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啪啪啪~
  宋慎听毕,拍掌以示赞同,并询问得力下属:阿晋,你入阁六年,勤勤恳恳,有功劳也有苦劳,杜镖头配你,不算辱没。你若是愿意,我就做主了,安排你俩今日结契,如何?
  孙晋一万个愿意,小声答:全凭阁主做主。
  行,那本阁主就做主了!
  宋慎雷厉风行,愉快吩咐:立刻准备喜堂、洞房和酒席,待行完结契礼,大家一醉方休!
  是。小厮领命而去。
  多谢阁主成全!杜峰高兴松了口气,道完谢才感觉不对劲,连连摆手,但不用麻烦,镖局已经布置了喜堂和洞房,请阁主赏脸,去喝杯喜酒。
  哦?
  宋慎起了玩心,肚子里的坏水咕嘟咕嘟~冒泡,悄悄活动手腕,长腿一迈,踱向对方,笑眯眯说:大丈夫不拘小节,哪里结契不一样?就在紫藤阁办得了。
  这、这不、不妥吧?
  有何不妥?
  杜峰措手不及,一时间有些懵,应该是阿晋跟我走才对。
  宋慎靠近对方,非得阿晋跟你走?你不乐意跟阿晋走吗?
  咳,我只是觉得啊!杜峰话音未落,宋慎飞快出手,封了对方几处穴道,令其动弹不得。
  人群吃了一惊,瞪大眼睛;杜峰一头雾水,怒问:你干什么?
  宋慎仍是笑眯眯模样,亲自动手,硬把前来迎亲的新郎塞进大红花轿,旋即吩咐:阿晋,愣着做什么?你还不赶紧接杜镖头进去拜堂?
  孙晋回神,同为男人,自然更乐意在紫藤阁办喜事,眉开眼笑,起轿起轿!
  轿内,杜峰哭笑不得,气恼大喊:阁主,你怎能这样?快给我解穴!阿晋,阿晋,你不要跟着胡闹!
  周彦清早已习惯至交离经叛道的性子,熟练善后,及时拦下其余镖师,抱拳相邀:各位,我们阁主并无恶意,他是一片好意,喜欢帮人张罗。既然花轿已经抬进去了,喜事就在紫藤阁办吧,请,请赏脸喝几杯喜酒。
  宋慎捉弄杜峰一番,施施然迈步,率先回阁,一本正经道:阿晋,你听听,杜镖头似乎不太服气,你务必花点儿心思,晚上睡服他。明白吗?
  明白。小倌馆中人,一听便懂,孙晋窘迫之余,由衷感激:多谢阁主成全。您的救命与栽培之恩,属下没齿难忘!
  宋慎薄唇一勾,笑得风流倜傥,老是念叨没齿难忘,累不累?杜峰人不错,你们能结契,我很替你高兴。
  深夜后院
  月色皎洁,夜凉如水,竹影森森。
  阁主小心!
  慢点儿走,您喝醉了。
  解酒茶呢?快端来!
  宋慎浑身酒气,仍戴着银面具,独自登上楼梯,挥手屏退下人,没醉,我没喝醉,都下去吧。
  紫藤阁有严令:未经允许,不准踏足竹院二楼。
  小厮规规矩矩止步,齐齐目送。
  片刻后,周彦清寻了来。
  副阁主,小厮们低着头,鲜少有敢与副阁主对视的,阁主喝醉了,不让人伺候。
  周彦清也喝了不少酒,解酒茶给我,你们下去。
  是。
  下人告退,周彦清端着解酒茶,站在楼梯口,仰望高处被夜风吹拂晃动的灯笼穗子,酒意上头,压抑已久的心思蠢蠢欲动,暗忖:
  我是该继续等待,还是干脆设法,把生米煮成熟饭算了?
  周彦清越想越燥热,扯了扯领口,毅然踏上第一级台阶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呀小天使们~
  这文超冷清的,作者菌埋头挖坑,弱小,可怜,又无助o(╥﹏╥)o
  =============
  注①:求亲书,引用自明代嫁娶风俗历史材料,结契是自古存在的。
  第3章 揭榜
  当熟悉的脚步声接近房门时,宋慎正在沐浴。
  他摊开双臂搭着桶沿,胸膛以下隐在水中,虽有五分醉意,却神志清醒,明知故问:谁啊?
