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爱

  金琪琪瞒下了这个秘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看到神情憔悴的王阿姨时,她还是觉得有些难受,她也偶尔会碰见张叔叔,他依旧摆着最儒雅的姿态,轻声细语地告诉她如果对大学生活有问题的话可以去请教他。
  金琪琪看着他的脸,甚至想要刻薄地附和:“好,我知道张叔叔对学生很好的,下课时间也能约出去看作业。”
  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这么一说出口,张家也许又会因此闹得鸡飞狗跳。
  就算是为了让张也航少点烦恼,她也决定闭上嘴。
  这么说来,她觉得自己似乎也变得“自私”了,变得不爱多管闲事了。也许是被张也航传染了,她也只想把自己的精力放在自己重视的人和事上面——
  家人、学业、朋友和爱人已经让她足够充实了。
  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将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拉回正轨,张也航都不去做这样的傻事,她为什么要去做呢?
  只要张也航开心,她就满足了。
  时间过得很快,寒假眨眼就过,一下就到了要回去上学的时间。
  依旧是张也航开车带她回学校,她的父母依旧舍不得她,也很谨慎地告诉她,可以在大学谈恋爱,但最好还是找一个同一个城市的,知根知底,之后也比较好发展。
  听爸妈唠叨的时候,金琪琪忍不住看了一眼张也航——他果然在偷笑,眼睛都笑得亮晶晶。
  上车后,她问他笑什么。
  他说:“只是觉得我很符合你爸妈的要求。”
  金琪琪不给他面子,“凑巧而已。”
  “嗯,凑巧是你的真命天子。”张也航开始臭屁。
  金琪琪知道说不过他,索性闭了嘴,脸却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开学后,两人没办法每天都见上面,虽然离得不算远,但都有各自要做的事,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能出来玩一趟。
  金琪琪已经满足,张也航却还是觉得不够,他喜欢粘着她,尤其是在床上——周末两天,他们一般在酒店里腻一天,再慢悠悠地逛一天。
  一到周一,张也航又会像灰姑娘一样失去自己珍爱的玻璃鞋,情绪恹恹,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他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的问题,跟金琪琪开玩笑说这是“戒断反应”。
  金琪琪才不会傻到去安慰他呢,他整日都在说自己情绪不好,可周末一碰面他又会像狼狗一样缠上来,哪里还有“情绪恹恹”的模样?
  两人感情稳定,依旧处于热恋阶段,每周见面都是天雷勾地火。小别胜新婚,每次见面都要释放积攒了许久的思念,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粘在一起,金琪琪觉得两人这样的状态似乎还不错。
  但她忘了,张也航是一只花孔雀,是那种不用刻意开屏都能吸引到一大波人的花孔雀。
  优质的外形和张扬的性格让他在无意中也能够招蜂引蝶。
  他没刻意提过,金琪琪也没去了解,之后金琪琪才意识到原来有许多人惦记着张也航女朋友这个位置。
  周六那天,他带她去他学校附近的学生街吃饭,她一开始就猜测会遇见他的同学朋友,却没想到刚坐下,就有人喊张也航的名字。
  张也航看过去,发现是他同班同学,就坐在他们身后那一桌,他走过去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回来了。
  他低着声跟金琪琪介绍这家店什么好吃,又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旁边有很多奶茶店。
  金琪琪看了他同学一眼,莫名有点拘谨,她低声问张也航:“我不用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吗?”
  张也航瞥她一眼,“终于肯承认是我女朋友了?”
  “长辈和同学之间不一样嘛。”金琪琪反驳。
  “不用问候,又不怎么熟。”
  金琪琪这才放心下来。
  两桌几乎没什么交流,但可能是金琪琪听力太过好,又或许是她的注意力都在身后那桌人的身上,她似乎能听清他们窸窸窣窣小声讨论她的声音。
  “总说自己有主了,原来是真的啊……看起来不是我们学校的,好像是个妹妹?”
  “那宋涓真没戏了?”
  “那肯定是没戏了啊,都追多久了,要成早就成了。大一的时候,张也航不是说不想谈恋爱吗,几年之内都没有谈恋爱的想法,谁知道这才两年就已经谈上了,你看那手,握得多紧……啧啧,甜蜜死了。”
  ……
  金琪琪大概听完,最后却只记得“宋涓”这个名字了。
  张也航倒是什么都没听见,只顾着吃饭,一个劲地往她碗里夹菜,“这个好吃。”
  金琪琪心里有事,吃什么都没感觉,只是机械地咀嚼着,总是出神,偶尔也会侧头盯着张也航看。
  张也航擦了擦嘴,凑近问她:“这么看我,不会是想要在这里亲我?”
