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卸枷去锁

  这个“薛冰”真是十分的像,不论样貌、言语、做态,几乎都无二致,如果不是她的言语露出了马脚,风萧萧还未必会起疑。
  不过他既心中起疑,眼光自然而然就变得敏锐起来,登时发现不少小破绽。
  比如睫毛要短点,脸颊稍微尖点,头也低的太低了,像是刻意用下巴遮住脖子……明显是为了遮住喉结,“她”竟然是“他”!
  “薛冰”抬头笑道:“我扮成薛冰后,就连陆小凤一时间都没认出来,没想到却被你一眼瞧破了,看来‘风神’果真名不虚传。”
  他笑的时候,除了一张大嘴咧开了之外,脸上并没有别的表情,而抬起头后,脖子上果然长有喉结。
  风萧萧道:“我本来也看不出来,但你实在不该问我,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谁更厉害的,因为我早就和薛冰说过了。”
  “全是贪心惹的祸!”
  “薛冰”苦笑道:“现在江湖上最值钱的,不是什么古玩字画、奇珍异宝,而是你的这一句话,我要是将这句话卖出去,起码二十年都不用开工干活了。”
  风萧萧道:“这么说,是有人雇你来的?”
  “薛冰”叹道:“是,只不过那人是个穷光蛋,非但没付我一两银子,反而骗走我一坛好酒,我自然要捞点外快,不然这一趟岂不是亏死了?”
  风萧萧笑道:“我猜是陆小凤。”
  “薛冰”笑而不语。
  风萧萧问道:“薛冰在哪?”
  他目光上下扫视着,神情有些古怪。
  因为“薛冰”不但穿着薛冰的衣服,甚至领间隐隐露出的里衣,都是薛冰的……薛冰现在岂不是只能光溜溜的了?
  “薛冰”却反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风萧萧道:“我猜你是个叫司空摘星的小偷。”
  “薛冰”叹了口气,道:“不错,我就是司空摘星,但却不是小偷,是大偷,因为我不光偷东西,也会偷人,尤其是偷女人。”
  风萧萧悠悠道:“如果是陆小凤请你来的,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如果不是,要么把薛冰完好无损的交回来,要么我把你拆成七零八落的送出去。”
  司空摘星苦笑道:“看来小偷也怕强盗。”
  风萧萧笑道:“小偷不是怕强盗,而是怕死。”
  司空摘星咧嘴笑道:“简直说的太对了。”
  风萧萧道:“你不肯交?”
  他的手,已摸上了剑柄。
  司空摘星沉默少许,摊手道:“不管你信不信,薛冰真的不在我手上。”
  风萧萧面无表情,缓缓抽剑。
  司空摘星明显吓了一跳,往后疾退,摆手道:“有话好好说……”
  不过他很快就站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再敢退后一步,活的司空摘星就要变成死的司空灾星了。
  正在这时,房门嘎吱一响,薛冰匆匆走了进来。
  风萧萧稍一愣神,目光再转时,司空摘星便已从屋内消失了,只有窗户正轻微的扇着。
  薛冰也呆了呆,问道:“她是谁?”
  风萧萧道:“司空摘星。”
  薛冰跺了跺脚,恼道:“我就知道是他。”
  风萧萧道:“怎么?”
  薛冰道:“我刚才去取十妹的回信,回来的路上就碰见他了,我还问他,‘你做贼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改行来赶车。’他笑嘻嘻的说什么贼也会缺银子的,不捞点外快他吃什么?然后我就发现十妹的回信不见了,一抬头,他……他也不见了,哼!”
  风萧萧忍不住笑道:“你明知道他是偷王之王,还敢坐他赶的车,被偷了东西,能怪谁?”
  薛冰红着脸道:“他是陆小凤的朋友,我……我原以为他不会对我下手的。”
  风萧萧摸了摸下巴,道:“这就奇怪了,他既然不是来偷你,又是来偷什么的呢?”
  薛冰脸更红了,道:“他偷我干什么?”
  风萧萧摇头道:“他连你的衣衫都装扮的一丝不错,明显事先早有准备……奇怪,真奇怪。”
  薛冰连耳根都红了,垂着头轻轻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风萧萧瞟了她一眼,道:“他如果是陆小凤请来找你的帮手,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带你走,可他偏偏只从你身上偷走了十妹的回信,然后扮成你到我这儿来,说明他的目的并不是你……”
  薛冰脸白了,喃喃道:“不是就不是,有什么了不起,谁稀罕他找我了?”
  风萧萧沉思少许,神色微变,失声道:“他的目标其实是我!”
  他立刻在身上一阵摸索,忽然整个人都僵住了……怀中的“水母之精”,不见了!
  薛冰见他脸色突变,问道:“你怎么了?”
  风萧萧无暇理她,低着头,努力回忆着。
  扮成薛冰的司空摘星,曾经递信给他!
  因为是黄蓉的回信,又是薛冰递来的,他自然不会有戒备之心,那时……的确有过身体接触,很平常的接触,和任何人交换东西时,都会有的接触。
  没想到就这一下的接触,司空摘星就已将东西偷到手了,偷王之王,果真名不虚传!
  风萧萧原本是可以察觉的,因为“水母之精”一旦离身,内力便无处可泄,开始聚集、恢复。
  可自从来到此世后,这么长的时间里,风萧萧早已习惯了没有内力的状态,甚至方才拔剑时,也是下意识的凝结精神,而不是提起内力。
  再因为黄蓉的回信也确实让他心神不宁,以至完全没有注意丹田的情况,更没察觉到内力其实已经重新聚起了一丝。
  薛冰见风萧萧终于平静下来,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风萧萧缓缓起身,微笑道:“不管是谁偷了我的东西,他都大错特错了。”
  “水母之精”对他来说,既是难以舍弃的宝物,也是坚不可摧的枷锁,让他缚手缚脚,弱点处处。
  没有内力,他就像一个移动缓慢的攻城重弩,虽然一击击出,威力无铸,无人能挡,自身却也尤其脆弱,若是不够小心,一个没注意到的小混混都能杀了他。
  如今枷锁已去,内力只需恢复少许,便能身形如闪电,万毒难侵身,再加上以意御剑的剑法,就算他自己想死,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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