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始记 第275节

  只不过,勒斯还是有些没想到,她竟然躲在这座原属于泰勒家族的城堡中。
  早上他们刚进城堡的时候,勒斯立刻就感觉到了那名叫安娜的女仆有些反常,似乎对自己抱有丝丝杀意。
  但因为对方可能隐藏的太好,再加上巴顿说那个老妪在城堡待了快二十年,所以便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没有声张。
  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在跟巴顿来用餐前,他们都喝了一管解毒剂,以防不测。
  现在看来,谨慎一些果然是正确的决定。泰勒家的主母没有再说话,仿佛是去想别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勒斯看了眼脸色已经憋得泛紫、已经从椅子上跌落的巴顿,朝奥康纳示意了一下。
  后者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一管解毒剂喂其喝了。解毒剂很快起效,巴顿在连续抽了几口气后,状态逐渐恢复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他颤抖着问道。刚才勒斯和那位主母的对话听到一点,虽然没明白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自己的中毒,和勒斯等人没关系,而是城堡这边的仆人所为。
  奥康纳站起身,揶揄道:“不愧是伯爵家族,连在这个偏远城堡中的仆人,都有这么大来头。”
  “什么来头?”巴顿懵道。
  “那个叫安娜的老太婆,是泰勒家族的余孽。”图尔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再告诉你一件事,不光当初的银行劫案有他们参与,就连前阵子的瘟疫,也是他们伙同阿瑞斯巫师制造的。啧啧啧,好心提醒一下,你现在就可以想想出去以后,怎么和市政厅解释,这座本就原属于泰勒家族的城堡内,竟然有这么多‘叛乱贵族’的余孽存在。”那个安娜就是个普通的老夫人,她就算再熟悉这座家族城堡中的机关,也不可能一个人就贸然发难。
  估计其余那些仆人,跟她也都是一伙的吧。巴顿听奥康纳和图尔斯这么说,马上就连忙否认道:“他们和我没关系,我根本就不知道安娜是什么人,这个城堡我们家族很久都不打理了,平时只是在码头那边运些货物,怎么可能跟‘叛乱贵族’有关系!?绝对没有!”‘叛乱贵族’,就是诺亚官方对当年那些拒不服从改制并交出权利的贵族的称呼。
  因为改制毕竟引起了整个王国的战争,其中死去了大量平民。为了保证议会的正义性,关于像泰勒家族这样的顽固贵族,官方说法是他们不满改制,主动掀起战争,所以被称为叛乱。
  而改制战争结束后,这些‘叛乱贵族’的余孽自然也不只泰勒家族一家,在议会建立的早年间,针对各城市的袭击和破坏数不胜数,议会对于这种行为也是恨得牙痒痒,专门制定过法令,凡是因为旧有关系和联盟契约而帮助这些人的贵族,全部剥夺爵位以同党论处。
  到了二十多年后的现在,王国内已经基本没有因为姻亲关系和私下友谊而帮助‘叛乱贵族’的人了。
  基思伯爵家不是当地贵族,和泰勒家从来都没什么联系,他自然不认为自己的家族里,有人敢私通那些落魄、凶狠、除了不要命以外什么都没有的‘叛国余孽’。
  但眼下的情况,这个锅他觉得可能要扣到自家头上了。勒斯看着一脸愁容的巴顿和说着风凉话的奥康纳两人,打断道:“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把人抓到再说,别让人跑了。”说话间,一股股浓烟从餐厅墙壁的各个角落冒出,让几人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对方还没有放弃的意思,这是准备熏死他们吗?
