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箱“糖果”

  雷朋的脸色变了,强笑道:“新禹,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干那种事……”
  姜新禹说道:“去秋月楼之前,我去了一趟你家,你父母说你好几天没回去了,而且家里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你请了一周的假,要干什么?还有,豁牙子到十八街打听一些紧俏货的行情,是你让他去的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雷朋知道瞒不住了,说道:“新禹,你不是来抓我的吧?”
  姜新禹:“我要是想抓你,就不会一个人来。”
  雷朋松了一口气,说道:“好兄弟,够意思!我保证,只要你替我保守秘密,等这批货脱手之后,我分你三成!”
  “这就是你说的生意?”
  “……我也是没办法,巫瘸子漫天要价,我不搞点外快,怎么替她赎身?”雷朋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小桃红。
  “你这是铤而走险……”
  “笃笃!笃笃!”院子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雷朋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姜新禹。
  姜新禹摆摆手,说道:“没事,是跟小桃红一起来的那个家伙。”
  小桃红急忙忙从屋子里出来,看了姜新禹一眼,对雷朋说道:“我得回去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没事,这是我哥们儿,跟我开玩笑呢。”雷朋故作轻松的说道。
  小桃红走了之后,姜新禹指着那间上了锁的屋子,说道:“那批货是在里吧?”
  “是。”雷朋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钥匙打开门锁。
  屋内没有任何家具,堆放着足有一卡车的货物,品种之多让人眼花缭乱,大部分都是市面上紧缺的物资。
  “新禹,我这些货看着眼馋吧?让你当初跟我干,你不干,要不然咱俩一人一半多好。”雷朋洋洋得意的说道。
  “别美了,你惹了大麻烦知道吗?”姜新禹踢了一脚身旁的木箱子。
  雷朋咧了咧嘴,说道:“我知道……问题是,在堰津除了日本人手里有这种值钱的玩意儿,别的地方也弄不到啊。”
  “要钱不要命?”
  “没那么严重吧?”
  “宪兵队服部少佐亲自过问,让我严查这件事,你说严不严重?”
  “你就说没查到不就完了吗?”
  “豁牙子已经被盯上了,我说查不到,服部少佐就该查我了!”
  雷朋恨恨的说道:“该死的豁牙子,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小心一点,到头来还是坏了我的事!”
  “埋怨他没用,是你太心急了。”
  “不是我心急,小桃红见天儿的催我……唉,这可怎么办!”雷朋急的团团转。
  “事到如今,只能保命要紧,货就别要了。明天一早我带人来查抄,然后就说偷盗者畏罪潜逃,佐藤商社没有损失,这件事也不会太深究。”
  “新禹,这批货可不是小数目,我初步估算了一下,最少值这个数!”雷朋伸出两根手指。
  姜新禹摇了摇头,说道:“再怎么值钱也没用……对了,你让豁牙子找地方躲两月,我就当是找不到他了。”
  雷朋悻悻的说道:“老子等于是白忙活一场,盛到碗里的肉,给人家送回去了!”
  “这房子是租的吧?”
  “是。”
  “从房东那能不能查到你?”
  “查不到,是豁牙子出面租的房子。”
  “那最好了,就算有什么事,都摞到豁牙子身上,你赶紧走吧。”
  雷朋也知道,这笔横财自己是无福消受,他拍了拍姜新禹的肩膀,无可奈何的转身走了。
  从看见这批货开始,姜新禹的心里就一直很纳闷,虽说都是紧俏商品,但是服部彦雄亲自过问这件事,还是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难不成这些货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姜新禹的目光在货物外包装上逐一扫过,肥皂、火柴、大豆油、白糖、精盐、白酒、煤油等等,基本上都是日伪政府实施配给制度的紧缺物资。
  其中一个纸箱吸引了他的注意,从包装上能够看出来,纸箱没有被打开过,这么多的货物,雷朋也不可能挨个查看。
  纸箱上没有产地,没有商标,没有任何标记,只用中日两种文字手写了“糖果”两个字,最让人奇怪的居然是用火漆封口。
  火漆封口一般都用于机密文件,一箱子糖果虽然很值钱,但是也没必要用这种麻烦的方式。
  姜新禹踩着货物,从货堆上面把纸箱搬下来,掏出钥匙划开封口,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鼻而来。纸箱里面还有一个小纸箱,他把小纸箱再拿出来,外包装上打印着英文字母。
  这是一箱子药品!
  姜新禹明白了,多套一个纸箱是为了掩人耳目,用火漆封口是为了不让药味散发出去!
  小纸箱里面码放着玻璃瓶包装的西药,姜新禹在冀中特科受训的时候,在卫生队见过几次这种药瓶。
  ——这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磺胺!
  整整五十瓶,每瓶十片药,一共是五百片磺胺!一片磺胺都能救回一个战士的生命,更何况是这么多,这简直就是捡到了一所医院!
  把纸箱重新封好,姜新禹仔细查看了其他货物,没有发现同样的纸箱。
  佐藤商社的货物里,怎么会有这种违禁的药品?
  姜新禹来不及细想,他现在只考虑一件事,怎么才能把药品提出来!
  事情已经很明显,服部彦雄之所以过问这件普通的失窃案,并不是因为失主是日本人,而是他知道货物里夹带着一箱磺胺,至于他为什么没对姜新禹明说这件事,还不得而知。
  如果最终查获的货物里没有这箱磺胺,要想在服部彦雄面前轻松蒙混过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姜新禹在屋子里等到天黑,然后锁好房屋门院门,抱着纸箱快步走了出去,他的车就停在胡同口。
  上车后,姜新禹没有任何犹豫,开车直接赶奔卫津南路。
  当姜新禹把一整箱磺胺放在桌上的时候,陈达生惊讶的嘴都合不上。
  他是部队出身,深知这箱药的重要性,在冀中根据地,药品是最稀缺的东西,而药品中最稀缺的就是消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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