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离开
“我在书的结尾看到了句话，我觉得很有意思”
在两人伴着沉寂的夜在相互沉默中，乐瑶的声音响起了。
她合上了自己的书。
柏林凝望她。
“结尾的话是一个自问。他是这样问的——
爱情是什么？
是啊，爱情究竟是什么？
你或我都曾扎进过那一团厚厚的迷雾，想找到什么，又不知能找到什么。
也许就像我儿时因玩心所吹起的泡沫，在阳光下显得是如此美丽，色彩是那样斑斓。迷离中，泡沫里许是住进过谁，许是映现过谁...我想看清楚，又不想触破它.....
是了，那可能是我所追求的爱情，太过美好，太过珍贵。就因为知道它总会支离破碎，所以才会目送着它，看它飘的越来越高，越来越远，最终，如同那泡沫一般，在阳光下将绚丽的色彩散发到极致时...
‘啵’的一声..
永远的消失了....”
“.....”
柏林听着乐瑶轻声的念着。
“柏林，你认为作者用这段结尾，想表达主角什么样的心情？”
“我不知道...”
乐瑶并未介意柏林略带些许敷衍的回复，沉默了片刻，眼中仿佛印着什么遥远的地方，轻声喃喃道“是啊，谁能知道...”
乐瑶将书放在枕头旁，躺下了身。
灯也关上了。
昏暗的空间里，只有两双注视着天花板的明亮眼睛在漆黑中是那么明显....
乐瑶感受着身边柏林平稳的呼吸声，微微侧目。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了。”乐瑶开口。
“嗯...”
“你记得上一次在多久前吗？”
“.....”
“睡吧。”
乐瑶闭上了眼，不知是否真如她话中那样入睡了。不过这是个对柏林来说，少见的难眠之夜。
倒不是生理上或什么方面的，更不存在什么心跳加速之类的心动。心神很平静，脑子清晰。柏林只是纯粹的，想到了陈可欣...想到了他与乐瑶的关系，想到了两人晚上的种种交流....
当然，也有一点是柏林感到奇怪的。
他不是喜欢乐瑶吗？
为什么就这么平淡呢？
柏林不知道。
柏林不知是何时入睡的，醒来后是中午的11点。睡过头的柏林匆匆打了电话给方圆，然而得来的消息却是让他晚些来，多陪乐瑶，他现在不困之类的话，接替的时间今天改成下午。对此虽然柏林还是有些不好接受，但听到乐瑶对他搀扶下楼逛街的要求，柏林只能先应了。
秋天的午间是清凉的，没有了晚间的寒冷，和煦的阳光带着暖洋洋的暖意。
带着乐瑶下楼在街道走着。
行人匆匆往来，也有缓步张望。有的挂着笑脸，有的愁容满面。
形形色色的人从柏林与乐瑶身边掠过。
在别人眼中，他们也是属于这形形色色的人之一。
“你认为有前世今生吗，柏林？”乐瑶问。
“....怎么问这个？”
“有句话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到今生一次擦肩而遇。你说我们在一起能有那么多年，有前世的话，我们又究竟是什么关系呢？”乐瑶问。
她仿佛成了那些十七八岁多愁善感的小女孩。
柏林无法琢磨清楚此时的她想着什么。
“我不大信前世今生这种。”
“...”
柏林将话题终结。
两人越走越远。
越走越慢。
随着太阳高挂，温度上升。两人行走在路边的一处小吃店停下，处理起了午餐。由于这开始是下班高峰期了，小店很快溢满了人，考虑到乐瑶的情况，柏林不由得快速的将吃了一半的午餐放掉，带着紧皱半天眉头的乐瑶往离开。
“柏林啊，我发现活着总是有烦恼...无聊时嫌弃电视剧无趣，外出时介意糟糕的天气，快乐时不满时间过得匆忙...太多太多了。夏天的蚊虫，冬天的寒冷...我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存在于问题，还是这座城市存在问题。还是说，人只要活着就会有烦恼？”乐瑶擦了擦鬓角的汗珠，无奈笑着开口。
显然这个不平静的午间让她的平静的心绪有了波动。
“人哪有能开心过一辈子的？”柏林回道。
这是个他能回复的话题。
乐瑶笑了笑，她摇头“有的人感觉不到烦恼的。”
“类似什么人？”
“你猜？”
“....”
