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七步成湿_分卷阅读_121

  孙权一旦不开心,必要刘备荆州领地割让于他。而刘备纵然赢了,亦是元气大伤,哪怕与孙权联手,十年之后也不会是他曹操的对手。
  无论哪一种可能,皆是令人大为愉快啊!
  建安十七年春正月,刘备东进与诸葛亮会和。刘备回荆州,二月后西征刘璋。
  春二月,曹操与孙权会于庐江。初水战,曹操不利,乃引军归邺。
  众人回到邺城,已是三月的一个傍晚了。
  先前曹植随军路过洛阳时,遇到了两位颇有才气的兄弟,名应玚、应璩。两人是慕名而来的,曹植与他们深谈之后,对他们的思想,对现世的看法,皆颇为相符。因而分别时,他写了诗赠予他们。
  “步登北邙阪,遥望洛阳山。洛阳何寂寞,宫室尽烧焚……念我平常居,气结不能言。”
  兄弟两人愉悦归去,曹植也归去思索该如何用这两个不错的文士。
  如今前来迎接他们的人自然是曹丕,却在转身之时,意味深长地瞥了自己一眼。
  曹植三兄弟依惯例先去拜见了卞氏。与母亲说了会话,曹植得到了一个令他再无法有任何反应的消息。
  ——他的妻子崔氏,已怀有八月身孕了。
  曹丕早已知晓,此时听闻卞氏说出,这才明了曹植居然还被瞒着。他便挑眉去看曹植,微笑道:“恭喜四弟。”
  曹彰重重捶了捶曹植的肩膀,欣喜道:“恭喜你啊老四,你终于也能当爹了!快去让你媳妇儿生个强壮的小胖娃娃,将来和我家小子一起,让哥哥我来教导他们习武!”
  曹植从呆愣之中被捶醒,也下意识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呵呵,我终于能当爹了……是啊,我终于要当爹了……”
  曹丕见状,略略皱了眉。
  三人出了门,曹植慢慢走回自己院落。他走的太慢了,慢到几乎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以及恍惚。
  曹丕与他并肩走着,见曹植差点被石阶绊倒,伸手扶住他,叹了口气道:“四弟怎地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曹植眸色闪了闪:“没有啊,弟弟很开心。”
  曹丕眸色微沉。
  他轻笑了笑:“说起来,当年叡儿的出生,为兄亦如同你一样有些措手不及。”
  曹植扯出个并不大好看的笑容。
  曹丕扶着他走了不久,将他送到了院中,以着兄长的姿态柔声道:“四弟妹在等着你呢,你快些进屋去罢。”
  语罢,于原地负手而立,微笑着凝视他。
  曹植进屋前,挥退了诸多仆人。他透过大开的窗子,瞧见崔氏正在房中缝制一些小孩的鞋子、衣物。他站了一会,以着微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她的肚子看了许久。
  他脑中已乱成了一团。
  昔日曹操要他迎娶崔氏,他并没有拒绝。因为一则他没有理由拒绝,二则哪怕拒绝,他也不可能终年不娶。
  他成亲之后整日陪着崔氏,既想要尝试遗忘,亦是打算转移感情。但最终非但惘然,更搞的他愈发想念那个人。
  他那时候才明白,原来喜欢不是想忘便能忘的,原来喜欢是越想忘记,越刻骨铭心。
  曹植按了按额角。而后整理了一下表情,推门进去。
  见曹植归来,忙起身相迎。他是去年九月随军出征的。算算时间,崔氏怀孕已有八个月了。曹植恍惚间看着她扶着腰挺着大肚子向自己走来,忙回了神上前扶了她,将她扶回座位:“别动,你且好好坐着。”
  崔氏嫣然一笑道:“妾不累,夫君也坐。”
  她本是清秀美丽的少女,如今虽有些发福,面色却是更加的白皙粉嫩了。她整个人也仿佛笼了一层母性的光环,看起来愈发的温柔。
  曹植沉默半晌。
  或者是觉得有些尴尬,他又起身为崔氏倒了杯热水:“渴不,喝点水。”
  崔氏接过茶杯,微微笑了起来。
  因崔氏怀孕,抑或愧疚,曹植推了众多邀请不再出门,又恢复婚后一个多月生活,在家中陪着崔氏。
  杨修知晓后,照例嘲笑了曹植一番。他将之告诉郭嘉,见得后者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建安十七年四月,曹操回许昌,曹植跟随。
  他离去拜别卞氏时,卞氏大怒道:“曹老四,你先前一走八个月,八月只有一封写给你媳妇的家书!若非是你媳妇拦着为娘,娘早在你回来那天便骂你了!如今并未入朝为官,怎么也如你二哥一般忙?你媳妇都要生了,怎么不陪陪她?”
  曹植目光闪了闪,半晌露出一个歉然的苦笑。
  崔氏看了他一眼,心中失望,面上却是敛眸一笑:“叔叔曾教导儿说,男子汉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母亲,所以儿不要紧。”
  卞氏拍拍她的手,叹了口气:“怀胎十月的辛苦,母亲再知晓不过了!你就是太懂事了,令母亲心疼啊!”
  崔氏笑意愈深。她面上有着浓浓的感动意味,终究是依着卞氏肩膀,温柔道:“有母亲疼人家,儿才不要他疼呢。”
  卞氏终于是被她逗笑了,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啊,老四这一辈子定会被你惯坏的!”
  离开时候,曹植终于是忍不住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崔氏整个人僵硬起来。她说:“对不起什么呢?”
  曹植目光闪烁。
  对不起什么呢?
  是对不起从前对你的冷淡,还是对不起他对另一人的喜欢无法挪到你身上,抑或对不起你本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却要被我辜负呢?
  曹植疲倦闭眼。
  崔氏很好,太好了。但是曹植,依然不甘放弃那个人。
  ……那个追逐了那么久,直至现在依然无法平视之人。
  崔氏怔怔瞧着他面上倦怠。片刻后,她才组织好了语言,缓缓道:“事实上,妾身见到夫君的那一刻,夫君非但烂醉如泥、口中还模糊唤着什么人的名字。妾身知晓,夫君心中有人。”
  曹植瞳仁骤地一缩。
  他敛眸淡道:“你可还记得,我唤了谁的名字?”
  崔氏微笑道:“妾身没有听清楚。”
  曹植顿了顿,定定瞧了她许久,然后道:“所以?”
  “所以,妾身也告诉自己:既已嫁与夫君,那么千万莫要嫉妒,莫要惧怕,也莫要奢望。”崔氏继续道:“所以夫君要走,妾身纵想留下夫君,也决不会开口干预。相反,无论夫君做出什么决定,妾身都会支持。”
  曹植面上终于有了一分动容。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聪慧善良的女子,仔仔细细的
  事实上曹植对女人并无任何排斥的,方成亲时哪怕茫然,对崔氏也是极好的。但这种好决不是喜欢,反而有些像愧疚。
  这些,崔氏都明白。
  “妾并不怨夫君,”许是曹植的目光太过专注,令她产生了些许错觉,她的脸庞染上了些许绯红。她这般说着,无论心中是苦涩也好,无所谓也罢,面上都是无懈可击的温顺娴淑,“其实妾身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想着,也许妾身不争不怨,夫君的这一辈子反而能记住妾身。”
  曹植沉默许久。
  他终究俯身抱了抱崔氏,轻而缓道:“我既娶了你,这一辈子便是我的责任,曹植决不会有半分推脱、遗忘。你……放心。”
  四月中旬,众人回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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