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正的敌人

  其实对于答案是什么,陈行泾心中早已有数。
  霍梓童的性格便是如此,根本不存在例外。
  一个平时极其理性的人却能在那般时刻甘愿放下自己公主的身份,无怨无悔的跟着认定的情郎出海……
  她的勇敢,她的坚决,她的任性,她的执着,其实都明摆着。
  他根本不需要侥幸,去觉得她不会殉情。
  她就是那样的人。
  “行来。”陈行泾开口,“你现在所见的我,其实只是我的一缕神念而已。”
  赵行来没吭声,点点头,他当然知道。
  “长话短说,你真正的敌人,是那此方的第二代器灵,他自称方书,你一定要防备他。我之所以给自己留下这一缕神念,就是为了将一门法诀传授给你,此法诀可以让你有半刻钟的时间,不在那个假方书的监视之中。但你也要小心,不能用得太频繁。”
  说完,陈行泾的手上浮现一粒光点,随即就往赵行来额头这里飘来,并没入其中。
  赵行来顿时领会了那门法诀。是一种篡改天机瞒天过海的法诀,玄妙无比,可惜的是只针对于假方书。
  “另外,虽然假方书是你的敌人,但是你短时间内大可放心,他想让你强大起来的心是没问题的,因为你要是不够强大的话,他就没有机会实施他的谋划。还有,你平时要注意拘束念头,假方书是随时都可以翻检你的心念的,不过也仅限于你不设防的情况下。倘若你有心设防,他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他依托于此方寄宿在你的身体里,算是个寄人篱下的境地。”
  “总之,之后的一切,就需要你自己小心了。”陈行泾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
  他忽然粲然一笑,望向远方,“我与梓童应该已经走得很远了,但我的这一缕神念可是有些不放心啊。”
  话音落下后,陈行泾便虚幻起来。
  整个人很快便呈半透明状了,甚至还有一种类似于青烟的感觉。
  “替我跟师父道歉。”最后,陈行泾转过身来,伸出手,用指尖点在赵行来的额头。
  青烟消散。
  陈行泾也消散了。
  赵行来知道,他是去追自己的灵魂去了。
  不止是自己的灵魂,还有那位佳人的芳魂。
  其实无论是赵行来还是陈行泾自己,都很清楚当初陈行泾陨落之后肯定有故意滞留在阴司黄泉路上。
  如果是别人,或许没这个本事,但既然是陈行泾的话,就不奇怪。
  陈行泾当年也是十五岁出海,出海的最初两年里,他经历的事情简直多不胜数,其中就得到过一份来自幽冥地府的传承。
  他当时一定等到了之后殉情的霍梓童。
  两朵灵魂,相伴走远。
  他们会去投胎吗?这个问题,赵行来的答案是不会。
  投胎就意味着要饮下孟婆汤,这对于陈行泾和霍梓童来说无疑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但拒绝投胎转世就意味着做鬼也只能做孤魂野鬼。
  至于说在幽冥地府混个一官半职什么的……如果只是陈行泾的话,问题倒是不大,但是加上霍梓童,就完全是两回事了。
  赵行来没有想太多,因为他知道陈行泾只会比他想象的做得更好。
  赵行来这才打量起周围。
  他吸了吸鼻子,又闻到了醒来时就闻到的香味。
  特别的香味。
  淡雅,舒适,叫人心旷神怡。
  “这是二甲花的香味。”方书的声音出现,为赵行来解释。
  赵行来头也没回,既然能确定这位真方书其实是自己人,赵行来也就不会有防备的心思。
  “二甲花?这是什么花?”赵行来问,视线则在搜索,想要找到这种花。
  房间之外是一片林子,有多大不知道,有多深不知道。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流淌而过,流速不疾不徐。
  河面上偶尔能看到几片叶片。
  是一种圆得很圆润的叶片。这种叶片实在少见。
  “河上漂过的不就是?”
  “就是那些叶片?”赵行来终于回头。
  “你再仔细看看,也可以走近看看。”方书示意。
  赵行来走了过去。
  来到河边,从河中拾起一片圆叶,这才明白其中奥秘。
  这不是叶片,而是花。
  在叶片的中央,有几点花蕊冒起,只可惜太不显眼,太容易被忽略。
  “无奇不有,无奇不有!”虽然没见过这种花,但正是因为没见过,所以赵行来才不住赞叹。
  赵行来将拾起的二甲花放回河里,目送它随波漂远,嘴上还说了句:“耽误你的行程了,多有叨扰,万勿见怪。”
  方书在不远处,对赵行来的举动很是满意。
  方书走近,主动提及,“二甲花不是人间之花,所以从未在人间显现过踪迹。”
  赵行来转过身,疑惑道:“不是人间之花?那这里是哪里?”
  其实赵行来早就在疑惑了,他之前在确定假想敌其实并无恶意之后就低调的用神念观察过四周了,结果发现他的神念在蔓延到一定距离之后就会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再无反应。
  接着便是真方书自觉地离开,赵行来看到陈行泾。这样一来,他便没空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你的梦中。”方书一脸笑意。
  “总之,该跟你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接下来与另一个方书如何周旋,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方书边说边往后退,身形也渐渐虚幻和透明。
  再之后,赵行来本以为自己会直接梦醒,然而并没有。
  赵行来左右看了看,索性无事,便顺着小河逆流而上,想去看看那些二甲花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走了约莫两刻钟。
  赵行来早已进入林中。
  河水是从林子里蜿蜒而出的。
  这里的树木都很高大,严格来说并不枝繁叶茂,但都树干粗壮,且笔直,直指天空。
  地面铺着一层落叶,厚而柔软。人踩在上面,能感觉到一些弹性。
  林子里没什么风,但是风声却不绝于耳。倒不是呼啸的狂风之声,而是某种轻微的划破空气的声音。
  赵行来继续逆流而上,因为上游仍有零星的二甲花被河流送过来。
  忽然,赵行来神色一凛。
  他的头微微朝左偏了一下,左手则用双指在右肩稍上的位置夹住了一根针。
  准确来说,应该是夹住了一根刺。
  不过刺长达三寸,松针粗细,硬度上不是凡物。如果被这种东西刺中,后果一定很糟糕。
  赵行来望向这根刺射来的方向。
  虽然以肉眼其实根本看不到什么。
  因为这里现在本就是夜里,只是依靠着微弱的月光进行视物。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稍微躲远一点,再找点掩护,就算是修士,能够看见的东西也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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