  “蒂娜,交给你吧。”
  “是,老师。”克里斯蒂娜应了声,随即走到餐厅的门口。就在刚刚巴顿毒发的时候,这间屋子的两个出口也被关上了,当时还有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传出。
  克里斯蒂娜站在门前,闭眼施放精神力探查了一番,发现薄薄的木门中间夹了一层从上方滑落的两公分厚铁板。
  奥康纳和图尔斯同样走过来感知了片刻,前者摸着下巴道:“有点后,用魔力斩估计得切上一会儿,咱们一起吧。”克里斯蒂娜将胸前散落的红色发丝捋到脑后,淡淡道:“不用,马上就好。”奥康纳有些意外的看着对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低级魔法师的法术不少,但论威力,锋锐属性的魔力斩切割力最强、电光术穿透力和飞行速度最强,除此之外,也就是些类似冰刺、土墙之类的小法术了,全看个人理解和喜好来搭配使用。
  眼下这种情况,奥康纳认为以他们的实力,还是用魔力斩切出一个出口来最适合。
  克里斯蒂娜没有解释,只是专心调动自己的魔力,在身前构建了一个不算太复杂的法术模型。
  这是个单纯的降温法术,属于冰系法术的一种。温度能降低多少,全看施法者的操控能力以及所输出的魔力量。
  而在奥康纳和图尔斯的观察下,克里斯蒂娜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她一口气调集的三分之一的魔力,全部用于催动这个法术。
  而目标,就是面对的那扇餐厅大门。急速下降的温度,让大门表面刹那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房间内的温度顿时也下降不少。
  奥康纳两人赶紧放出一点魔力,给自身周围的空气升温,来抵御这种寒冷。
  直到两分钟后,略感吃力的克里斯蒂娜结束了法术,然后直接招出了数个魔法飞弹,接连轰击被冻住的大门。
  本身韧性不足的生铁在低温下更加失去了对冲击的抵抗力,不到片刻便产生了大量的龟裂。
  一个可供出人的缺口,也缓缓出现在他们面前。透过口子,几人还看见数个手拿刀剑的仆人正守在门边,此时慌忙的转身逃跑。
  奥康纳见她没什么余力,便和图尔斯一起追了上去。勒斯走到自己的学生身旁,有些责备道:“用这种方法干什么?”刚才她用法术将大门的温度降低到零下一百多度,让生铁这种本身就脆的金属变得更脆,再通过外力来击碎它。
  看似也有效果,但她消耗的魔力,却是用魔力斩解决问题所需魔力的两倍。
  “老师您教过我们金属在低温情况下会更容易被破坏,所以我想试试。”克里斯蒂娜恭声道。
  更主要的是,她想通过自己一个人来解决问题,让老师看看自己这段时间的修习成果。
  那个降温法术,可不是谁都能用到她这种地步的。勒斯无奈笑了笑,他当初讲冰系法术时顺带提了嘴这个,只是为了告诉学生们,法术并不是只有一种用法,解决问题的方式对于手段奇多的施法者来说也绝不唯一而已。
  “咳咳,勒斯先生,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先出去了?”巴顿捂着嗓子说道。
  他刚才中的那个毒就是主攻呼吸系统,如今又被浓烟呛到,早就像出去了,只不过害怕遇到那帮泰勒家主的余孽,不敢独自离开。
  勒斯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两人离开了餐厅所在的高塔。这座泰勒家族的城堡看起来在建造时就设计了不少机关,没必要挨个去试。
  等奥康纳他们俩抓几个活口回来,就能知道大概情况了。不久之后,等在城堡庭院内的勒斯便见到了奥康纳和图尔斯找了过来。
  有些让他意外的是,那个名为安娜的泰勒家族主母,也随着几名仆人被带了过来。
  “老师,这城堡里的地道不少,好像在地下部分还有很大空间,要不是她正巧被我们用精神力扫描的时候找到,估计还真要出大事。”奥康纳心有余悸的说道。
  “哦?什么大事?”勒斯略感兴趣的问道。抓不住这位主母,不也就是让其跑掉而已吗?
