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街一爸_第150章

  王妃当然不会为难他们。
  王妃只是想请两位内监帮忙一起做年糕罢了。
  “这么多?王妃何必亲手做这种粗活?王府伺候的奴婢们呢?”两位内监被迫跟着白春笙淘了一会儿糯米便苦不堪言,那糯米被装在竹筐子里,一筐子就有三十多斤,白春笙是妖,力大无穷,拎着那筐子好像玩耍一般,他们这样的凡人可吃不消,不由得暗暗叫苦。
  可是,方才王妃已经说了,这些糯米做成的那个什么年糕,是要亲手做给陛下与娘娘品尝的,请了他们两个还算是给他们莫大的体面,没看到王府那么多管事都没这个资格来帮忙吗?
  可他们实在是吃不消了啊!那竹筐子不但异常沉重,而且糯米沾了水之后更加沉重,简直快要将他们的腰给累折了,不由得出言提醒王妃,虽然这年糕是做给帝后吃的,可是谁家贵人真的亲手做糕点啊?那些言之凿凿说是“亲手所制”的,谁不是在一边看着,等到出锅的时候装个盘就算是亲手做的了?
  这平海亲王妃怕不是个傻子吧?
  竟然真的相信,献给陛下与娘娘的糕点一定要自己亲手做的?还一做就是一千斤糯米?
  这河蚌怕是疯了吧?
  “不可!”白春笙一脸严肃地将装了糯米的竹筐放在地上,转过头看着两个内监,“两位大人都是在陛下与娘娘面前伺候的,深得陛下与娘娘信任,岂可行如此欺上瞒下之事?我这个做晚辈的既然说了要亲手给长辈制作年糕,又岂能言而无信,拿王府侍从婢女们所做年糕假称自己亲手所制?这岂不是欺君之罪?”
  白春笙一双美目义正言辞地看着两个内监,仿佛只要他们一点头,他便要立刻入宫,告他们一个欺君之罪似得,看得两个内监头皮发麻,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
  只能苦哈哈地搬动着沉重的竹筐,一点点地将糯米淘洗干净,而且因为是要做给陛下与娘娘吃的,连偷懒都不敢偷,怕万一没洗干净让陛下与娘娘吃坏了肚子,那可就不是欺君之罪,而是砍头抄家的大罪了!
  白春笙偷笑一声,这两个内监给他家猫爷受了一天半的气,他便要折腾他们十天半个月,也好让他们消耗消耗精力,免得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就想着去找他家猫爷麻烦。
  若是这一遭还不能让他们消停的话,其实,除了年糕之外,过年还有好多可以做的小零食啊,譬如说麦芽糖、炸馓子、米果、花生糖之类的,照着他上辈子给自家老母采购年货的购物车一样一样做出来,保证做到明年也不带重样的!
  他还是高估了这两个内监的体力。
  年糕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淘洗干净的糯米和粳米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好,凉水浸泡一晚上,捞起来晾干后,放在蒸笼里蒸熟,蒸熟的糯米和粳米拿出来,趁热放在一个大石臼里,然后就要拿着一把木榔头慢慢捶打,一边捶还要一边给年糕翻身,需要两个人配合着做。
  白春笙有意要折腾两个内监,自然不肯让他们闲着,他自己捶一会儿,便让两个内监帮忙再捶一会儿,三个人轮换着来,只是,那木榔头足有五六斤重,寻常人拿着可能还不觉得,挥舞起来一下一下捶打的时候,便觉得异常沉重起来。
  两个内监只做了半天,下半天便扑街了,躺在床上直嚷嚷,说是胳膊疼,腰也快断了,定然是起不来了,还哀求王妃替他们请个郎中来瞧瞧。
  还算是懂道理,知道他们自个儿身份卑微,不敢请太医来看诊。
  白春笙也没打算真把这俩太监给累死,立刻命人去请了王府里供养的大夫来,给两个内监看了,只说是筋骨伤着了,俩太监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过望,夸了那大夫几句,便说自己老骨头经不住劳累,非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不可。
  大夫早接到王妃指示,先拿银针胡乱给他们戳了半晌,戳得他们不敢动弹之后,便开了一大堆苦药,两个太监只要不做年糕就万幸了,被银针戳成了刺猬也不敢说什么,还要对白春笙感恩戴德一番,承诺若是陛下与娘娘问起来,一定说这年糕乃是王妃亲手所制,这份儿孝心简直是感天动地!
