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条

  # 27
  之后的好几天,张也航都陪着金琪琪去上班,但金琪琪只让他送到公交站,车一来了,张也航就被金琪琪遣返。
  张也航总说自己有的是时间,金琪琪却也总回他,“有时间就回去睡觉。”
  张也航拗不过她,每次只能陪着她等到公交后,便又被赶回去睡回笼觉了。
  这么过了几天,张也航闲的时候总觉得不得劲,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金琪琪去上班的这个决定并不是很明智的。
  她每天下班都累成那样了,哪里有空陪他玩?暑假就这么短,都快过一半了,她只顾着上班,还怎么和他谈恋爱?
  ……他们现在可是热恋期。
  这种滋味可不怎么好受,他看不见她就觉得浑身发痒,偏偏金琪琪还不让他跟着她去上班。
  金琪琪一周只放一天,张也航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那天,那天却正好是出高考成绩的日子,金琪琪的七大姑六大姨全都来到金家七嘴八舌地帮她出谋划策。
  张也航一大早醒来,刚走出露台就看到隔壁楼下停了许多车,隔壁院子里也都是活蹦乱跳的小孩儿。
  好不容易放假的金琪琪就蹲在一个小男孩儿身边,一手拿着橘子,一手拿着纸,喂一口橘子,再帮他擦一下嘴。
  张也航冷笑一声,拿起手机发朋友圈——
  「王子什么时候能给我喂橘子?」
  金琪琪当然不知道他在隔壁二楼吃着飞天醋。
  其实她今天是很紧张的,下午才出成绩,这些亲戚却被她爸早早就喊到家里来,说实话,她并不觉得这些亲戚能给她多少有建设性的建议,只是她爸妈见到这些亲戚开心了,她便也不反对了,独自承受倍增的压力。
  屋内那些叔叔阿姨在里面讨论得正火热,话题总是绕不过她,她听得有些尴尬,只能出来陪陪小孩儿。
  喂完这个小男孩,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山楂条,蹲在小表妹身边喂她吃。
  突然,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拖鞋擦过水泥的声音。
  她一顿。
  拖鞋的主人该是很懒的,连脚步声都是一顿顿的。
  不修边幅的模样已经出现在金琪琪的脑中了。
  那些小朋友跟着她抬眼看过去,最先吸引住目光的自然是张也航的一头稻草。
  他黑色的发根已经长出来了,现在看起来倒有些不伦不类。
  小朋友一震,一下躲在她的身边,问:“姐姐,这人的头发怎么是白的?”
  金琪琪听此笑了一下,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张也航听力很好,听到那小男孩儿的问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眼底冒出些不满的情绪。
  他走进院子,看了金琪琪一眼,伸手去捏小男孩儿的后脖颈,将他拉得离金琪琪远一些后,他在小男孩儿耳边说:“这是时尚。懂?”
  小男孩一愣,挣扎着躲开他的桎梏,一下又要躲到金琪琪身后,却被张也航又抓住。
  张也航捏着他的后脖颈,问:“你几岁了?”
  小男孩儿平时被父母训练过许多遍,此刻便条件反射一样回答:“五岁。”
  张也航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五岁啊,五岁应该很厉害了,怎么还要别人喂你橘子。”说着,瞥了一眼金琪琪。
  金琪琪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五岁的男孩儿最怕别人说他不够厉害,于是他挺直腰板,反驳道:“是姐姐硬要喂我的,我当然可以自己吃啊。”
  张也航称赞:“那下次姐姐要喂你的时候,你要怎么说?”
  小男孩儿:“姐姐不要喂我,我自己可以吃。”
  张也航满意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金琪琪在一旁看两人的互动看得一愣一愣。
  张也航终于扭过头看她,“听到没?他不让你喂他。”
  小男孩儿附和着点头。
  金琪琪皱眉,装作生气地起身。
  她总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便被张也航奚落了一番,但她找不到证据……也不知道原因。
  终于,张也航大发慈悲地告诉她原因了——
  他起身,偷偷靠到她身边,对着她小声说:“五岁小孩儿不准你喂你,我可以让你喂。”
  金琪琪听此微怔,一下就明白他是在吃小孩儿的醋了,忍不住偷笑,她问他:“你吃醋?”
  张也航哼哼两声并不说话。
  金琪琪瞥他一眼,问:“这都吃?”
  张也航挑眉:“不行?我就是很爱吃醋,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
  金琪琪问:“怎么注意?”
  张也航理所当然地说:“只能对我好。”
  金琪琪沉默了一会儿,将山楂条塞到他嘴里。
  本想杀他个措手不及,岂料手指不小心蹭过他的唇,自己倒先慌了。
  张也航笑起来,山楂条被他叼在嘴边,因为他的笑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金琪琪本是懊恼的,但当看到他笑得弯弯的眉眼时,倏然又感到一种熟悉的悸动,她望着他出神,脑子里都是混沌,还有一些不可言喻的冲动。
  张也航收起笑容,抿着唇,一点点靠近她。
  金琪琪一下回过神,往后退了退,又快速看了一眼周围。
  张也航讪讪直起身子,将山楂条全部吃进去,他慢慢嚼着,明明吃着东西,话却说得清楚,他问她:“在想什么?为我着迷了?”
  金琪琪还没反应过来便一下被揭穿,又变得羞恼,脸红得厉害。
  周围的小朋友听清楚了却又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抬头看着她,黑亮的纯真眼眸里都是好奇。
  金琪琪对他们笑笑,“别听这个哥哥瞎说。”
  张也航看向那个五岁小男孩,耸耸肩,“我没瞎说。”
  金琪琪又往他的嘴里塞山楂条。
  张也航的嘴便塞得满当,便没空说话了。
  金琪琪又蹲下和小朋友玩。
  张也航站在他们身边,低头问她几点出成绩。
  金琪琪抬眸看他,踌躇道:“下午。”
  张也航伸手摸了摸金琪琪的脑袋,“紧张吗?”
  “考都考完了。”
  “这种心态很好,保持着,出了成绩通知我一下。”说着,他就要往外面走,他想金琪琪今天是大概是被缠住了,他守株待兔一天可能都等不到。
  金琪琪着急,一下拉住他的手腕,忽然又注意到周围小朋友的视线,她又猛地松开。
  张也航顺势勾手,在很短的时间内捏了捏她的手心。
  金琪琪突然有一种在小朋友眼皮底下偷情的错觉,心跳快了许多。
  她收回自己的手,握了握手心,问他:“你去哪里?”
  张也航仰头,薅了薅自己的稻草金发,“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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