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上)

  宋时衍自有记忆起,就喜欢跟着姐姐屁股后面转悠,赵昭虽然不喜欢,但还是由着他。小时候的宋时衍还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一会儿对他好,一会儿又不理他,总是冷着脸看着他,只有父亲在场的时候,她才会露出笑容,那种笑容就像是春花烂漫一样,让人心情愉悦,宋时衍喜欢上了这种笑容,也喜欢跟着这样的笑容后面跑来跑去。
  有一次,宋时衍跑去追宋时繁,结果不小心被绊倒,滚落在草坪上,摔得满身泥土,他哭喊着“姐姐!”宋时繁听到宋时衍的呼唤,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淡漠地看着他,任由他满脸脏污地躺在那里嚎啕大哭,宋时衍渐渐哭累了,一个人躺在那里默默发呆,宋时繁则继续往前走去,没有管他。
  过了许久之后,宋时衍突然站起身来,朝着宋时繁追去,他抓住宋时繁的衣服,用尽全力把宋时繁拉向自己,结果两人一同滚落到了草地上,宋时繁被压在宋时衍的身下,宋时衍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脖子,一双眼睛带着愤怒的目光死盯着宋时繁,他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心猿意马,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就在这时,宋时繁挣脱了他的束缚,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扬长而去。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宋时衍的内心涌起阵阵的失望,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充斥在内心深处,他想叫住她,可是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叫不出声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宋时繁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等慢慢长大之后,宋时衍也开始上学,这意味着他一天有很长时间见不到姐姐了。在第一次上学那天他又哭又闹,死活不要离开姐姐,妈妈向他保证只要一放学他就能看见姐姐,他才愿意被老师拖走,高兴的也无视了姐姐向他飞来的刀一般锋利的眼神,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等放学铃声一响他就迫不及待地冲到幼稚园门口,果不其然姐姐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这让他很是开心,但是等他来到校门口,看见的依旧是姐姐冰冷的背影,他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原本开朗的脸庞变得阴沉。
  宋时繁不再笑了,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地让他害怕,他害怕姐姐从此不再理他,所以他拼命地向姐姐奔跑,不管不顾地扑进了姐姐的怀里,死死地抱着她的腰,宋时繁也没有拒绝,任由他紧紧抱着。
  宋时衍抱了一会儿,就松开了手,他抬头看着姐姐,只见姐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在想些什么。
  他低下头,轻声问:“姐姐,我错了吗?”
  宋时繁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摸着宋时衍的脑袋温柔道:“阿衍,你以后会乖乖上学的,对吗?”
  宋时衍用力地点头,他知道他做得不够好,所以姐姐才会问他这句话。
  后来宋时衍的确学乖了,不再哭喊着要姐姐接送,不再闹脾气,每天乖乖的去上学。只是上学的次数越来越少,因为他发现生病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一个叁四岁的孩子只要晚上掀开被子或是不注意吃食,就会头疼脑热肚子痛。
  这时候妈妈就会要求姐姐也请假在家照顾他,姐姐也会温声对他说话,为他做饭煮粥,然后给他揉着肚子,让他舒服一些。
  他开始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他小心翼翼地隐瞒着这件事,不敢告诉任何人。直到有一天,爸爸发现了他在装病,严厉地责备他,让他去找姐姐和妈妈道歉,问他为什么要装病骗别人。宋时衍告诉爸爸说他只是想让姐姐陪他玩,于是爸爸就把他关在房间里面,不准他出来。
  宋时衍在房间里哭泣了很久,最终还是忍耐不住,偷偷跑出房间,想要向姐姐道歉。结果宋时衍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宋时繁的哭声,宋时衍的心猛然一颤,门明显没有关上,正准备推开门时,里面传来了爸爸的声音,宋时衍不敢擅自闯进去被爸爸发现,悄悄地趴在门缝边偷看里面的情形。
  爸爸在替他向姐姐道歉,姐姐一直默默地啜泣着,也不说话,宋时衍心急如焚,他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等了许久,就在宋时衍快要崩溃的时候,姐姐终于缓缓说话了。
  她说,她原谅他了,他只是小孩子的任性,她也很喜欢陪自己玩,还让爸爸不要关他禁闭。
  宋时衍听到这里愣住了,他一直以为姐姐其实是讨厌自己夺走了父母的关爱的,他低头沉思了一会,转身回了房间,也忽视了姐姐得到爸爸心疼的拥抱之后,嘴角那抹浅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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