  脚步声停了停,周彦清很没好气,除了我,还有谁敢上这二楼?大家既怕打扰你练功,又怕你养的那些小玩意。说话间,他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屏风后的浴桶。
  宋慎听着脚步声,微微皱了皱眉,一声口哨后,一条通体碧绿、尾指粗细的蛇从暗处现身,疾如闪电般滑向主人。宋慎伸出食指,小蛇灵活缠住,他摇晃食指逗蛇,懒洋洋说:怕什么?你瞧,这小家伙,多乖。
  你驯养的,你自然不怕。
  周彦清一露面,蛇立刻昂起三角形扁平脑袋,嘶嘶~吐信子,吓得他后退,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思也被吓跑了,咬牙切齿,管好它!
  宋慎摸了摸小蛇脑袋,放心吧,我没下令,你又佩戴着避毒丸,它不会攻击你的。
  天天捣鼓毒物,谁敢跟你一起住!
  此乃师门技艺,一日不练手生,懈怠不得。
  周彦清惧蛇,不敢靠得太近,止步于数尺外,发现浴桶里的水没冒热气,顿时皱眉,用冷水啊?酒后贪凉,也不怕生病,亏你还懂医术。
  习惯了。
  解酒茶。周彦清递过,免得明早头疼。
  我没醉
  快喝!
  宋慎拍拍桶沿,妥协接过,多谢,有劳副阁主了。
  兄弟之间,客气甚么!
  两人独处,水声哗啦,周彦清难以自控,余光悄往对方健壮结实的臂膀胸膛飘去。他极要强,怕泄露心思丢脸,绕出屏风,麻利收拾屋子,东西乱糟糟,够邋遢的。
  哪里邋遢了?明明挺整洁。
  屏风后,宋慎飞快沐浴毕,套上裤子才发觉没拿衣服,刚挠挠头,一件玄色袍子便劈脸砸来:
  接着!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宋慎一把接住,抖开穿上,掌心托着小蛇往外走,正色道:清哥,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
  周彦清偏头,一见对方正经的神态,瞬间感觉不妙,你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来,你看了便知。
  宋慎踩着竹楼楼板,脚步无声,进入隔壁书房,从抽屉里取出一明黄筒状物,递给义兄。
  什么东西?
  皇榜。
  皇、皇榜?周彦清疑惑不解,茫然拆开,一目十行阅毕,倒吸一口凉气,霎时沉下脸,震惊问:瑞王病重,朝廷为他张榜求医,与咱们何干?你是什么时候揭的榜?
  昨儿下午揭的。
  宋慎拎着一壶酒踱出书房,拾级而上,朝高处露台走,我有求于庆王,瑞王是他四弟,二位皇子同父异母,却手足情深,我若能稳住瑞王病情,凭着立功,顺势筹谋,寻找机会救出师姐,并与平南侯府、镇千保彻底做个了断。
  你外出奔波几天,居然琢磨出这个馊主意?周彦清捧着皇榜,犹如捧着烫手山芋,坚决反对:我不同意!
  宋慎走进露台,凭栏而立,眺望夜空,就知道你不会同意。但我已经通过容大人与庆王殿下谈妥了,三日之后,入宫面圣,给瑞王母子看病。
  露台建在山坡竹楼顶部,视野开阔,景色怡人。
  恰逢月中,圆月高悬,皎洁月光下,山坡栽满竹子,风吹过竹林,枝叶沙沙作响,竹叶清香与桂花馥郁交织,沁人心脾。
  三日之后入宫?
  胡闹!你简直胆大包天!
  周彦清脸色铁青,朝野皆知,瑞王天生患有不治之症,病秧子,不定哪天就断气了!天潢贵胄,自有太医照顾,万一他在你手上病势加重、或者丧命,皇室岂会宽恕大夫?你不怕掉脑袋?
  宋慎转身,背靠竹栏杆,无妨,我已经仔细同庆王殿下谈过了,只要尽力医治,他便会保我周全。
  非亲非故,你凭什么信任庆王?
  凭我对他的了解。良禽择木而栖,庆王端方正直,值得追随。
  周彦清满腹担忧,恨不能用皇榜狠狠抽醒对方,咱们是平民百姓,势单力薄,跟达官显贵打交道,本该慎之又慎,你太冒险了!你
  宋慎怕听唠叨,把义兄按坐下,清哥,你别急,坐下说话。正因为咱们势单力薄,才受制于平南侯府,屡次憋屈退让,却换不来休战,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深知此举危险,但为了今后的太平日子,不得不冒一次险。
  可是
  猛被温热有力的手掌一按,周彦清顺势坐下,眉心皱成一个川字,沉吟不语。他虽然年长三岁,平日也以兄长自居,但处理大事时,始终不如义弟果敢。
  竹林中秋虫鸣叫,露台上半晌无人开口。
  片刻后,周彦清恢复冷静,我并不是怀疑你看人的眼光,只是担心你不慎得罪天潢贵胄,到时,叫我怎么救你?