  图尔斯接话道:“地道里有个房间,我们抓到这个老太婆的时候,她拼死也要进去,幸亏我们快了一步。房间竟然有一百多条嵌在墙内的引线,我们顺着线路通过精神力探查,发现两处地方正连着城堡内的承重墙位置,在夹层中好像还有大量的炸药。估计其他引线连着的地方,也是如此。”勒斯这下才有些后怕的看了眼那位死死盯着自己的泰勒主母,幸亏他们提早出来,奥康纳两人又凭借精神力很快找到地道,否则真要被这娘们炸了所有城堡内的主要承重部分,还真有些危险。
  至少不在自己的身边的奥康纳他们两个是很难幸存的。
  “之前还真是看轻你了,安娜夫人。”勒斯走到泰勒主母面前说道。本以为对方是不了解自己的实力,所以才用一些‘雕虫小技’来杀自己,但如今看来,对方是有着绝杀的底牌,只不过在果决上差了那么一些,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毁掉城堡。
  被一条魔力光绳捆住手脚的老妇人面色狰狞的看着他,终归一言不发。
  泰勒家族的老主母不叫安娜,这只是个隐藏身份的名字。她真正的名字,已经很久没人提起过了。
  当年她脱离议会掌控之后,便偷偷摸摸的混进了这座泰勒家族的城堡,并将鲁道夫等几个家族血脉救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藏在这里,是因为晨光岛的这座城堡,并不是泰勒家族中一份单纯用于观赏大海和度假避暑的产业,同时也是家族其中一个暗库的所在地。
  城堡内遍布的地下暗道和大量空间中,存放着大量的金银珠宝,也是泰勒家族余孽这些年藏身的地方。
  只不过随着针对议会和布兰提斯一次又一次的报复袭击,如今这里已经只剩下安娜和几名家族死忠,以城堡仆人的身份来掩人耳目。
  钱花的差多了,然而议会却仍安然无恙,安娜早已心灰意冷。她的孙子鲁道夫,就是其最后一点希望。
  鲁道夫不同于其他家族成员,他复仇的决心和能力都十分出众,泰勒主母对于报复议会的念想,都寄托在他身上。
  然而,之前那场瘟疫中,鲁道夫死在了勒斯手中。本来泰勒主母在得知消息后,还没想好如何替孙子复仇,结果恰好勒斯就送上门来,所以才导致了后面的事情。
  可惜,其中的缘由,勒斯是不会清楚了。泰勒主母在朝他吐了一口唾沫后,咬碎了嘴里视线藏好的毒囊,剩下的几个仆人也同样如此,一起随她而去。
  成王败寇,泰勒主母没有什么好说的,她只能朝勒斯吐那么一口唾沫,来让临死前为自己解恨一点。
  “老师,接下来该怎么办?”奥康纳两人在检查了尸体并使用精神力摧毁所有人的脑干后,请示道。
  勒斯看着周围的古堡,还在想。而这座城堡的现任主人巴顿却连忙开口道:“那个……勒斯阁下,我想先回城里去,您看……”码头有船,但巴顿不确定那里的工人们是否也属于泰勒家族余孽,不敢独自下山。
  勒斯想了想,吩咐道:“奥康纳你跟巴顿先生回城里一趟,然后叫警察过来,这些尸体总是要处理的,顺便跟上面报备一下。”巴顿闻言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正好奥康纳上前示意跟他走,也就按耐下心思,跟其去找马车。
  他们走后,勒斯看着剩下的克里斯蒂娜和图尔斯,沉吟一声道:“图尔斯,带我们去地道看看,顺便清理一下可能存在的漏网之鱼。”既然要买下这里,他们自然要先了解这座城堡的全部情况。
  而这一看,还真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第319章 意外发现
  城堡外,奥康纳和巴顿来到之前停放马车的位置。
  “抱歉,我不会驾车。”奥康纳微微致歉道。巴顿点点头,道:“我会一点。”驾马车这种事情,只要骑过马的都懂点诀窍,他也明白眼前这个魔法师比较高傲,不是不会,而是不屑于给自己驾车。
  奥康纳摇了摇头,道:“下山的路坡度大,翻车了就不好了。”
  “可车夫不在这里,找谁驾车?”
  “没必要坐车,我们直接骑马下去。”奥康纳解开车架上拴着的两匹黑马,递给巴顿一匹,两人便骑上马往山脚码头行去。
  路上,刚刚差点死掉的巴顿有些疑神疑鬼的看着两侧那茂密的树林,生怕从里面再冲出一帮泰勒家族的余孽,挥舞着刀剑砍死他们。
  “你不用这么害怕,泰勒家族这帮人物里根本就没什么厉害人物,有我在旁边,你不会有事。”奥康纳缓缓说道。
  巴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之前是在太险了,我这还没缓过来。对了,奥康纳先生,我中的那个窒息之叹,已经彻底解了吗?”
  “窒息之叹?”
