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探花[古穿今]_第87章

  燕澹生赞同:“广川说得对,春夏季节本来就不该田猎渔狩。秋天到了再吃。”
  燕澹生显得尤其开心。吃饱喝足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往身后树墩子一靠,笑说:“日头太辣,先小憩片刻,养足精神再上路吧。”
  陶清风道:“燕兄歇着,我不困,我去给马弄点草料。”
  燕澹生关切道:“一起去吧?怎么弄?你别用手去拔草,有些锋利的草,会割到手。”
  陶清风笑了笑:“所谓弄草料,只是去把马牵到水草更茂盛的地方——它们应该已经吃完第一轮了。你歇着。”
  就算上头意思是少爷来历练,陶清风想,他怎么可能真的让燕澹生去干活呢。
  但燕澹生还是跟着陶清风一起去牵马,又高兴地认了一通草类,也不怕暴露出自己在田间知识的匮乏,而是尽量和陶清风搭话,总算也找到一种认得的品种。
  “这我认识,一种黑豆,祭祀时会用的五谷之一。只是为什么要种在水边?这里不像农田。”燕澹生的手轻轻抚过初长的菽苗。
  陶清风道:“是黑野菽,随便长的,没有人种。但也别拔,”陶清风很平静道:“等到秋天,附近饥民吃不饱时,可以救一下命。”
  燕澹生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来,过了一会儿,说:“广川,你想去六部何处?”
  陶清风的想法是很早以前就确定的:“我想去礼部的弘文局或修文馆,以后进国子监。那就是我能去的地方,和做得到的事情了。”
  燕澹生又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们一定,都能成为好官的。”
  陶清风笑了笑,认真道:“我只想去当清官,当不成真正意义上的好官。但你可以。燕兄。”
  燕澹生沉吟,问:“清官难道不是好官?”
  陶清风说:“燕兄有所思,想必心中已有答案。”
  燕澹生点头说:“所以你想去所谓的,清官也能做好官的地方,我懂了。”
  陶清风点点头,燕澹生从来都这么聪明,他是真的懂了。这以他的出生经历来看,其实并不容易。但陶清风心想:燕澹生总归是不同的,和那些人不一样。
  燕澹生回到刚才的树荫下坐着,这回是真的显出一丝疲惫,后靠着树墩,很快闭上眼睛。却总是动来动去,背部硌着疙疙瘩瘩的树干,很不舒服,睡不安稳。
  陶清风坐在燕澹生旁边,重新把包裹收拾了一遍。燕澹生打着瞌睡,靠到陶清风的肩上。
  陶清风身子僵了僵,小心翼翼没敢动,还尽量调整一点肩头,让他靠着稍微软点的地方。
  可惜陶清风实在太瘦,肩上也攒不出二两肉。燕澹生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睛,语气有一丝幽怨:“什么枕头……硌死了……”
  陶清风转头,难得地戏谑道:“抱歉,看来在下破旧的肩枕,是无福托燕兄的贤头了。”
  燕澹生这才清醒一半,愕然地,露出一丝可疑的懊恼,却又眼珠子一转,赶紧道:“那不如,借广川兄的尊腿一靠,在下可有这个福气?”这样说的时候,燕澹生甚至往前靠近几寸。本来两人穿戴着的官服就热,靠得近了,更是感到脸上熏过一丝热气。
  陶清风一愣,有些无措,却又转而笑道:“燕兄都这么有精神了,那还是尽早上路吧。”
  燕澹生见状也笑吟吟退开,重新骑马上路。两人习得小六艺中“御”一项,骑术都很不错。按时把录档章帖,送到了“进奏存录院”。
  黄尘古道逐渐模糊远去时,严澹的梦境,又被缥缈地牵涉到了另一个场景中。
  面前有个似深鼎的高大容器,里面燃烧着他最不喜欢见到的丈高火焰。奇怪的是,严澹却并没有感到头晕,大概因为他已经晕在了梦中。
  他咳嗽着,周围的人传来哭泣的声音,他却看不清那些模模糊糊的人影,眼中只有火光在闪烁着。
  鼎中有东西,在火焰里烧去了。
  严澹感觉自己在咳嗽,边咳边笑,对周围之人说:“不要哭。我很高兴。”
  他又说:“别闷着我这把老骨头,打开窗子,让火再大一点。”
  他抬起手,属于老人布满皱纹,又枯瘦的手,举到空中,要去感受吹进来的一缕清风。
  “窗子再开大一点……”他咳嗽说:“让火……再大一点。风……再大一点。”
  他凝视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里面的著书已经化为乌烬,像是苍灰的蝴蝶,被火苗舔舐到空中,又碎成齑粉。
  严澹在梦里意识到,他不是晕火,他只是想从火中看到一个影子,风吹进来的时候,那个影子好像在火焰深处升起。他却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了。
  没关系,风助火燃,风会随他而去,长风万里,去黄泉、去忘川。风是追不住的,但来生是可追的。
  来生……是可追的。
  在那浓雾隧道般的黑暗中,严澹半醒半梦之间,脑海中重新浮现出了两个深刻的念头,一个来自过去,一个来自现在和未来。
  广川,你究竟是谁?
  广川,我还是没法……不喜欢你。
  严澹睁眼双眼,醒来了。他一睁眼就看到陶清风低头,关切地望向他。他自己枕在陶清风的大腿上,睡得很舒服。
  “严老师,你没事了?”
  严澹眼前还闪现着梦中点滴,自从他有了对陶清风身份不科学的猜测后,对于自己相关的梦,也多了一丝疑心。梦中的燕澹,梦醒后的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
  难道梦中情景并非自己想象,而是真实的,存在于他脑海里?
  让严澹愈发真切感受到这一点的,就是那个“黑野菽”。
  自己从小没有去过乡下,是没见过这种豆子的。如果梦境都是人自己根据现实经历的想象,为什么他会梦到一种从来没见过,还讲得头头是道的东西呢?
  还有“进奏存录院”这种生僻的官署名,依照它在梦里的职能,严澹想着,这该是史料中被称为“存文馆”的地方。并没有“进奏存录院”的名称留下来。自己能杜撰么?
  严澹一边想,一边起身,对陶清风说:“谢谢,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两辆车相撞处的火焰已经被扑灭了。严澹给车保险公司打了电话,这种非事主过失的意外状况,是要全额赔付的。
  严澹一边招呼陶清风走过来行车道这边,两人一起等出租车。陶清风问:“严老师晕火是怎么回事?”
  严澹说:“我小的时候,坐在车上,第一次看见远处的森林火灾。我看到大火,觉得有个什么东西在里面。但又不知道是什么。我一度以为是鬼怪,这种想象导致了心中的恐惧。于是就产生了应激的保护措施,让我再看到大火时,会犯晕眩失去意识。但是家里烧饭菜的小火苗不会,打火机也不会。”
  陶清风道:“原来如此,得尽量避免见到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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