“柏林，如果有一天，我厌恶了这座多愁善感的城市带给我的悲伤，厌倦了它身上遍布的庸碌气息，厌烦了它的狭小...我会去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没有这座城市影子的地方，那也会是一个没有人找得到我的地方...”
乐瑶行走着。
那张精致的脸在穿透高楼玻璃，映射出来的太阳光下，显得是那么唯美与恬静。
她带着笑容。那双被这段感情磨去光芒的瞳孔里仿佛又溢出了一丝对未来的憧憬与希冀。可这份憧憬与希冀是柏林难以理解的。那不是向往着某些她期待的美好。更或者是说，像一种另类的放松与解脱。
柏林心莫名的一揪。
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怕自己只是做了多余的猜测。
当然，在未来的许久之后，柏林才明白了，此时的乐瑶说出这些话的意义....也清楚了，为什么这一天的乐瑶，会说那些奇怪的话语，会是那么的莫名其妙。
........
逛超市，买饮料，晒太阳。
上午转眼便是下午了。
当柏林回过神要去接替方圆时，已是下午的2点出头。
忙碌一早上的乐瑶已经累了，她疲惫的同意柏林回家的要求。
两人行走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有一搭没一搭的交流着。只不过在路上，出现了个奇怪的事。在某个瞬间，柏林恍惚在远处看到一个和陈可欣很相似的人影。人影好像看见了他，却无动于衷的走进了超市，消失在了柏林的视野中。
柏林再揉了揉眼，试图去看看那是不是真的陈可欣，毕竟这里离家不远，这个城市也确实不大，他与乐瑶在一起被陈可欣撞见了已有两次了。
不过柏林没有看到陈可欣。
他最终当做看错。
也是，现在可是中午，陈可欣的上班时间，怎么可能出来？若非如此，他哪敢大白天与乐瑶出来逛街？要是被陈可欣撞到了，昨天撒了谎的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她？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可能是无动于衷的....
两人回了乐瑶家。
回到家里，乐瑶立刻倒在了床上，打开了电视剧，抿着柏林递过去的温水。
“我去接班方圆了。”柏林道。
“嗯。”
乐瑶点了点头。
见柏林将要走出门口，乐瑶开口道“如果晚上麻烦的话，你可以回你家里。”说完，见柏林有些错愕的表情，微微一笑，再补了一句“我只是说如果，要是你打算留下我自然不会反对。”
乐瑶的声音结束停止。
柏林急忙走去网吧。
他暂时没有考虑晚上的事情，他在意的是方圆有没有打了瞌睡....
只是在奔跑途中，一早上的些许疲惫感骤增，急促的呼吸，躁动的人群，加快的心跳。
视线开始模糊。
柏林再次回到了未来十年前。
当他从一阵刺目的光里回过神，他发现自己正站在街道口，刺着他眼睛的，是街道上那盏苍白的路灯。
回过头的拐角处，那是陈可欣的家....
“我回到了刚离开的时候吗？”柏林微怔。
面对不止一次的突兀穿越，柏林已没有了最开始那些难以适应与莫名其妙。唯一让他在意的，是为什么没有再如最开始那样，转眼便是几天后。
他杵在原地发了会儿呆，便往家里走了去。
只是这次回到家里，柏林听见父母的争论声。并不算争吵，仿佛在议论什么...
“去那儿干嘛呢？咱们家里又不是揭不开锅了。”
“柏林要考大学，家里总的攒一些钱。”
“那么危险的工作...要不换一个吧？”
“没事的，注意安全就行了。”
“唉，那随你吧。”
母亲与父亲的争论让柏林眉头微皱。
他知道父亲的工作。
虽然不是什么高薪体面的职业，不过踏实养家是足够的。
为了自己考大学要换职业....
柏林心里愈发堵得慌。
他明明已经打算辍学了...
面对这种情况，柏林更不知该如何去和父母说起。
“爸妈，我回来了。”
柏林的声音打断了父母的争议，两人立刻从房间走出来。母亲关切的让他吃晚饭，父亲习惯了他晚回了，哪怕没有什么质问，不过也是给着柏林一张并不算乐意的脸。
“我在外面吃过了。”柏林对母亲道。“今天在外面和同学学习去了。”
这是柏林想好的解释。
母亲闻言表露欣慰的同时，不再追问。水果和零食之类的，倒是接连不断的给柏林送了上来。
心思随着白天乐瑶的事与陈可欣的事飘远的柏林，再一次母亲进来时，忽然道“妈，我如果不考大学了，你觉得你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