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尧沫:让我想想
  尧沫还是没法说服自己,离若的第二次劝说失败,只能叹息,将话题转移到其他话题上,他是真同情李默山,喜欢上了尧沫这么一个怯懦的人,把自己性命都交诸在了尧沫手里。
  这样说不是尧沫不值得依靠,是尧沫不值得去爱,他不敢承载爱,就是跨出那一步的勇气都没有,如果想被这样的人接受,李默山还不知道要努力到何年何月,就是不知道他等不等得到那天,看李默山现在的精神状况,未来很不乐观。
  艾达尔开始觉得有些窒息了,尧沫没醒时还没这种感觉,那时李默山虽沉默寡言,但很理智,现在尧沫虽然醒了,李默山却是陷入了某个噩梦,尽管脸上笑容开始变多,但精神状况也越发不稳。
  他开始莫名哭泣了,没有任何征兆,眼泪说来就来,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哭,无论当时正在做什么,哭完之后惨白着脸满屋子找尧沫,找到尧沫又不上去,站在一边远远看了,又满面笑容的回来干自己的事。
  艾达尔已经见过李默山好几次这样了,每次都被吓得够呛,他原本在李默山哭的时候还会担忧去问,后面见李默山只要哭,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人,便问都不敢问,只能在李默山哭完满屋子找尧沫时,远远跟在身后,生怕李默山出什么事情。
  艾尔没想到几日不见,李默山成了这样,为此十分担忧,他想做点什么,但有任务在身,周边要清理的区域又很大,只能跑去离若皇子,从皇子那里得到了他也在尽力的消息,实在担忧得紧的艾尔便背着离若跑去药花谷,千请万请请来一位医师,将其带回了莫商。
  那是个年迈的医师,花白头发留着山羊胡,他被艾尔一路带来莫商,不过休息一晚,就被带到了李默山面前。
  李默山起初都不知道这老头是来干嘛的,但被艾尔带来,也就认真招待,他将自己做的糕点泡的茶拿出来,坐在沙发上跟医师喝了个下午茶,这便被医师拉住了手。
  医师的手很凉,身上有股好闻的药草味,他拉住李默山也不做什么,只是看着李默山眼睛,问:是不是有什么想说?如果想说,那便说吧,别憋在心里,憋着烂掉了,可对身体不好
  声音有些嘶哑,语调十分缓慢,听上去就跟清风过谷,让人舒服得想睡觉,紧张坐在一边的艾尔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艾达尔也捂着嘴打了个,两人揉揉眼睛,强打精神,一边坐着的还带着笑容的李默山却是沉默了,他缓慢收敛了脸上笑容,眼神逐渐暗淡,他像被抽掉了生气,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我想说什么?我想说什么呢?身体看着垮下去,李默山脸色眼见苍白,他扶着沙发站起身,拖着沉重的身体就往楼上走:啊我要去找尧沫,我要告诉他
  李默山状态太恐怖,艾尔没忍住起身,想将李默山拉回来,但医师拦住了艾尔,他手里捏着一块饼干,一边吃一边看李默山上楼,叹息道:让他去,只有把积压在心里的废物都吐出来了,他才能轻松
  艾尔:但、但没问题吗?他刚才看上去实在很奇怪!
  医师吃完饼干,一屁股坐回沙发:没问题,也就哭一场的事,哭完再休息个几天,如果有爱人陪着翻滚一番,很快就能恢复精神,咳现在的年轻人啊想太多了可不好
  神神在在的继续吃糕点,医师吃了个爽,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年轻人,咳!这糕点在哪买的?咋味道这么好?是不是加了什么特殊配方?
  艾尔担忧李默山担忧得不行,这医师却很轻松的样子,没办法,艾尔只能扶额,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糕点就是刚才那孩子做的,他还会做很多更好吃的东西,但前提是他没问题,如果他有什么问题了,这种糕点,乃至比这更好吃的东西,就再也吃不到了
  唔医师抬手撸山羊胡,撸了半晌,倏的垮下了眉:现在去追会不会太晚了?我手上其实有好东西,在他吐出废物前使用,可以让他恢复得更快
  已经晚了艾尔就知道会这样,他痛苦扶额,声音都有些哽咽:医师,你老实告诉我,他这么一过去,到底要多少天才能完全好?
  怎么着医师也跟着扶额,声音里都有崩溃:也得要个一月,这一个月里还没啥力气,除了下地走走,啥事都都干不了
  两个因为美食没了着落的男人,便排排坐在沙发上沉思了,艾达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糟糕,还以为李默山情况很不妙,也就十分担忧,但他担忧也没啥用,只能惴惴不安的去扯艾尔衣袖,希望从他那里寻得安慰。
  但艾尔现在也没心情来安慰艾达尔,他还要寻求艾达尔的安慰,所以他猛的抱住艾达尔细腰,深吸口气想要撒娇诉苦求个亲亲什么的,就听到楼上轰隆一声,然后浓郁的魔元素冲天而起,很快充斥整座别墅,吓得一楼沙发上的几人夺门而出,老医师甚至连茶壶都拎了出来!
