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的偏执兄长 第11节

  属下莫敢不从。
  阿秀提心吊胆后,终于再度找回了微笑。
  只是她万万没料到小姐竟伸出盈盈玉指,撩起了轿帘,朝外头说:“公子已赶路七日,车内宽敞,不妨进来休憩?”
  阿秀瞪大一双眼睛,立刻凑近尹婵,拼命眨眼。
  尹婵却和阿秀想的不同。
  或者说,是这七日奔波,她心境已大变。
  一则事已至此,远走原州山高路险,不知还需多日。
  况且自她与谢琰退婚始,便已做了深闺女子万万不能做之事。再多的礼教和规矩到了此时,也该随遇而安。
  二则马车本就为他所有,总不好霸占,还有……
  尹婵蛾眉微垂,以相貌看他虽不好相处,却不曾伤害过他们,反倒妥帖关照。
  想来,亦不会乘人之危。
  此时的尹婵,全然忘记他当初慷慨解囊施予救命钱时,提的要求,本就算作另一层面的“乘人之危”。
  谢厌听到尹婵的邀请时,第一瞬的反应是攥牢了赶马的缰绳。
  纤长骨节发紧,目光定定透过车帘看进去。
  他静立在马车前没有立刻行动。
  谢厌无疑是心动的,可想到那晚露宿荒郊茅草屋,尹婵慌慌张张避开他的那一幕,便举棋不定了。
  进去,怕按捺不住对她的觊觎,怕卑劣的心思吓坏了她。
  但若放弃掉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便不叫谢厌,不是原州那个众所忌惮的人了。
  谢厌仅仅静默片刻,便怀着不安分的心思,依言登上了马车。
  他落座,淡声朝外发话:“启程。”
  下属立即扬鞭,驱马前行。
  -
  车轿里设有茶案短桌。
  阿秀不久前才给小姐沏的茶,淡淡的茶香飘在车内,好歹将这阵尴尬气消磨了些许。
  小姐和公子都没有说话,对坐在茶案两边。
  幸好有个小案摆着,不然更奇怪了,阿秀这样想着,朝小姐露出委屈巴巴的眼神,仿佛在问就这么安静下去么?那也太难为情了。
  尹婵示意阿秀将茶壶取出,另沏了一杯。
  五彩银雀衔杯壶,配有錾花小勺,仅仅泡茶便用这价值不菲的器具,可以料想他家境优渥。
  也是,能随随便便拿出五百两施予陌生人的,岂是普通百姓。
  尹婵若有所思地抬眸,看了一眼谢厌。
  后者自登上车轿,便一直坐得端正,侧着头目不转睛盯住车门的布帘,脖颈僵硬宛如落枕。
  一双菱状的薄唇朝下压,两唇绷得略紧,仿佛正抑制着什么。
  尹婵不明就里,将杯盏推到他面前:“公子请用。”
  她的声音非南地软语,更像秋燕飞过甘泉时轻溅的水珠。轻盈婉转,袅娜万方。
  谢厌心中一动,好似被那只雏燕张着翅膀挠了一下。
  尹婵不懂他在沉思什么:“……公子?”
  马车虽宽敞,但谢厌凭借过人的内力,依旧轻易地将她全部气息汲取。
  这样露骨地感知她的一举一动,每一次说话,都像攀在自己耳边轻喃。
  如此大的诱惑摆在面前,天可怜见,谢厌四肢百骸不争气地升起一股燥意,越来越热,越来越情怯。
  他飞快回头,想掩饰这种不安分的绮念,拿起短案上的茶杯,仰头往嘴里一送。
  冒着滚滚热气的茶,登时被灌进了喉咙。
  “公子,烫——”
  电光石火,尹婵措手不及,连忙呼喊。
  可谢厌已经先她一步咽了进去。
  顷刻,滚烫的茶在他喉间拐着弯发着狠地灼烧,谢厌心都麻了,强自不动,抿着口,一张脸闷得又红又热。
  红是烫的。
  热是臊的。
  谢厌想爬到车底下去。
  偏偏外间赶马的下属以为里面发生惊天撼地的大事,急冲冲掀起帘子。
  并煞有其事抽出长剑,正色道:“主子,怎么了?!”
  谢厌忍受住脱口而出的咳嗽,瞥他一眼,很艰难,却又很镇静地从喉间挤出一个字:“无。”
  下属目光狐疑,在车内另外两人身上打转,犹豫一二后,放下帘子照旧赶路。
  而尹婵早已呆呆张着唇。
  这和那晚送她纸鸢的情景,简直如出一辙。
  她难以置信,眼前这行事鲁莽冒失的,是一路以来眉宇常带肃杀阴鸷的“鬼面公子”。
  眼睛飞快眨了眨,回神后,她急道:“阿秀,快取凉水来。”
  “啊好的!”阿秀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正百感交集着,不想这、这被她紧张过头的公子,竟是如此……傻头傻脑的人。
  阿秀有些别扭,赶紧倒了杯凉水。
  尹婵拿过,捧着递给谢厌。
  大杯凉水绕着丝丝冷气,简直是烫茶的克星。
  谢厌难免心动,可望着眼前的尹婵,她一双黛眉轻拢,双目噙着自责和忧色,正眼巴巴等着他接。
  他面生难色。
  突然想赖掉自己这轻率又冒失的行为。
  谢厌以手抵唇,飘忽着目光咳嗽两声,镇定自若:“在下耐热,无事。”
  尹婵眼神停在他明显烫红的唇上。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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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
  -完-
  第8章 、指尖
  ◎“公子的眼睛,很像乌雀。”◎
  不止唇,连脸的疤痕和胎记都隐隐发热。
  狭长的眼睛也被刺激得晕红,淌出两滴泪,被他飞快抹去。只留下泪花蒙在睫毛上,使那长长的睫低垂,在眼下落出微淡的阴影。
  尹婵细看他眼睛,轮廓像是一只山间的乌雀。
  抬眉低眉时的眼弧,此刻轻轻下移的眼尾,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有多好看。
  可谢厌不知道。他只看出尹婵正对着自己的脸发怔,谢厌理所应当地以为她又被疤痕吓到,眼睛躲闪了一下,想侧过头。
  刚要这么动,眸光错开间,忽的从她眉宇看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东西。
  不是害怕,也并非恶心或嫌弃。
  谢厌很快的,萌生了点儿别的。或许是自欺欺人,但他依旧要挑明。
  他没有接凉水,目光堂而皇之地与尹婵的对上。
  贪心描摹她一双内勾外翘的眼眸,秀致的眉弯,媚色半含半露的唇,一直看过她小巧的下巴。
  直看得尹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神避开他的视线。
  谢厌不再犹豫,旋即低声道:“在看什么?”
  尹婵双目微微一顿,他、他突然这么问?
  要怎么答……
  咬着唇放下杯中凉水,抬眼时,瞧见他一脸正色的询问。
  “我、我。”尹婵支支吾吾,意图寻找借口却被他认真垂询的神情,看得过意不去。
  心里不由得想到了一事。
  最初相识时,他背对自己佝偻的姿态,说见到他的脸定会哭的场景……他必是存有自卑的,生着这样的疤痕和胎记,或许从小到大,无一日被人正眼看过。
  尹婵抿着唇角,怯怯瞧他。
  其实看得久了,并没有多骇人。
  眼神变了变,她唇边慢慢浮起一丝笑,想起初见,认真地说:“公子的眼睛,很像乌雀。”
  谢厌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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