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礼仪完全忘在一边
在香港岛拜别了几位叔叔后，船队继续北上。初五来到台湾，让昀英夫妇下船。
昀英临下船前还笑着说道：“兄长，别忘了给台湾镇拨付开办种植园的钱。”
“知道了。”允熥装出没好气的样子道：“兄长愿赌服输，还不会赖下你这点儿钱。”
“兄长记得就好。”昀英笑着从船上走了下去。曹行急忙跟上。
过了台湾，船队在浙江南部一地补给了一些菜蔬，于三月十六日来到长江入海口。
船队在上沪稍作停靠，采买些物件后马上起航，十八日来到京城外的龙湾渡港口。
在船只停靠在港口前，允熥站在船头看着不远处的码头，心里颇为激动。他去年九月初十离开京城，至今年三月十八返回，有六个多月的时间不在京里，不仅担心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同时也牵挂着他的亲人。
正如敏儿一直在想念他一般，他也一直在想念敏儿他们。‘朕离开半年，敏儿这段日子过得好不好？文垣今年也六岁了，书读的怎么样了？宝庆和思齐今年已经八岁，小孩儿时候样貌变化是最大的，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朕已经认不得她们了？……’
‘熙瑶在京城支撑，可有想念朕？抱琴、妙锦有没有想念朕？没有跟随朕南巡的宫女宦官，现在服侍朕的手艺可生疏了？’
允熥不停的在心里胡思乱想。
他低头想着，熙怡和李莎儿站在身旁，也兴奋地看着远处的城池和码头，说道：“那边那个码头是去年离京时用的，现在要停泊的这座码头我记得去年离京时停着一艘大船，甲板上有许多大炮。……”
“码头上许多文武官员前来迎接夫君，一大片都是身穿大明朝服的人。哎，那边的人怎么穿的都是浅色的外衣？”
她正说着，只听‘蓬、蓬’两声响，船只停在了码头上。早已侍立在一旁的将士放下梯子，又重新以最标准的军姿站好。
允熥走在前面，一步一步的从船上下来，走到一半的时候只听面前传来“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喊声，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允熥举起右手正要说“平身”二字，抬头一看却见到有一人仍旧站着，在四面都是跪倒在地的人群中显得十分显眼。允熥正要皱眉头，忽然发觉这人的服饰好像是……
“夫君！”熙瑶站在离着梯子不远处的地方，满脸都是喜悦的神色，叫道。
允熥蓦然感觉自己心中一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快步从梯子上跑下去，跑到熙瑶面前，一把将她抱住，轻声说道：“瑶儿。”
“夫君。”熙瑶也抱住他，把头埋在他怀里，又轻声呢喃了一下。不知怎的，她忽然哭了出来，泪水沾湿了允熥的前胸。
“好好的，哭什么？夫君不是回来了么？”允熥继续抱着她，说道。
“夫君。”熙瑶又呢喃一句，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允熥伸出手轻轻擦拭她的眼泪。
允熥的这个动作仿佛惊醒了熙瑶一般，她马上松开抱着他的手，从他怀抱里挣脱，拿出手巾擦了擦脸，笑着对允熥行礼道：“臣妾恭迎陛下回京。”
允熥也意识到这不是坤宁宫或者乾清宫的寝殿，咳嗽了一声说道：“皇后平身。”又大声喊道：“诸位爱卿平身。”
所有的大臣仿佛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一般，一丝不苟的依照礼节“谢陛下”，然后依次站了起来。但站起来后不少人偷偷看向皇后。
允熥随后依照礼节与诸位大臣对答，拜谢上帝、皇祖、皇考，分派礼部的官员在四郊、祖庙、社稷坛、群神庙宇代替他祭祀，随后坐上马车入城前往皇宫。
熙瑶和他乘坐同一辆马车。一上车允熥就抱住她问道：“今日怎么亲自出宫来迎接夫君？”
“夫君离京足足半年有余，妾，妾十分思念夫君，又得知皇爷爷定下的礼制中并无不许皇后出宫出城迎接皇帝之事，所以忍耐不得出城迎接夫君。”熙瑶靠在他胸前，十分舒服的说道。
允熥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她，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出城迎接也就罢了，可是今日，你，也不仅是你，夫君也太失态了。”
“妾见到夫君的一瞬就已经记不得礼仪，只知道夫君回京了。夫君，去年十一月夫君病危的消息传来，妾好像五雷轰顶一般，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每日虽也照常处置宫务，但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连连出了好多疏漏。幸好还有女官查验，才不至酿成大错。”
“臣妾为了给夫君祈福，派出女官代替妾参拜了京城左近所有的寺庙道观，还请高僧真人开光的佛像、三清塑像入宫，日夜供奉海灯。……”
“后来夫君没事的消息传来，臣妾不知道有多高兴，穿着的外衣袖子都被抓烂了丝毫不觉，当时下令整个皇宫所有宫女宦官发双俸。还给京城左近所有寺庙道观各赏赐了一万两白银。过年时又赏赐了五百两黄金。”
“今日妾之所为，十分违礼。妾这样违礼，恐怕不妥吧，明日或许就会有奏折弹劾妾。妾下懿旨认错便是。”熙瑶说道。
“岂会有人这样不长眼上折子弹劾？礼仪是礼仪，但你是正宫皇后，朕的妻子，偶有失态之处百官不会弹劾。”允熥说道。为这种事情弹劾的人是大傻叉，不可能在官场混下去的。
“但是，你何必赏赐那些寺庙道观钱财？朕侥幸得以回来，一是广州诸官员用命，二是武当派张真人救治，与京城外的这些寺庙道观有何干系？”
“夫君，臣妾原本不信鬼神，但这次亲耳听闻巫蛊之事，足以表明鬼神确实是有的，所以应当对佛道敬畏些；至于武当，因陛下已经赏赐过臣妾不便再赏，但也已经在宫内供奉上真武大帝。”熙瑶说道。
“你呀你，赏赐武当派就罢了，赏赐这些寺庙道观没必要。这次你也是关心夫君心切，夫君就不说什么了，但下次可不能这么滥赏。”
“知道了，夫君。”熙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