  之后几人便逃也似的回家了,因为之后还需要老医师,艾尔便将老医师安排在了自家,他出门告诫格雷近期别去尧沫那找打,刚想跑去找离若,就见离若头发凌乱的从空间掉出,那苍白的脸慌张的神情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尸僵者给追求了呢。
  但这都不是重点,因为尧沫别墅的魔元素很快席卷整个莫商,离若怕惹出什么事,召集精锐画阵隔离,忙忙碌碌了半天,好歹把溢露的魔元素锁在了别墅四周。
  之后那一片便成禁止区域了。
  第七十五章
  李默山憋了一肚子的苦想要跟尧沫倾诉,之前还藏得住,可以深埋心底,现在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了,非得诉说了才能舒坦:尧沫,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明明都知道的,为什么要装作不明白?
  尧沫刚还在跟离若谈这件事情,自己内心想法都还没完全弄清楚,谈论的主人公就找上了门,还是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让尧沫一瞬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休息吗?
  李默山抬手擦泪,嘴巴幅度断崖式的下瘪:你又在转移话题,你总是这样,一旦事情触碰到了你不想回答的点,你就用别的话转移,明明我根本不需要你担心这些,你却偏偏要担心,你真的很恶劣
  尧沫这下是真慌张了,李默山这是要破罐子破摔啊,以前还知道顺着话溜杆而下,现在却是完全不接他话茬了!
  不成,不能让他继续再说下去,他得做点什么,堵住李默山之后的话:黑蛋!你脸色实在不好,我送你回去休息,给你找个医师看看
  说着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尧沫打算直截了当的把李默山弄晕,然后清除一下他的记忆,却是靠近到李默山身边,李默山根本不让碰,他前一步李默山就后退,就是触碰上了,李默山也很抗拒,导致尧沫使出去的魔法根本派不上用场。
  你想把我弄晕了送走对吧?每次你微微挑起眉头,就总有这个打算,然后你还会清除我记忆,当刚才的事完全没发生过,我告诉你尧沫!我是魔种,是你说过的好厉害好厉害的魔种,我是不会被清除记忆的!表情严肃,语调也很高昂,李默山叉着腰,虽然眼泪掉很惨,但气势上一点也不输。
  尧沫第一次跟李默山一起分析阵法的时候,就发现李默山对情绪感知很敏锐了,却没想到这么敏锐,明明他这些举动都没对李默山做过,就是做过了,也最多就是趁人不注意把人弄晕,清除记忆什么的绝对没做过,李默山是怎么看出他打算的?还知道得这么详细,步骤都一字不差,真是让人头疼。
  尧沫:黑蛋,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没有打算这么做,就是想带你去休息
  李默山躲避着尧沫,死活不让尧沫触碰自己,两人就这样一追一闪的跑起了躲猫猫:我才不信!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就是这么想的!被你抓到了,今天的记忆就要被销毁了!
  尧沫又不敢用魔法,抓呢也没法下重手,只能跟在李默山屁股后面跑,期望他跑累了停下来,再出手将人逮着:你想错了,绝对想错了,这么没道义的事,我才不会做!
  李默山围着书房,跑得飞快:你会做!绝对会做的!你就是这么一个人,你害怕了,便会想尽办法毁掉让你害怕的一切,哪怕是我,只要你害怕了,你也会毁掉我,呜呜
  提起伤心事,李默山悲伤不能自已,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去在意这些,但真将事实说出来了,他的心又痛得不行,他喜欢尧沫如此之深,尧沫却没将他放在生命的选项里,想到有一天尧沫为了安定内心,会将他当成害虫斩杀,这个后果李默山怎么都无法接受。
  尧沫便沉默不言了,他站在原地,看着李默山伤心的哭,突然之间就有些羞愧。
  内心最污浊的想法被当事人看出,最害怕的地方被公诸于众,尧沫像被公开处刑,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罪孽,他觉得有些无法呼吸,身上魔元素也就控制不了,他觉得自己该冷静,所以深吸口气准备出去,却在出门前,被李默山一把抓住了衣袖:为什么不试试?你知道的,我很强,我不会是拖累,我能保护自己!
  李默山的眼神实在让人心碎,尧沫觉得如果他今天真夺门而出了,回来只怕会看到李默山的尸体,所以他心软了,他和李默山对视了两分钟,艰难道:我我不敢,我从来没把自己的心交出去过,也从来没让人进过我的生活,无人能摧毁我,无人能牵制我,但如果有人成为我的牵挂了,我将会溃败,我不想成为那样
  李默山:那我保护你啊,你有裂缝,我就刀枪不入了
  尧沫:明明是弱点,怎会刀枪不入?
  李默山:你要不要见识一下?只要你点头,只要你答应,我便会成为你想象不到的样子
  尧沫沉默,不敢回答,他看着李默山眼睛,抿嘴半晌,明显有些动摇,但他还是恐惧,动摇半晌想移开视线,却是被李默山捧住了脸:你真不喜欢我吗?尧沫,你问问你自己,我在你身边,真会让你恐慌吗?
