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挥情剑_第74章
“既然如此,你逃出三幽海王狱后就该立刻回去如实诉说所遭经历,让万虚川和你娘为你做主惩治贼人!”
罗千顿时激动起来,神色悲愤:“你以为我不想么?我被困不见天日的万丈海狱整整七年,回到万府只见一个个人登门道贺,一问之下竟是府内操办满月喜酒!她以为我死了,就和万虚川再生了儿子,那我又成了什么!”
说到此处罗千热泪突落,再不能自控,呜声哭泣:“我恨也要恨死!发誓日后不管落魄还是显赫,都绝不再踏入万府半步!”
吴云双拳紧攥,心中突突直跳,忽地把人揽入怀中沉声安慰:“好啦,别再想伤心事,现在是我在你身边儿,以后我就当你大哥,只要大哥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护你平安周全。”
罗千靠在吴云胸口,原本心绪渐平略生喜意,一听这话顿时气结,一把推开人怒喝:“谁稀罕你做我大哥!”一语毕,双眼又红,颓然道:“你明明看穿我的心意,还偏偏说出这样的话,你就一丁点也不喜欢我?”
吴云呆了一呆,蓦地握紧拳头,嘴唇微张却半字不吐,罗千心中一凉,失魂落魄站起身,指着全墨酒决然道:“你来星戈不就是为了它?今夜我就拿赢来的酒向你讨个最终的话,你要是愿意和我一生一世,就看着我把它喝完......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留下酒走人,从今往后也不必再见。”
吴云借着月色望去,只见罗千薄唇紧抿,眼色决然,不由口干舌燥,自忖等会儿哪怕说错一个字,恐怕这人真就伤心离去,此生不复相见,一想到此胸口砰砰直跳,又慌又急,忽地弯腰抄起酒坛拿在手中。
罗千等了半刻,见吴云这番动作,只以为他打算饮酒断交,脸色刷的惨白一片,却在下一刻被拉过手掌按在冰凉坛壁上,听人说道:“好不容易出了一坛全墨酒,不想我却没这口福。”
罗千喜不自禁,两手紧抱酒坛颤声问道:“你可想好了?一旦我喝下酒,往后你敢喜欢别人,我是一定要杀了你的!”
话虽然狠,吴云却听得心中酸软,叹道:“我只喜欢你,还能去喜欢谁?只怕现在指天发誓也不能让你心安,好,我只说一句,若我真有负你的一日,任你打杀我绝不皱一下眉头不动一根手指!”
罗千收起朦胧泪眼,涩涩地道:“好,这话我收下了,望你也牢记在心。”说罢仰头灌起坛中余酒,咕咚咚作响,待喝到最后一口猛将酒坛掷地,砰一声炸成碎瓦,罗千一手绕过吴云后脖将他头拉低,一边踮起脚抬高身形。
吴云猝然间被他贴住嘴唇,只觉水润温凉酒香入鼻,脑子轰地一热,未及细想便启唇含住,两人唇舌交缠,互传津液,辗转间分了一口全墨酒,吴云尝酒无数已算行家,此时却什么滋味也品不出来,只晓得醉了他的并非绝品酒而是眼前人。
一吻缠绵毕,罗千面颊飞红,后知后觉生出几丝羞意,月下看去真如下凡神君,风采卓然仙姿凌空,尤其一双眼眸黑中带亮,似要迸射出两道精光来。吴云心口发热,拥人入怀,两人交颈低诉心意,残楼圆月作证,直至夜露渐晨天色将晓,方才携手回转。
二人以酒定情之际,池深却在客房中忧心忡忡,被向天游一把扑在床上,压住大半个身子问道:“你念叨这念叨那,却不见你提一提我。”
池深脸红气短,侧开脸说:“你好好的在我身边儿,哪里需要担心。”
向天游低头与他亲了个嘴,笑道:“这话错了,我不在时你得想着我,在你身边儿那更不能让你去想别人了。”
两人笑闹一阵便对面对躺着睡去了,翌日起身得知罗千已平安随吴云回了客栈,池深一颗心终于落肚,关切问道:“罗千,你没受伤罢?”
