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与森林

  齐瑜被问得暗暗叫苦。
  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答,既不能直言是有人故意走透风声,也不能指责上司李总想提前借花献佛这个行为。
  她沉默了一晌再道,“黎总,这次是我们太心急了,实在抱歉。我们部门也吸取了这次的教训,今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给公司和您添麻烦了。”
  听了这套万金油的模板话,黎晋泽眉头紧蹙,面容显得更加冰冷。
  他站起身,随意地将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搁。
  文件落在上面的声音不响,却令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男人俊脸如浸了冰霜,冷厉的目光每扫到一人身上,那人就忍不住低下头去。
  他的眼神扫过在场屏气凝神的所有人,最后落到齐瑜身上。
  办公室很开阔,此时却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
  良久,他眸色深深,嗓音低沉,“但愿如此。”
  这话意味深长的,听进去的下属们都有些惴惴不安,连一向心态很稳的齐瑜都不例外。
  她抬起头看过去,只看到了黎晋泽高大的背影,他的助理原铭上前替他开了门。
  很快,两人的身影便在众人眼前消失。
  办公室里开始是一阵沉默,片刻后又炸起锅来。
  “妈的!”
  姜苒的组长姓张,脾气很火爆。等大老板走开以后,把做了几天的方案往桌上一拍,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平日便有些口无遮拦,这会儿受了气就像个炸药桶一样,“谁知道哪些人搞的?老子知道了抽死他。”
  上次就属他们组负责的部分出错最多,被黎晋泽揪出来做了个典型。
  张组长越说越过分,到后来还吐槽,“这种公子哥懂什么啊,瞎指点……”
  也有几个人低声附和,“是啊是啊!”
  “就我们打工人最惨呗,还得听外行教导。”
  “……”
  齐瑜这时候正坐在沙发上翻着黎晋泽丢下的那份文件,看里面的批注。
  听了这话,她拿手用力敲了敲桌面,严厉道,“张耀!你还在公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叁十多岁的人了还不知道?”
  她又扫过刚刚跟着组长发言的那几个人,“还有你们几个。”
  公子哥说的是谁,已然是不言而喻了。
  齐瑜平常就是雷厉风行的作风,这一会儿就把几个萝卜头训得怵怵的。
  张耀脸上还有些愤愤不平,等齐瑜回自己办公室了,他又小声嘀咕,“傻×,就你会拍马屁。”
  有个字被他含糊不清带过了,但听了这句话的人都猜得到是什么。
  连烟在工位上转了转笔。
  她和办公室里大部分人一样,一直竖着耳朵听没吱声。
  不要低估人的蠢性,总有些人脑子一根筋,爱在这时候逞点没用的威风,不知是多少同事回家饭桌上的笑料。
  她又转了两下,很快“啪”地把笔放到桌上。
  有句话说得好,隔墙都有耳,在同事面前吐槽领导更是大忌。
  要说齐瑜不知道,连烟是不太相信的。估计只是没找着机会发作,涉及到利益升迁的时候再看看,便一清二楚了。
  不过,开发部这次被大老板训得厉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有人面上都没什么光。
  办公室的气氛沉寂了小半个月,所有人都在卯足劲儿做事,连向来活泼的姜苒都没怎么吭声。
  只有在每天中午干饭的时候,连烟才看到她提些兴致。
  “诶诶诶,连小烟,你这朋友怎么对你这么好啊?”她端着御铭轩的打包盒,在连烟面前晃了晃,“天天又是小洋河,又是御铭轩的?”
  她眨了眨眼睛,扑到连烟身上,“老实交代,是男朋友才对吧?”
  连烟拿了一盒饮料,敲她的脑袋,“朋友。青梅竹马板板正正的好朋友。”
  “哦~青梅竹马啊!”姜苒拖长了音,“这不是小说里最容易结婚的那种CP吗?”
  “想太多。”连烟把饮料塞到她手里,“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
  “而且我初中的时候就决定不结婚了。”
  “哇!很新女性哦!我也想但我又好喜欢谈恋爱。”姜苒眼睛亮了起来。
  “谈恋爱嘛…谁都喜欢,但是谈恋爱也不一定要结婚啊。”
  “也是!”姜苒点了点头,“不过你应该不恋爱脑吧?感情深了真的会想跟这个人一直在一起,然后就会想到结婚。”
  连烟挑挑眉,她的确是从未有过和谁共度余生的想法。和一个人待在一起几十年……嘶,这对容易上头又容易冷却的她来说,实在是个很恐怖的说法。
  为什么要为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呢?
  思绪回转,两人拎着饭菜上了电梯。
  连烟想起前天在洗手间听到的话,心思一动,问道:“姜小苒,你知不知道黎总或者他助理的电邮啊?”
  “诶?我好像有原特助的!等会回去找给你。”姜苒没多问,以为连烟是要留着备用。
  “谢啦。”
  这天回到家,连烟洗漱完,就开始整理文档。她想了想前天听到的话,结合之前的事,用完全不带个人风格的文字清楚地阐述了一遍。
  她读书时写过不少稿件,文字表达能力还不错,措辞清晰有逻辑。
  又从头到尾读了两遍,连烟找了个不常用的域外邮箱,便匿名发送到原铭的邮箱里。
  做完这些后,她惯常登录了下自己的IG,发现常年神龙不见首尾的Hugh竟然发来了两条私信。
  *
  新男人出场?
  为了庆祝上新书榜,上来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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