  生死有命,清哥能救便救,假如救不了,该是我命中逃不过的劫。
  宋慎豁然一笑,仰脖喝了口酒,毫不畏惧,我自离开师门下山闯荡至今,十几年间,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早已不怕死了。
  尽胡说!周彦清抬头,仰视月光下的俊朗青年,莫忘了,你是南玄武的掌门,尚未将师门绝学传授给徒儿,若是英年早逝,到了九泉之下怎么面对贵派列祖列宗?
  宋慎身穿宽大玄色武袍,风不停地吹,袍角飞扬,衣襟略敞,露出宽阔健壮胸膛,丰神俊朗。他俯视义兄,单侧薄唇弯起,语调慵懒,你咒我?
  不是、不是咒你。对视数息,周彦清别开脸,小心隐藏情愫,都怪你,行事欠考虑,事先不和我商量。
  宋慎歉意解释道:并非故意不跟你商量,皆因师姐在牢里伤病交加,性命有危险,救人如救火,我才匆忙揭了榜,通过容大人说动庆王殿下,赢得探监机会,给师姐治伤治病。
  哼,真不是我刻薄,你师姐并不无辜
  周彦清咽下指责,却难掩鄙夷之色,夏莉惹上牢狱之灾,朝廷有意严惩贪污案,其余犯人家属避之不及,生怕遭株连,就你不怕惹麻烦!
  师姐贪财慕势,糊涂跟了贪官,确实有错,但罪不至死。同门一场,我无法袖手旁观。
  周彦清嗤之以鼻,照我说,夏莉和镇千保,一个贪财慕势糊涂任性,另一个欺师灭祖刺杀掌门,你趁机清理门户呗,何必冒险施救?
  前者任性,后者歹毒,不可一概而论。
  夏莉当年不满意你师父定下的亲事,逃亲离乡,一躲十几年,杳无音信,还有甚么姐弟情谊?
  我又没失忆,无论分别多久,她总归是师姐。
  人之常情,多少护短。宋慎低头逗弄爱宠,明月清辉下,夜风中竹影摇曳,玄色武袍、栗色头发、剑眉星目、碧绿毒蛇在修长十指间游走,显得妖冶且邪气,低声说:我无父无母,是一个被扔进木盆里顺水漂流的弃婴,幸得师父收养,师娘不太喜欢我,生气跑了。幼时,师父悉心抚养,师姐关爱有加,如今师父早已仙逝,于人世间,我只有清哥和师姐两个亲人了。
  所以,师姐有难,我不能不帮。宋慎抬头,眼里盛着月光,将来清哥若是有难,我一样全力相救,否则,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
  周彦清心里一暖,却板着脸,令师娘不能生养,像你这么孝顺聪明的徒儿,她究竟有什么不满的?另外,不准把我和夏莉相提并论!
  好好好。宋慎伸出食指与小蛇玩角力,调侃道:副阁主一向嫉富如仇、从不贪财慕势,相信定有好姻缘,小弟谨祝兄长早日觅得佳偶,到时我替你们张罗结契礼,保证比今天阿晋的更热闹,怎么样?
  怎么样?很不怎么样。
  心仪之人近在眼前,相识十二年,至今未能挑起其情愫。
  周彦清心里发堵,却语气如常,讥笑说:别光催我,你小子二十七岁了,玩世不恭,四处留情,却至今连个暖床的人都没有,假如外人知道,必定笑掉大牙。
  谁四处留情了?冤枉!再说了,我怕热,不需要人暖床。况且,长幼有序,兄长尚单着,小弟不敢抢先。
  你小子,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伴?不要太挑剔了,当心挑花了眼,孤独终老。周彦清忍不住试探。
  宋慎严肃答:我啊,一直想找个绝色。
  呵。周彦清撇嘴,却下意识坐直,并悄悄抻了抻袍摆,断袖还要求忒多,也不照照镜子,你配得上绝色吗?
  断袖怎么了?断袖就不能挑剔了?
  宋慎昂首,不露痕迹地避开义兄试探性的眼神,坚定表明:今生若不能觅得绝色,我宁愿孤独终老!
  周彦清内心堵得慌,把皇榜卷成筒状,抽打对方,怒斥:贪求美色,肤浅!
  宋慎敏捷避开,笑眯眯,对,我肤浅,天生的,改不了。他面朝竹林,探身捞了一根竹枝,随口感慨:我的师门山脚下,竹林连绵数百里,可壮观了,比此处不知美多少倍!
  话题被岔开,周彦清黯然起身,意欲靠近,却第无数次被毒蛇吓退,又想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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