罗千的伤已让龙舍利治愈了□□分,此时又不肯承认起来,吹嘘说:“就凭那几个三教九流之人,有什么本事伤我?早早被我骗的团团乱转,吓回老家去了!”
池深本该不信,但见罗千非但没有委顿之态,反而神采飞扬,脸生红光,暗自嘀咕奇怪。
罗千怎么不知他作何想法,牵住吴云一手挺胸昂首笑道:“我知道你们担心,只是也忒小瞧了我,吴云也是,昨晚找了我一夜,见到人就哭丧着脸,好像我要死了似的,还说从今以后再也不让我离他半步。诶......总归是我耳根太软,不忍心叫他情根白种,只好答应下来。”
向天游心中暗笑,池深却真心实意道了喜,罗千意犹未尽,补充一句:“咱们四人成了两对儿,这么一想倒也挺好。”
池深笑意一顿,面露囧色:“你怎么知道我和哥哥是......”
罗千哼笑道:“只有眼睛瞎了的才看不出来,你不是老早就钟情于他么!”
向天游闻言打岔:“这儿是说话的地方么?有空闲不妨想想大家接下去该怎么做。”
“既然得了初叁塔牌,自然是要往满月塔跑一趟了,索性就在沧岩和岚希域的交界处,等我挑完宝物,咱们正好可以去往大荒山避一避风头,如今地域外魔修聚集,万静闲想来是不会无故去凑这个热闹。”
此番打算与向天游不谋而合,“星戈离满月塔距离遥远,此刻我们身份紧张,就租飞灵舟一路不停直接去到下马寺,以免半道再生是非。”
四人商定,即刻动身,道宗与白晴随行,只是在半路下了船去往听风总阁,如此也过了半来个月才到下马寺所在的无音城地界。下马寺乃三域第一寺,足有三千佛修,六座塔楼围成月变之势,元气互通镇守佛寺各方。
六塔中唯独满月塔藏宝无数,准许外人持塔牌入内,四人在小僧引领下从西边侧门进入,却不是立刻带至塔中,反要小住几日,对此光头圆脸的小僧解释道:“满月塔设有禁制,唯独聋、哑、盲三位大师合力才能打开,不巧哑大师外出未归,但也就在这几日里了,还望诸位耐心等候两日。”
池深四人自然没有意见,对小和尚也是客客气气,食宿简陋也丝毫不介意,只安心住下。小和尚见几人十分好说话,暗自松了口气,向天游瞧在眼中,不由好笑,满月塔宝物神秘非凡,想必每每持塔牌而来之人身份身手俱不会太低,总少不了让他受气的。
转眼三日便逝,塔前聚了二十余人,除却寺内僧众与池深四位,其余也都是身怀塔牌前来取宝的修者,届时可入内的却只有五人而已。
有个满脸虬髯的大汉心急难耐,冲为首的三位老僧嚷道:“人都来了,何时开塔?”
三位老僧正是盲聋哑大师,其中眼皮紧闭,略微向内凹陷的老者回答道:“檀越稍安勿躁,还有一位入塔者未到。”
虬髯大汉气咻咻哼道:“他自己来迟还要连累别人等着,谁心中能服气!依我看大师尽可不必管这人,赶紧让我们先入塔得了!”一语方落,众人身后响起一道冷厉女声:“谁在那放狗屁?好大的脸面!”
大汉听到喝骂,微露怒容,池深却心中剧跳,罗千面容微沉,只一瞬就恢复笑模样,徐徐转过身去。
这一回万静闲只带了三人,却都是老相识,其中两个是叶盛与韩宁,剩余那人看去三旬年纪,头戴方巾素袍裹身,两撇胡须精修细剪,一柄折扇捏在手中,面皮苍白如纸,乍一瞧还当是个文弱书生,实则正是当日坐镇船内的化身境高手!
