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还没缓过来的傅宴被门外的敲门声惊动,他望了眼仍旧挂在空中的留影珠,将它收到了怀中,然后挥手解开了昨夜设置的结界,宋怀和江舒白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睡在一旁榻上的魇兽被两人粗鲁的动作惊醒,不悦的正要发怒时,却忽然想起了旁边还有个傅宴,它立刻乖乖顺顺的从榻上下来三两步跳到了傅宴怀中,哼哼唧唧的望着傅宴,似乎在告状一般。
  傅宴起身坐在床边怀中抱着魇兽,他看着神色焦急,眼圈发黑的两人,嗓音冷淡的训斥他们道:一大早就吵吵闹闹,这么清闲不如去镇上找找妖物的线索。
  两人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原本就没有睡好,更让人恐惧的是他们无论怎样都不能从梦境中脱身出来,那梦境好像真的一般,早晨两个人好不容易才从梦境中脱离,第一时间就是想见到师尊。
  可谁曾想师尊的房门似乎设了结界,两个人怎么叫门都叫不开,而且他们看着彼此眼圈青黑也大概猜到对方可能也做了噩梦,下意识的想到这和附近作怪的妖物有关,想亲眼确定师尊的安全。
  好在两人看到傅宴平安无事的坐在床上,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立刻恭敬的向傅宴作揖认错道:对不起,师尊,是我们错了。
  傅宴着急看昨晚的梦境,没兴趣和他们纠缠,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将两人打发了,嗯!既然知道错了就下去吧,你们继续在镇上打听,为师去附近的山中探查。
  不曾想之前乖巧听话的两人却忽然异口同声的说道:师尊!
  师尊!
  傅宴被两人尖利的声线吓了一跳,没好气的问道:什么事?
  宋怀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知道自己梦境中的事情不能说出来,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之后,急忙摇摇头解释道:没什么,师尊小心些。
  傅宴扫了一眼江舒白,没想到他也急忙摆手否认,我也没事,师尊注意安全。
  说完后两人便离开了傅宴的房间,只是刚走出客栈,宋怀便拉着江舒白道:你是不是昨晚做噩梦了?
  江舒白被宋怀的话吓了一跳,想到昨晚的梦境,他下意识的反问道:你也做噩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宴快要恢复记忆了。感谢在2021052723:18:29~2021053121:4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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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不胜人生一场醉(9)
  宋怀通过一个也字瞬间猜到了江舒白的情况,他着急的问道:你梦到了什么?
  我江舒白本想实话实说,可当话出口时他犹豫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个折磨人的梦境,最终只是含混的说了句:我内心中最害怕的事情,师弟你呢?
  宋怀见江舒白不敢直言,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情况,他自然不可能对江舒白说出梦中的场景,只是敷衍的说了句:我也是。
  随后宋怀就转移话题道:看来不应该只是巧合,会不会和这里的妖物有关,我看师尊抱着的那个东西不像是什么普通豹子,会不会是它干的?
  江舒白想了想觉得不对,师尊看上去睡得很好不像是做噩梦的样子,他提出了质疑,可师尊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
  说完江舒白又有些纠结,他皱着眉头望向宋怀,犹豫的提议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师尊?
  却不曾想宋怀的情绪异常激烈,不要!说完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立刻改口道:我是说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打扰师尊的好,我们先去打听妖物的消息吧。
  等到确定两人离开客栈之后,傅宴也出了门,他总觉得客栈有些不安全,还是换个地方的好,他换了家冷清的酒楼,要了个包厢,然后抬手施了个结界保证只有自己能打开。
  做完这一切,傅宴这才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做完用来记录噩梦和美梦的留影珠,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当真正看到自己潜意识中的噩梦之时,傅宴还是傻了眼。
  入目是刺目的红色,整个世界宛若黑白颠倒,时光逆袭,只见江舒白一身斑驳的红衣站在不远处,细看之下才能发现,他身上那哪里是红衣,而是被血染红的白衣。
  看到此处,傅晏有些莫名,这对他能算是噩梦吗?看着江舒白吃瘪他开心还来不及,哪会害怕呢?
  没想到下一瞬他就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只听江舒白用着嘶哑的声音道:师兄,你当真要颠覆三界,你可知如此行事会让人界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你为何对尊主之位如此执迷不悟?
  不知为何,听到江舒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傅宴只觉得可笑,他是天道之子,嘴上信誓旦旦,实际上却总是遇到各种机遇,若是傅宴是他,也能把话说得这么轻易。
  可是后面的剧情却和傅宴印象中大相径庭,没想到江舒白竟然会说:师兄,只要你愿意放弃修习魔道,我愿意将宗主之位拱手相让,为何一定要站在天阙宗的对立面。
  不过梦境中的傅宴殊可不吃他这套,直接冷笑出声:江舒白,你以为我若是想要,轮得到你让?