  金琪琪推开他的脸,闷闷骂了句:“有病。”
  两人吃到一半,身后那桌人突然传来一阵唏嘘声,金琪琪极其敏锐,她看过去,发现那桌多了个女生。
  女生长得漂亮,个子也高,带着波浪弧度的头发及腰,性感又迷人。
  金琪琪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新来的女生就是“宋涓”。
  金琪琪甚至怀疑宋涓就是专门过来看她是什么样的。
  张也航已经吃饱,见她偷瞄宋涓,捏了捏金琪琪的手,让她回神。
  “看什么呢?”
  金琪琪问:“那个是宋涓?”
  张也航惊讶,“你怎么知道?”
  “她是不是喜欢你?”
  张也航又愣了,他忍不住笑,“干嘛啊?吃醋啊?”
  金琪琪又问:“她喜欢你?”凌厉的眼神扫向他。
  张也航伸手捂住金琪琪的眼睛,遮挡住她的视线,“……不记得了。”
  “是就是,我又不会说什么。”金琪琪按下他的手掌,认真地说。
  张也航无奈,“我真不知道,人家就是之前对我有点意思,已经很久没提了,而且,我也没那么迷人吧……”
  见他又开始不正经,金琪琪恨不得将他的嘴缝起来。
  她安静地低头吃饭,却总是能感觉到宋涓投过来的眼神。
  张也航很笨,也没多余的精力关注这些,所以他自然察觉不到女孩儿的心思。
  金琪琪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张也航的确拥有那种能让人沉迷的魅力。
  她不也是不知不觉地就喜欢了他这么多年。
  她对宋涓没什么恶意,也能理解宋涓为什么会用那种探究的眼神看她。
  但她并没有那种是张也航女朋友的自豪感,她也会偷偷看宋涓,看宋涓精致的五官、浓密的头发,看她和其他人谈笑风生,看宋涓偷瞥张也航。
  金琪琪的心中突然冒出点彷徨,她看向张也航,确定他一点都没关注宋涓之后才放心下来。
  以前只是一股脑地喜欢他,追着他,如今和他在一起了,她又开始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喜欢上比她更好的人。
  金琪琪蓦然觉得爱情是脆弱飘渺的——步步为营,惴惴不安,担心对方离开自己,恐惧对方不再将视线投在自己身上。
  一顿饭吃到最后,她也丢了好心情。
  结账准备离开的时候,张也航问她怎么了。
  她摇头说:“没事。”
  张也航看她一眼,翘起嘴角,握着她的手,往他同学那桌走过去。
  金琪琪心脏一跳,捏紧了他的手,“做什么?”
  “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我不去。”金琪琪拒绝。
  张也航笑,“那我过去跟他们说再见,你不用说话。”
  金琪琪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却被他又重新抓回。
  金琪琪只能妥协,本来只想站在他身边一句话都不说的,却没想到张也航对同学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是我女朋友。”
  金琪琪呼吸一窒,慌乱极了,快速用眼神扫过那些同学的脸,发现他们都带着真诚的笑,张也航也在垂眸看她。顿时,那根紧绷的弦松了下来。
  几人随便聊了几句,宋涓也笑着看他们,“恭喜。”
  看着宋涓的笑眼,金琪琪能感觉到她是在真心祝福他们的,胸口滞闷的那股气终于完全消失,她也对宋涓露出笑意。
  张也航捏了捏她的手,对他们说:“那我们先走了。”
  “嗯嗯,再见,下次也可以带女朋友一起出来玩。”
  ……
  两人离开餐馆之后,张也航没再提起这件事,只是在金琪琪凑上来吻他的时候,揉着她的后脖颈,问她心里好受些没有。
  金琪琪吻得迷迷糊糊,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刚才的事。
  她的心口泛上一股酸意,“嗯。”
  “所以真是因为吃醋所以不开心?”张也航这么问她。
  “有点。”金琪琪闷闷应道。
  张也航当然能理解她的心理,想当初她谈恋爱时,他嫉妒得都要发疯。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患得患失。
  恐惧失去一点点爱意,一点都不能少。
  “但我只喜欢你。”张也航摸了摸她的脸,大拇指擦过她湿润的唇,“只对你有感觉。”
  “以前总觉得谈恋爱麻烦,现在却总懊悔自己自以为是了。”他亲她的唇,“金琪琪……我这个人有点怪的,心思重,城府深,不喜欢多跟人打交道,虽然表面上和谐,但我没把任何人放在心里。除了你……我的心里只放了你一个人。”
  金琪琪心脏猛地塌了一块,浑身的血液都在翻腾。
  “以前觉得我一个人就够了,但现在却觉得我不能没有你。他们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可有可无的,只有你是不可缺少的。”
  张也航很会说情话,以前说过不少让她面红耳赤的话,此刻说的这些却足够让她落泪。
  她看着他诚恳闪着柔光的眼睛,轻轻在他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吻。
  “我也是。”
  他们将自己最热忱的心献给对方,不吝啬说“爱”和“渴望拥有”,只是一遍遍地奉上带着诚意的吻。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做爱,只是不断地接吻,恨不得和对方融在一起。
  性无法带来安全感,只有真诚的爱能让对方的心不再摇曳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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