万静闲见了罗千双眼骤红,张口欲言又硬生生止住,忍得额头青筋迸显,却不敢在高僧面前牵扯出家中丑事,怒目望向虬髯大汉发泄心中怒气惧意:“本姑娘和你这没见过世面的穷酸鬼怎么能一样?虽说是得了初壹牌,但也只不过是来多涨一番见识罢了,哪里需要赤急白脸地往塔里钻,沧岩万府还会缺好东西么?”
天下姓万之人不少,敢单独拿出来讲的沧岩域内唯独万复归这一域之主而已,虬髯大汉本是沧岩域中人,自然知晓厉害,顿时不敢轻举妄言。
罗千最看不惯她狗仗人势,呵呵讽笑道:“大哥你说话可要当心了,这位姑娘可是沧岩万域主的亲孙女儿,小弟家中离万府不远,试问方圆百里有谁不知道万姑娘的大名?心里都怕的很呢!”
虬髯大汉脾气对躁但也不是傻的,察觉罗千话里有话,当即问道:“此话怎讲?”
“万姑娘修为上本事是差了些,但有一点却尽得其父真传,谁不知道万晴风风流成性,良家不良家的女子他都祸害了遍,万姑娘有样学样,相好养了无数,连出门也要带一船呢,咦,怎么今日只见三个?”罗千面露疑色,忽又开朗,拍手笑道,“是了,佛门重地,是该收敛一些!”
第78章 逃脱
万静闲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眼珠一转,忽地褪下五色彩衣笔直抖出,嗖的一下,刺向罗千胸口,吴云浓眉一厉,旋身挡在罗千身前,忽地拍出一掌,蓝光一道,十分刺眼。
霓裳结成的彩剑原本十分坚硬,被雷光一打却又忽然散开,软绵绵飘回,罗千收吴云庇护,心里甜如蜜罐,再看万静闲一击不成更是大觉痛快,嘻嘻直笑:“万姑娘真乃女中好汉,如此豪放,被这么多大男人围着,脱起衣裳来竟然也面不改色,小弟实在佩服佩服。”
这五色彩衣乃万静闲独门灵宝,软硬皆宜可缠可杀,又因彩光流动能添人姿色,故而披在身外不舍得藏入储物玉中,今日被罗千这样一说,倒愈发显得她是全然不顾脸面的放□□子,一时间围观众人瞧她的眼神都各有异样。
万静闲几乎气得仰倒,再看罗千笑意盈盈的模样,愈发痛恨起来,拗着脸怒喝道:“满嘴放屁!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
闻言叶盛韩宁双双抢上前来,刀剑乱舞两袖齐出,攻向罗千四人,向天游将池深拦至身后,唤出银鲤迎战。两帮人瞬息间便要对上,盲聋哑三位大师中的盲大师从袖中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鱼来,木锤轻轻一敲,发出沉闷一声咚响。
此声乍听再平常不过,手执折扇的文士却眸色一沉,而向天游与万静闲六人更是身子侧转,齐齐避开双方攻势落于地面,均是面露讶色。万静闲挥手欲再次刺出,盲和尚木鱼又响一下,众人就见万静闲双手一拂一掀一转,将彩衣重新披与肩膀,罗千岂能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左脚抬起,意图往前,脚在木鱼声下却不听使唤起来,违背主人意愿往后大大退了一步!
小胡子文士上前一步,朝三位大师作个了作揖,神色恭敬:“闻名不如见面,我这侄女性子直,大师原谅则个,祝容在这赔礼了。”
万静闲积怨在心,尚不肯轻易作罢,急道:“容叔!”
祝容冷着脸斥道:“三小姐大概忘了,此番出来是要替你父亲取寿辰贺礼,而不是到处惹是生非,佛家宝地,岂容你为所欲为。”他口气虽淡,万静闲却不敢再多说一字,乖乖退至一边,眼中却怨毒无比,狠狠盯着罗千不肯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