  听到江舒白这么说,下面围观的正道人士有些不满,尊主之位哪是江舒白一人之言就能定的,不过他们打不过也是真的,因此他急忙阻止道:无需多言,那位早就不是天阙谪仙傅晏殊,他现在可是臭名昭著的魔道尊主,江尊主不可意气用事。
  像是开了口子,抵制声一波接着一波,就是,江尊主何必和一个魔道之人浪费口舌,他不过是道貌岸然的小人罢了,何德何能能担任正道尊主的位置!
  真人说的对,我们正道的事何时轮到魔道来指手画脚,江尊主可不能糊涂啊!
  傅晏殊只不过是个靠着皮相迷惑人的魔修罢了,哪能担任我们正道魁首的位置,真是痴人说梦。
  听到正道中人越说越过分,万俟麟不禁站了出来,他二话不说掀翻前面站着的几个修仙者,冷斥道:就凭你也敢对我们尊主妄言,不自量力的玩意!
  因为万俟麟开了头,他身后的魔修一个个龇牙咧嘴,凶神恶煞的威胁对面的修者说:你们修仙界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尊主想要便要,用得着你们置喙。
  就是,我们尊主纵览三界无人能敌,你们又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在这里吆五喝六。
  吹胡子瞪眼,一脸丑态,说什么道貌岸然,不过是嫉妒我们尊主的绝世容颜罢了。
  魔道小儿,竟敢口出狂言,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胡话。可能是对方被戳中心中所想,他们似乎对这句绝世容颜格外介意。
  想来也是,都说相由心生,顾昭一个魔道长得比正道还仙,曾经他是修仙者就不说了,没想到修了魔之后,傅晏殊周身出尘脱俗的气质更胜从前,让人着实恨得牙痒痒。
  就在仙魔两道争论不休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低沉又清冷的声音,聒噪!
  空气像凝固一般,说话的众人瞬间噤若寒蝉,没有人再敢发出一句声音,所有人的目光的不由自主的集中在了那个一身白衣,墨发如瀑的俊郎男子身上,虽然众人畏惧于傅晏殊的压迫,可他们却也无法控制的被傅晏殊清风朗月的外表吸引。
  傅晏殊说的话明明一点情绪都不带,可众人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让人脊背发凉的威胁,似乎他们再多话一句,就会瞬间消失在这里一般。
  师兄!这种时候,独独有一个人敢发声,除了江舒白别无他想,他似乎仍旧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一般,还幻想着两人能回到之前在天阙宗的美好时光,当然,这个美好是要加引号的。
  傅晏殊对于众人都可以容忍,唯独江舒白的声音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只听傅晏殊用厌恶的口气说:我早就说过我傅晏殊和你江舒白恩断义绝,何必假惺惺的装模作样,若不是你,我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尊主之位又哪轮得着你来让?
  说完他又低声说了句:不过也多亏了你,至于多亏什么,他还没有说出口就戛然而止。
  傅晏殊看着对面江舒白崩溃的表情,他的口中无声的呐喊,那模样像极了受惊过度而瞬间失声,口型好像是:师兄,小心!
  傅晏殊随着视线缓缓低下,却看到自己的胸口正插着一柄利剑,他并不惊讶,反倒像是舒了口气。
  细心之下就会发现傅晏殊其实一直注意着身后宋怀的动静,甚至在宋怀捅过来时,傅晏殊身体明显动了一下,就像是提前知道宋怀的动作一样,那个情况就像是条件反射,明显身体想躲,可却被他硬生生的控制住了。
  可下一瞬傅晏就察觉了不对,他的灵魂似乎被困到了剑上,整个人感觉酸软无力,动弹不得。
  这种感觉极其恐怖,那一刻傅晏殊感觉自己仿佛成了空有思想却一动也不能动的植物人,他挣扎,呐喊,嘶吼,却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从高空坠落被万俟麟抢着接到了怀中。
  他听到正道之人兴奋的呐喊声和魔道愤怒的咒骂声,响彻云霄,嘈杂,聒噪,吵的让人头疼,可让傅晏殊心如刀绞的是他根本不能动弹,眼前发生的一切和他设想的不一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在心中反复播放刚刚的画面,明明之前的一切都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不成自己真的逃不脱命运的掌控?
