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户的原配重生了 第350节

  听侄女这么说,已经想象到“种了几百亩,一棵棵种下去,结果分文未收,沤烂在地的那种情境。”
  坐在地头,想哭都哭不出来。
  “地是租人家的,种子钱人家说不要了,当时种苗的时候人家过来帮忙,现在咱们去帮人家的。”
  就当“工换工”了,农村人经常这么干。
  “啊,那难了,你们要注意身体啊。”苗姐觉得侄女很难。
  已经这么难了,却还要“找人去借一壶油,给你寄过来。”
  心里难受,挂了电话后,苗姐眼眶酸酸的,坐在沙发上,盯着一个地方不说话。
  鼻子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想哭。
  孙丽芳给她递了纸巾,见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心里挂念着,抽了个空,孙丽芳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她问苗姐,“你不会还想着以后退休回老家吧?”
  侄子侄女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了,苗姐这个“大富婆”,带着大半生积攒的积蓄回去,能有什么后果?
  烦心事一大堆,想着什么,孙丽芳就说着什么了——
  “我不跟你客气,有话我就直说,就当我年轻,看不懂你们老人的为人处世。”
  “人都是想往安定的地方去的,你偏偏给自己找事,找麻烦,图什么呢?”
  闻言,苗姐吸了吸鼻子,看着孙丽芳,还是说了一句,“你不懂。”
  你们小孩子真是太幼稚了。
  “应该学会包容。”这是苗姐经常说的一句话。
  她觉得孙丽芳太偏激了,“你们这代人不会包容,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计较太清楚就伤感情了。”
  这话,孙丽芳以前就说过,现在被提起,还是一头雾水,“我怎么就偏激了?”
  “你是在吃亏,看不出来吗?”
  苗姐的亲戚一直在占她的便宜——
  小孩子来上海,找她拿钱买衣服鞋子,给他们住招待所,陪他们到处玩。
  完事了,还得给每个小孩子包红包回去。
  连吃带拿,苗姐一年能搞多少钱?
  这么一搞,几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可是苗姐似乎从不在意,每次孙丽芳提起,她就说,“不要计较的那么清楚,他们因为缺钱,才会想要钱。”
  “小孩子从来没出过远门,过来看我这个长辈,让他们高兴高兴就是了。”
  亲亲热热的,僵着个脸算啥事?
  苗姐是个大方人,孙丽芳却自觉无法做到她那么豁达。
  “可能是年代不一样了,我老了,自然就要向后看,跟人置换价值。”
  那金钱去置换后辈的感情,图一个亲缘维系。
  “而你还年轻,想要向前看,不想被拖累,对不对?”
  出乎孙丽芳意料,苗姐看的很清楚。
  “我自然知道,他们图我的钱。”
  可是,“不图钱,他们还能图我什么呢?”
  说到这里,苗姐忽然笑了,慈祥的摸了摸怀里宝宝的头,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人还是不要活的太清醒了,糊涂点的好。”
  心脏像遭了一记重锤,孙丽芳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
  清醒在这里,不是一个褒义词,却更像一个中性词。
  没有人教过孙丽芳这种,她一直活的很清醒。
  “可能是年龄不一样,你不会拿感情去换钱,或者拿钱去换感情。”
  笑了笑,苗姐抱起怀里熟睡的宝宝,站起来,留了句,“但是我会。”
  可能以孙丽芳现在的年纪,还是不太能理解有人图自己的房子跟钱,这回事。
  被人算计,总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但是她已经能理解成年人之间的等价交换。
  就像苗姐说的那样,“人生是分阶段的,前人的经验都是智慧。”
  不着急,且等,且看着吧。
  慢慢的去理解,孙丽芳深吸一口气,想起苗姐脸上自信的笑容。
  感觉自己又被上了一课。
  “人性是复杂的,谁也不是纯纯的坏人。”收到侄女寄来的茶油后,苗姐又去了趟银行。
  干啥去?
  孙丽芳跟着过去,看她拿了一张回执单。
  摸了摸鼻子,苗姐笑着把自己寄钱回去给侄女开小吃店的事说了。
  “怎么?不说话了?”
  能说什么?孙丽芳根本不想说话。
  气都气饱了,苗姐把头凑过来,“是不是想说我彪?臭娘们傻啦吧唧的?”
  用着家乡土话,苗姐把自己贬了一顿,眉眼里的自信却是孙丽芳看不懂的。
  “呵,我可不敢说你。”人家的钱,爱怎么败,怎么败。
  “说一句,你后面十八句等着我呢。”
  我能说过你?
  翻着白眼,孙丽芳试图想点其它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可是一想,苗姐又寄了几千块钱回去,就忍不住发堵。
  终于忍不住,孙丽芳问苗姐,“你就不怕她拿了你的钱,干好了,以后不认你?”
  “到时候屁股一拍,不管你了,你到哪哭去?”
  到哪哭去?苗姐笑嘻嘻的,“我哪里不能哭啊?”
  “手里的钱又没全给他们——”
  有钱了,哪里不能哭?
  苗姐拍了拍胸脯,大气一笑,“说起来,我这辈子还没出过国呢。”
  “以后要哭了,我就买机票,去日本哭,去埃菲尔铁塔哭,去大本钟哭。”
  此等自信,把孙丽芳的郁气疏散了一点,但是她还不理解,“一壶茶油,你拿五千块去置换——”
  这代价,是不是太高了?
  苗姐“啧”了一声,直叹孙丽芳,“思想太保守了,要说可信,这世界上有谁能信啊?”
  “报纸上,亲生的儿子都能把老母亲扔了,不管不顾,照你这么说,世界上就没可信的了。”
  普通家庭,父母给子女投资,子女都不一定孝顺,顺着老人的意。
  “不过就是个赌,眼下只要她能对我好,听我话帮我干活,我就能对她好,总归是双赢的局面。”
  侄女在夫家不能立足,手里没钱。
  苗姐是看准了,“给她投资,让她立起来。”
  除此之外,苗姐还在老家买了块地,修自己的房子——
  “那块地是好买的吗?”
  做人要懂人情世故,苗姐把钱寄给侄女,让她给自己看着买地建楼,中间打地基,买沙土什么的,都需要侄女亲自去看。
  “住在工地上,让她吃点回扣也没什么。”
  本来就是要被人吃回扣的,不如给自家人吃。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是个没良心的,那也行,我输得起。”
  说这话的苗姐很是霸气,“我又不是输不起!”
  就当是给自己找多一条退路了。
  “我也想有亲人,老来了有人照顾,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晚辈逢年过节上门送礼。”
  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孤单。
  女人的脸上,有刻进骨子里的自信。
  主动选择命运的人,迎难而上。
  一瞬间,孙丽芳忽觉自己狭隘了。
  她总是把金钱跟亲情算得太清楚,却不知有时候“糊涂也是一件好事。”
  苗姐投资自己的亲人,她跟孙丽芳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句话不是假的。”
  “我的亲戚,是因为穷,所以才看起来那么贪心,来到城里,要这个,要那个的。”
  但是,“不过是一些嚼用,小孩子没吃过,所以才想要。”
  对于穷亲戚,苗姐总是很包容。
  不仅包容,她还教育孙丽芳包容,“反正咱们有钱,投资一点,不行咱就撤,有什么坏处呢?”
  钱在那里,多出来的施舍一点。
  广撒网投资,“一窝崽里,总有那么几个有良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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