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镜子
华裳并没有被瑶华的表情和话语所影响，而是慢慢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她。
“所以呢？”
“所以？”瑶华愣了一下，有些不太理解华裳的反应。
帝君不是说帮碧华改了记忆吗？当时她还用这段记忆威胁帝君娶她来着，为什么现在碧华的反应这么冷淡？
瑶华想了想，随即又冷笑了一声。
“碧华，没想到你这么冷血。”
是了，碧华这个小贱人实在是太会装了，不管是帝君还是南堂，都被她装出来的柔弱和善良欺骗了，所以，帝君才会觉得这件事如果告诉她，她就会伤心欲绝。
但是事实呢？事实就是碧华那个小贱人根本不会在乎那些人的死活，更别谈什么伤心欲绝了。
哼，这次是她失算。
碧华笑了一下，那种冷冷淡淡的笑容，带着几分讽刺。
“让你失望了。”
“真该让帝君来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亏他当初还受我威胁，要我帮着隐瞒，你这种人，根本没有心，干嘛要隐瞒？”
瑶华连讽带刺说了一通，然后消失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铜镜掉落在地面上。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华裳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那一点一点变得沉重的呼吸声。好一会儿，她慢慢蹲下来，将那面铜镜捡起，如同一件极其珍贵的宝贝一般，细细地擦了又擦。
她把铜镜抱进怀里，连外衣都没有脱，直接躺在床上，抱着铜镜的手一点一点收紧，仿佛要扣进铜镜里面一样。
她的眼睛似乎红了一圈，但还未来得及让人看清的时候，便快速地把眼睛闭上了，将所有的情绪都关在里面。
原来，她的命，是师父换来的。
在经历雷劫的时候，她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但是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她已经站出来，最后却活下来了？因为，她的记忆也只到昏迷之前。
师父为什么能那么轻描淡写地为她献出生命？
是了，师父之前一直说过他会保护自己的徒弟，师父一直都是这么纯粹的人。
可是！
她不想啊。
她不想师父为她死，她不想要离变成开阵的钥匙，她不想小七重新变回天道，她不想轻衣姐、莫燕凡、姜然、蔺言……他们一个一个的变成那场战争的牺牲品。
如果没有这一切该多好啊。
华裳扣着铜镜的手出血了，粉嫩的指甲因为用力过度直接翻了起来，血肉模糊的。
她就这么躺着，仿佛躺下来就能让翻腾不已的心平静下来一样。
次日，花颜回来的时候，发现华裳还没有起来，以为她太累了，想要多睡儿。所以，花颜蹑手蹑脚走过去，凑到华裳身边，准备大声叫一句，将她叫醒。
但是，还没等她叫出口，便发现华裳整张脸都红的有些不太对劲，而且怀里紧紧抱着那面镜子，手指的血迹已经干了，但血染上了铜镜，让铜镜变得有些妖异。
“姐姐！”花颜连忙开口，伸手轻轻摇了摇华裳，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顿时慌了，“来人啊，来人啊。”
仙娥们跑进来，首先看到一脸慌乱的花颜，然后就是床上脸色不太正常的华裳。
碧华娘娘这是怎么了？
“快去叫帝君。”花颜吩咐道。
仙娥们从呆愣中回过神来，连忙往外跑。现在，碧华娘娘的事可是一等一的大事，一点都不能耽搁。
渡过了一开始的慌乱，花颜终于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治疗功能，便十分紧张地把手贴在华裳的额头上，一点一点帮着华裳缓解。
但也只能缓解。
华裳在修复琴弦的时候，除了恢复了记忆，顺便恢复的还有身为碧华时的修为，是以，现在的华裳比花颜修为高了不少，花颜的治疗术对她而言作用不大。
没过多久，夜禹带着药仙进来了。
夜禹火急火燎，药仙脸上却带着淡淡的无奈。
唉，自从这个帝君回来之后，他几乎要成为帝君的专属医师了，三天两头把他从药仙谷拎出来，再这下去，药仙谷干脆搬出来好了。
抱怨归抱怨，夜禹毕竟是帝君，又是白泽现下唯一的朋友，虽然白泽消失了，但是药仙看在以往的交情上，还是给了夜禹几分面子。
“麻烦药仙了。”
或许是因为之前噬情蛊的缘故，仙娥们一来通报他心里就发慌，总觉得有可能噬情蛊没有完全解开，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情况。
所以，夜禹第一反应就是去药仙谷。
药仙没有说话，他年纪大了，被人这么拖过来，心情受了一些影响。他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华裳，又伸手帮华裳把了一下脉。
“没什么大事，悲伤过度而已，我给她开一点安胎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悲伤过度？”夜禹愣了一下。
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准备婚礼的事情，甚至，昨天分开的时候，娘子还十分开心地指导了一下布置婚礼现场的人，短短一个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娘子悲伤过度的事情？
夜禹的脸慢慢阴下来，一眼就扫中了华裳抱在怀里的那面铜镜。
“这是什么？”夜禹伸手，想要把铜镜抽出来，却没有成功。
旁边的药仙看了一眼，淡淡回答：“回溯镜。”
回溯镜只是白泽随手做出来的小玩意儿，可以记录一些不舍得忘记的场面，也可以帮助失去记忆的人回溯记忆，目前，仙界有回溯镜的人并不多。
“帝君，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药仙写下一个药方，又留下一瓶药，并没与解释回溯镜的来历与用途，便直接离开了。
夜禹一手拿着镜子，又抽了抽，依然纹丝未动。他也不敢用蛮力，生怕让华裳受伤，所以，扯了两次没有扯出来后，夜禹就放弃了。想着等华裳醒了之后，再问问镜子的情况。
但是，这个时候花颜突然指着镜子的背面尖叫了一声。
夜禹顺着花颜尖叫的方向看起，之前被华裳抓着的地方，因为血液的浸湿，露出一个字：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