  混乱嘈杂的环境让傅晏殊头痛欲裂,不过片刻他就昏了过去,而当他清醒过来时,自己竟然到了一个山洞之中,傅晏殊何曾如此落魄过,仿佛如此见不得人似的。
  就在傅晏殊思考自己的处境之时,让他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的宋怀出现在他面前,只见宋怀痴迷的看着傅晏殊,宋怀脸上带着愧疚,难过,可又夹杂着兴奋,激动,整个看上去有些病态。
  宋怀对待傅晏殊的动作极其小心,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摸了摸傅晏殊的脸,嘴上不断喃喃道:尊主,尊主,对不起,可是我不后悔。
  此时的傅晏殊虽然一动也不能动,可他眼中的厌恶和愤恨已经足以让宋怀心惊,宋怀嗓音颤抖,带着哭腔解释道:尊主,求您再忍忍,很快,真的很快就好了,到时候就好了。
  就在傅宴殊不想看到他闭上眼睛时,忽然感觉到宋怀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山洞,他在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想尽办法的逃离这里,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根本操控不了自己的身体。
  傅宴殊试了多次,他猜到问题应该出在宋怀用来捅他的那把剑上,剑上设了禁制,会将傅宴的魂体困于身体之中,让他无法动弹,更加没有能力来逃脱。
  若是傅宴殊放手一搏倒也不是不可能,可这就意味着会出现不确定的风险,在没有确保自己百分百安全之前,傅宴殊并不想用这个方法,他不想得不偿失。
  况且有他这个威胁在,正道中人肯定不会安心,他觉得宋怀藏不了自己太久,那些正道中人必然看到他魂飞魄散才能安心,可以宋怀的那点小心思根本不可能杀了他,不然他也不会做这么多事情。
  可就在下一瞬时,傅宴殊就忽然改了自己的注意,只见刚刚离开不久的宋怀回来了,而且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一个和傅宴殊乍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人。
  第55章 不胜人生一场醉(10)
  傅宴殊立刻闭上了眼睛,他想知道宋怀到底有何图谋,是不是他猜测的意图,只听那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声音焦急的问道:不是说都是假的吗?他如何会伤的这么重!
  听上去仿佛是在关心自己,可是对方和傅晏殊长得一模一样,他根本猜测不到男子的身份,更想不出男子又为何会用这种语气为自己说话。
  不过傅晏殊有些无奈,这话怎么能问宋怀,自己沦落至此可都是他的功劳,想必男子应当不知道是宋怀伤的自己,果然,下一刻傅宴殊就听到宋怀风轻云淡的说:是假的啊,不然江舒白怎么会信呢。
  他身后的那个男子明显不信,将信将疑道:假的?
  对,是假的。随着宋怀话音刚落,傅晏殊瞬间绷紧,虽然他身体不能动弹,可他清楚的感受到宋怀那无耻之徒竟然将他抱了起来。
  下一瞬傅晏殊感觉刚刚无比坚硬的石床突然变得柔软起来,他猜测身下可能被放了软被,可惜他此刻动弹不得,不能印证自己的猜测。
  就在傅晏殊猜想宋怀下一步举动时,他感觉到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其实若不是宋怀困住了他的魂体,这点小事对傅晏殊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不过是一个咒术的事情,哪还轮得到他如此惺惺作态。
  根据宋怀的一系列动作,傅晏殊猜测他很可能是为了骗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可他们不是一伙的吗?宋怀为何要欺骗对方?他做这些似乎是为了证明不是他动手伤的自己,为什么要证明这个?越想傅晏殊越发奇怪。
  傅晏殊明显感觉到了宋怀在自己身上施了个除尘咒,他之前总是用除尘咒保持自己的谪仙模样,可是宋怀把他伤口愈合,又给他收拾干净是为了什么?
  就在傅晏殊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他忽然感觉唇上一冷,不是小孩子的傅晏殊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瞬间他活剥了宋怀的心都有了,这个无耻之徒,竟然趁着自己不备敢做出这种事情。
  傅晏殊脸色黑沉,早知道他当初就不该留下宋怀的性命,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也不是他能定的,怪只怪他把这家伙看的太轻,没料到他会做出如此举动,竟然将自己的魂体困在了身体之中。
  若他只是刺中了自己的心脉,对傅晏殊而言只是修养的时间长短问题,可对方将他的魂体困在身体中动弹不得,他不但不能自己愈合伤口,更不能随意夺舍换个身体。
  好在傅晏殊之前爱看书,他以前从上古手札中看过一眼破解这个禁术的方法,可当时看的太过笼统,加上代价似乎有些大,他就没太注意,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用上的一天。
  傅晏殊记得如果这种情况下魂体强制脱离身体,可能会修为尽失,也可能会记忆全无,若没有合适的宿体,他会像个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人间,傅晏殊没有试过,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结果,可让他眼睁睁看着宋怀强迫,折磨自己更是不可能的。
  就在傅晏殊心中犹豫之时,只听宋怀低不可闻的说了句:尊主,等等我。,那语气中带着恭谨的虔诚,好像是信徒在膜拜神明一般,傅晏殊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难受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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