  “是的……”巴顿下意识的摸了摸肺部,解释道:“这是以前贵族间经常用于暗杀的一种毒药,见效快、毒性强,它的特点就是窒息,当时我感觉不到自己任何能牵动肺部的肌肉,一口气都进不来。从这种毒药发明的上百年来,不知道多少贵族因它而死,至今也没人研究出解药。”说到最后,他脸上露出惊叹的神色。
  “你们魔法师的药剂,还真是神奇。”奥康纳闻言自豪的点了下头,老师的解毒剂,可是连掺有巫术病毒的瘟疫都能解决,何况这种普通的毒药。
  “魔法解毒剂用来对付普通的毒药完全没有问题,你的毒肯定已经解了,如果不放心的话,你改天再去我们那里拿一支吧。”
  “那可太感谢了。”巴顿松了口气道。
  “不过巴顿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一会儿回到城里,您可要跟我一起去趟警局,等老师回来后,估计也要找市长阁下详细说说泰勒家族余孽出现在晨光岛的事情。”奥康纳意有所指的说道。
  巴顿一听,脸色马上变得十分难看。他勉强笑道:“这个……我敢用任何名义起誓,泰勒家族余孽和那个什么狗屁主母的事情,我和我们家族是真的完全不清楚。实话跟您说了吧,山顶这座城堡,我们家已经有十多年没来住人了,那些个仆人都是留下来看房子的。除了码头那边我们用来做仓库以外,这座岛上其他事情,我们是真不知道。”奥康纳平淡的看着他,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不知道,就真不知道的,我想你也明白这一点。”巴顿深吸口气,没有回话。
  奥康纳见此心中笑了笑,控制着身下马匹的速度,慢慢悠悠的往山下走去。
  晨光岛上的这座山本就不大,又是下山路,十分钟后,两人已经来到山脚,不远处的码头清晰可见。
  也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巴顿突然咬牙说道:“我刚才考虑了一下,这座岛之前定的价格确实有些高,现在想来,十五万金磅是一个不错的价格。只是……希望勒斯阁下能在市长面前帮我们家族解释一下,那些泰勒余孽,和基思家族真没有任何关系。”巴顿的退让和认怂,也是无奈之举,而且也包含很多方面。
  晨光岛是在家族名下,由他这个家族长子代管的产业,但平时他也就用来转运交接一下从海岛联盟那边走私来的名贵海产,然后偷偷往那边运送些粮食。
  泰勒余孽的事情,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可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本就对贵族派看不顺眼、一直施加压力的拉格伦和资本派,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之前的银行劫案就不说了,几个月前的那场瘟疫死了近万人,多少平民家庭支离破碎。
  他们家族要是敢跟参与制造瘟疫的泰勒余孽扯上关系,都不用官方出手,那些丧失亲人的民众都会冲到他们家里。
  所以,面对奥康纳言语中的敲诈意图,他只能认下了。否则根据勒斯和拉格伦市长的关系,以及之前解决瘟疫过程中所获得的民众声望,随便放出去话,估计都会有人借着由头攻击他们家族。
  更担心的是,在他管理下的晨光岛出问题,会在家族内部导致自己的继承人位置不稳。
  ‘当初家族花了十九万买下这座岛,二十多年后还能卖出十五万,也不算亏……’巴顿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话说另一边,勒斯带着克里斯蒂娜,沿着图尔斯之前找到的地道入口,进入了城堡的地下部分。
  整个城堡的隐藏地下空间不小,粗略估计至少也有十几条通往不同区域的地道,排水和通风在设计时也有考虑,显然花了很多心思。
  经过一段时间的寻找和精神力查探,他们很快找到了几间经常有人活动的房间,仔细翻找后,除了一张老旧的地道分布图以外,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随后,三人又根据地图上的指引,抱着寻宝的心思去了位于地道最深处的被标明为藏宝库的地方。
  ‘呲呲……’随着勒斯施放的二级法术焦灼射线,宝库铁门上的门锁被融化成铁水,大门也被打开。
  结果,他们所看到的便是一个空荡荡、又充满尘土的大房间。大小不同的箱子散落一地,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里面没有任何金币或者珠宝、古董。
  “果然,又是白来一趟。”勒斯有些失望的感叹道。他觉得自己在寻宝方面实在是没什么运气或者天赋,上次在盐碱沼泽发现的那个歌明兰帝国王子的墓穴什么财宝也没有,这次进了侯爵家族的暗库同样也是如此。
  虽然原因不同,但结果却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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