  想逃避,却是避无可避,尧沫看着李默山眼睛,心情很复杂。
  李默山此时的样子,以前从来没见过,他黑色的眼睛,尧沫也从来没像今天这般认真看过,他发现李默山的瞳孔很深,睫毛有些卷曲,含泪时眼里缀满了星辰,像一整个宇宙碎在了他眼睛里。尧沫无法拒绝。
  所以他动摇了,从内心最深处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他想,是啊,何不试一试?
  尧沫从没赌过自己的人生,也从没做过疯狂的事,人生到现在为止,风平浪静,任何风险都在掌控之中,他可以看得到自己的尽头,算得出死亡的日期,却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会遇见李默山。
  这个孩子披着猫的外皮闯入他的生活,他参与了尧沫生命,改变了尧沫的生活,他长什么样来着?有一头黑色的头发,杏仁圆眼,漆黑瞳孔,但他长什么样来着?眼前视线跳动,尧沫感觉有什么在脑中荡开,他开始觉得有些晕了,于是甩了下头,揉了有些干涉的眼睛,再睁开,眼前的猫便成了跳动的影。
  就像损坏的黑白电视,布满黑白点的视线范围,一个人一只猫交替出现,黑猫油光水滑,少年头发漆黑,黑猫睁着圆眼睛,少年也睁着圆眼睛,黑猫用力勾着他手腕,少年也勾着他手腕,尧沫的眼睛好像出了问题。
  尧沫,试试好不好?和我试试好不好?李默山见尧沫有动摇,不放过机会趁热打铁,他扑进尧沫怀里,说着说着就又开始委屈的哭。
  你你先放开我眼前跳动的人影实在让尧沫有些晕,他再次甩了下头,用力闭上眼睛,睁开却仍旧和之前一样。
  有个少年撑坏了黑猫的皮,正如待放的花苞一样缓缓开出,他艳丽灵动,浑身上下洋溢着尧沫没有的朝气,他扑在尧沫怀里委屈,泪水浸湿衣服烫得尧沫胸口发疼,尧沫的心一瞬就乱了,跟被烧穿一般,他觉得有些没法呼吸。
  你你让我想想心脏跳动得越发快速,尧沫有些窒息,他抓住李默山手臂想将他拉开,仰起头呼吸却是被李默山挽住了脖子。
  李默山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尧沫动摇,一辈子也难得遇上一次,错过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他得抓住,得利用,得不择手段,所以李默山拉下了尧沫的头,踮起脚给了尧沫一个吻。
  气息交换,冲破猫皮的少年带给了尧沫巨大的冲击,他几乎是惊恐的睁大眼睛想要逃离,却是被李默山摁倒在沙发上,李默山肆无忌惮的散发着自己的味道,与尧沫交换气息,他将手伸进尧沫衣服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咬着他的喉结,在他耳边嘶哑:如果不确定,试一试你就确定了
  之后尧沫被调动起了浑身热血,他残存着一丝理智想跑,但缺氧让他思维模糊,他被李默山攥在手里,抓住了命脉,一举一动皆不如自己的意,他打破了以往的规则,迈出了之前死活也无法迈出的那一步,血液翻腾,思维混乱,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间轰然塌陷,声音惊天动地,淹没了李默山的喘息。
  外面天还没亮,这个时间点离若应该还在休息,但今天情况比较特殊,被操控的那个皇子有奇怪举动,格雷上报到他这里,他便只能从睡梦中清醒。
  他乱着头发喝咖啡,身上还穿着睡衣,手下一堆情报,都写得乱七八糟的,一副十分紧迫也十分危机的样子。
  尧沫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的,房间魔元素突然搅动,半空裂开一个口子,衣衫不整的尧沫从口子中掉出,落地时都还没站稳,在地上跌了一跤。
  这是这是怎么了,我天尧沫的形象实在太狼狈,离若吞下口中咖啡,眼珠子都要瞪出。
  给我间房,我要洗澡尧沫声音嘶哑,但低沉得很好听,他疲惫的靠在桌边,扬起的脖子上,有红痕若隐若现:别别告诉黑蛋我在这里
  哦哦哦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离若都无法过深思考,只能先将尧沫带去了隔壁房间,他将尧沫送进浴室,听到里面传来水声,悄然退出关上门,摸着下巴对李默山开始了疯一般的崇拜。
  卧槽!可以啊!之前还眼泪巴巴的担心那小家伙搞不定尧沫,结果不过一下午,人都给吃干抹净了!
  以前还是太小看他了,虽然是只小老鼠,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最开始能让尧沫留在身边,还跟尧沫生活这么久,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子?就是尧沫太闷骚了,之前还说着害怕不敢,转头就败给了勾引,还真是有够傲娇呢,等他缓过神了,可得好好笑话他一番,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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