  他们这老腰都快累折了!能不感动吗?
  听着院子里王妃一下一下捶打着年糕的声音,两个内监对视一眼,不由得心下感慨,这位平海王妃别看出身低微,对陛下与娘娘真是一片纯孝之心呐!
  那般沉重的木榔头,他们只捶了小半日便觉得自己快要去见阎罗王了,再也提不起什么兴致去管什么军务了,军务还有王爷,命只有一条啊!
  王鲲风早知道他家河蚌要折腾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内监了,听闻不到两日,那两个内监便被折腾得躺在床榻上起不来身,偏偏还要对着他家河蚌告罪,生怕他家河蚌跑到宫里去对皇帝与娘娘说嘴,说他们俩偷懒,连王妃都能做的活计,他们不过做了半日就做不动了?不过区区内廷奴才,难不成身子骨比贵人主子们还要娇贵不成?
  “你若真厌恶他们,何须自己动手?我找几个人将他们推入内城河里,这大冬天的,感染了风寒,保准去了他们半条命!”王鲲风假作抱怨、实则得意地心疼道,他家河蚌可是因为心疼他才折腾这两个死太监的,简直不能更得意!若不是这件事情不好说出去,他巴不得满皇城炫耀去!
  不过,心疼是真心疼,他家河蚌肌肤娇嫩,拿着那木榔头捶了这么久,手心都红了!
  “你做了这许多年糕,不会是真打算送给陛下与娘娘吧?”看着堆了半个院子的米白色的年糕块,猫爷心下不爽,龚皇后就算了,毕竟是三郎的姨母,可是,皇帝凭什么吃他媳妇亲手做的年糕?
  那年糕他吃过的,冬日里放在炭火上烘到两面焦黄,拿来蘸糖或者辣椒酱都好吃,他还打算多做些带着在路上吃呢,若是拿去给皇帝,只怕这些也只够他拿去做人情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爹这种讨厌的生物?#猫大爷极其不爽地在心里诅咒皇帝。
  “放心吧,年糕这种东西不好多吃,吃多了积食的,我打算给陛下和娘娘各送五十斤,尝个鲜就好了,再将方子写下来呈献给陛下,陛下若是吃着喜欢,自然有御厨做了献上,咱们家底子薄,哪有那些银子去做这个人情?”河蚌精不愧是上辈子靠收房租发家致富的拆二代,算起小账来简直锱铢必较!
  “那剩下的都收起来吧,别让他们看到。”猫爷十分的护食。他家河蚌亲手做的年糕,一块也舍不得给旁人吃!
  “再装上一百斤给三郎他们捎去,今年过年怕是不能一起过了,再给阿姌和乳母留一百斤,剩下的除了献给陛下和娘娘的,咱们都带上,军营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因为今年只能带挑选出来的预备军官去东海练兵,因此新军大部队依然要留在皇城,这几日他家猫爷都在忙这个事情。
  “放心吧,军营那边都安排好了,那些半妖从前吃了许多苦,现在进了军营,虽然每日依旧要训练,可是到底有了军饷粮饷,总归比外面风餐露宿的好得多。你又心疼他们,特意给他们送了一批辣椒酱过去,他们哪里还舍得走?”猫爷哼哼道。那帮半妖为了每餐多吃一勺辣酱都能打起来,何愁训练不用功?
