住的这半个月的钱了。”韩晏不跟她说太多没用的话，直接一招制敌。
旁边苏家人也跟着劝。
苏国明一点也不想搬走，他住在这里不知道过得多滋润，这会儿憋着气说：“妈，您别闹了！我们进入八月份后确实住了半个月，现在人家没要违约赔偿也不要这半个月的房租已经很好了，再闹下去，把人房东惹恼了，人家一分不给您能怎么办？这里可不是在咱们自己村里，是人家的地盘！”
苏老太看了一眼眼神冰冷的韩晏，这小子确实不好惹。
“那行，你把五十块钱给我。”
韩晏没有马上给钱而是拿出一张收据让他们写：“得有个凭证。”
苏老太小声嘟囔：“租个房子，事儿真是多，早跟你们说别乱花钱别乱花钱，结果花钱给自己找了一堆事！”
苏国明在旁边听到她那几句话，要不是说这话的是自己亲妈，他恨不得当场冲她翻个大白眼。
只要能把事办好，韩晏才不管她说什么，反正他是看出来了，这老太太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来。
苏国胜、苏国明跟苏思苏婷姐妹都在收据上签了字摁了手印，韩晏一手把收据收起来，一手把五张十块钱递过去：“限你们今天之内搬走。”
苏老太冷哼一声：“早就该从这黑心肝的地主老财家搬出去！”
韩晏就当听不到，他站在院子里看他们搬东西，然后透过窗户还真看到苏老太对着房间里的床比比划划，八成真跟苏渺说的一样，还想把他家的木床搬走。
最后估计是她儿子说了什么，苏老太才一脸可惜的转向别的地方收拾东西。
韩晏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正要走，眼角余光却猝不及防看到那老太太咳了一口痰往地上吐，然后用鞋底摩擦几下，算是盖了盖痕迹。
韩晏：“……”
星期一晚上苏渺吃过晚饭又给韩晏打电话问问那边苏家人的情况。
谁知电话刚接起来，口中一句‘喂，我是苏渺’还没说出去，就听到韩晏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出话筒：“苏渺，那老房子我不打算要了！”
“啊？”苏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房子怎么了？不是挺好的，怎么就不要了？难道韩晏大手大脚终于花完了存款要把老房子卖出去？
“我提前跟你说一声，老房子我要推平，重新弄点干净的河泥填上！”虽说河泥也不是百分百干净，可至少它一只有水冲刷并且它‘污染’的时候他没有亲眼看见！
韩晏这举动让苏渺十分摸不着头脑：“你怎么突然就要推平房子？”
“你家那个老太婆……杀伤力挺高，她……”韩晏现在回想起来跟苏渺说完自己看到的那个场景又要吃不下饭了，他这回甚至不用‘你奶奶’这样的中性词汇而是用了‘老太婆’这个带有些许贬义的词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
苏渺听完陷入沉默，半晌后她道：“我以为你在村里住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别说在村里，就是在镇上、在县城乃至市里、甚至省城这种人都不少。
老一辈的大多数人在这方面十分不讲究，随地吐痰都习惯了，在村里到处是泥土路，吐了口水用鞋底子擦一擦掩盖痕迹很多人做得都很熟练。
苏渺自己也对这种行为敬谢不敏，但她没办法改变别人，又暂时没有能力离开，只能争取做得到眼不见为净并且从自己做起不随地吐痰。
不过因为一口痰想要推倒一座房的人，韩晏恐怕是第一个。
最重要的是，他貌似还真能做到。
“既然你已经做决定了，那我回去后再在村里找找看还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可以租吧。”或许都不用再租了，她以后可以住学校，平时周六周日节日什么的可以申请住学校。
只要苏老太不来打扰她，她可以一直不跟家里除二姐三姐之外的其他人见面。
关于苏渺如何安顿的事，韩晏早想好了：“不用找，我新房这里有不少空余的房间，可以租一间给你住，我平时住二楼，你可以住一楼的房间。”
苏渺一听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不得不说，他这个提议还不错。
她想了想，决定答应下来，正要问问韩晏房租怎么算，就听到他又说：“你不用担心隐私问题，我住的二楼有洗手间，你住一楼之后，一楼的洗手间可以只让你一个人用。”
韩晏刚才看苏渺没说话，还以为她是想避嫌什么的。
但苏渺完全没想到这方面，她平时说话做事是容易让人忽略她的真实年龄，然而现实是，苏渺今年还不到十二岁，认识快一个月，她也大概清楚了韩晏的人品，这才敢答应下来的。
“听着不错，租金多少？”苏渺问。
韩晏：“十五吧。”
苏渺：“这么便宜？”他家的新房可是楼房，还是装修好地上贴了瓷砖那种，村里有不少人家起了楼房碍于资金不足，直接连墙都没找平就直接住进去了，那样的房子现在一间房间还要租个二三十呢。
“你懂的，我图什么你懂的。”
苏渺无奈笑笑：“行吧，以后做饭可以顺便做你那一份，不过我住校的时间可就没办法了。”
韩晏还想争取一下：“不能提前做好让我冻冰箱里？”成功把小厨娘拐回家，他已经想着要不要买一个微波炉好热饭了。
看在韩晏一直在帮自己的份上，苏渺松了口但没完全答应：“可以帮你把一周的晚饭做好，早饭跟中饭你就自己解决吧。”
“行，谢了。”韩晏对此已经很满意，这样总比一日三餐吃自己煮的那些玩意儿要好得多了。
“不用谢，该我谢你才对。”
苏渺觉得韩晏帮她的更多，而且还给了她一个更干净更安全的住所，听之前韩晏在电话里的描述，苏老太在他手上吃瘪好几次，以后没事肯定不会来他家附近转悠，更不敢随便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