  “只要他们肯跟着你干,别说辣酱了,今后我那作坊里出了什么稀罕吃食都少不了他们的。”白春笙笑了笑,又正色道,“我预备明日便进宫拜见陛下与娘娘,将这些备好的年糕送上去。”
  “也是时候该送上去了,不过不要太迟,等早朝开始再过去,先去正阳宫,三郎恰好有一封家书要送到娘娘手里。”
  “我知道了。”说是三郎送的,十有八九是龚夫人给这个族妹的。确实不好让皇帝那个小心眼爱记仇的看到。
  “这便是你亲手做的年糕?”正阳宫内,龚皇后指着盘中的几道香味扑鼻的新菜问道。
  赶在出发去东海练兵(越冬)之前,白春笙将做好的年糕连带着年糕的制作方法一起呈献给了帝后,不过,此刻正是上朝的时候,皇帝没空接见他,他便先递了牌子进宫,到了龚皇后这里。
  龚皇后这边的宫人们对平海亲王府这对夫夫都很有好感,确切地说,因为龚皇后对亲王夫夫很有好感,他们这些宫人自然是以主子的喜好为准,对白春笙非常客气。
  见龚皇后正在接见前来请安的妃嫔,白春笙闲着无事,索性命人拿了些年糕,去厨下找到相熟的御厨,一起捣鼓出了几道以年糕为主要食材的新菜式,有青菜肉丝炒年糕,有烤得焦黄的年糕外面蘸了红糖末子的红糖年糕,有金黄色的炸年糕,还有酸爽开胃的泡菜炒年糕,每样只做了一点,年糕这种东西吃多了对肠胃不好,白春笙不敢多做。
  再说了,新菜什么的,就是要量少才看着稀罕,一做就做一大锅,看着就很廉价,他还怎么从皇帝那里骗取赏赐?咳!
  龚皇后听嬷嬷说平海王妃过来请安,还带了亲手做的新鲜吃食,也顾不上跟后宫那几个嫔妃打机锋了,三言两句将人打发了回去,又命人上了新鲜茶果和热腾腾的奶茶,这才让人请白春笙进来说话。
  “我恍惚听说你拉了陛下亲赐的两个内监又在王府里胡闹了?”龚皇后好笑地看了白春笙一眼,陛下亲赐的内监去王府是做什么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原本宫里的人还想看他们夫夫笑话呢,没想到还没三天就被打脸了,实在是痛快!
  他们那位陛下素来疑心病重,恨不得将身边所有人都安排几个密探跟着,被害妄想症已经到了晚期,无药可救了,因此被陛下派出去的内监无不耀武扬威,没想到落到白春笙手里还不到三日,便被折腾得卧床不起了,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怪罪……
  “娘娘冤枉了!哪里是胡闹了?这不是得了父皇的恩赏,命我随鲲哥一同去东海练兵吗?我想着今年新年恐怕也来不及回来给父皇与娘娘贺年了,紧赶慢赶的想做些新鲜吃食出来献给父皇与娘娘,也是我和鲲哥的一点孝心不是?我想着两位内监大人好歹是近身伺候过父皇与娘娘的,担心自己做的吃食口味不合,便请两位内监大人帮着一起做年糕,没想到两位大人许是年纪大了,竟劳累得病倒了,实在是罪过!”
  “如今府里的大夫正在给两位大人看诊,说是没有大碍,卧床休息十天半个月就好了,正好趁机养养身子,也免得老了一身病痛不是?”
  “噗~就你歪理多!”龚皇后想到那两个内监不知道被他折腾得多么凄惨,顿时乐了,“不过总算是你们的一片孝心,那两个内监也是散漫惯了,你这个主子还没累着呢,他们竟累着了,也是你心肠好,竟还给他们请大夫看诊?哼!”
  龚皇后不愧是宫斗出身,倒打一耙的本事也是一流,被她这么一说,那两个内监只怕是连卧床休息的胆子也吓没了。
  “不说那两个阉人了,你这又是做的什么新鲜吃食?上回你送进来的辣酱可还有得多?”
  “辣酱也命人新做了些,不过那装辣酱的陶罐是新制的,需得在清水中浸泡一夜才可用,等过几日装好了,王府的人会送进来的,到时候娘娘看着各宫里的娘娘们分一些尝尝吧。”白春笙笑眯眯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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