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装乖 第28节

  吴归脸色深沉,他若有所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在绞尽脑汁用尽毕生所学之后,终于想到了准确的形容。
  “啪”打了个响指,中气十足:“金屋藏娇!”
  “咳咳咳。”
  喻婉差点儿被豆奶卡死。
  她捂着嘴,弯着背撕心裂肺的咳嗽。
  “你想啊,他那种豪门家庭,他爹在外头能没有个三宫六院的?他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还不得有样学样啊。”吴归分析得头头是道。
  喻婉终于缓过劲儿来了,她深吸口气,对着吴归翻了个白眼,很是不耐烦:“藏你大爷啊。我看你才裹小脑了吧,哦不,你是小脑病变,神经。”
  喻婉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别瞎猜,他不是那种人。”
  吴归立马来劲儿了,胳膊撑在桌子上,脑袋朝喻婉靠近,伸出一根手指头左右晃了晃,那表情简直就是名侦探柯南上线了----真相只有一个!
  “你也别太早下定论了,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啊?你就这么了解他了?”吴归煞有介事,“我跟你说,他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么纯纯小绵羊,这哥们儿有两副面孔。”
  喻婉被他说得勾起了兴致,“嗯?”
  吴归继续说:“就那次咱仨一起吃大排档,你不是去接电话了吗。你一走,他整个儿一面瘫冰山杵我面前。你别看他年纪小,气场还真不是盖的,而且我总觉得他看我那眼神阴阴森森的,就好像对我多大怨气似的,搞得老子心里直发毛。”
  喻婉将信将疑:“有这么玄乎吗?”
  吴归极力证明自己:“我还能骗你不成?最关键的是,你一回来,他立马就又变成纯纯小绵羊了。绝对的,以我多年来丰富的感情经历,我看得出来,他绝对对你有意思,不然平白无故干嘛对你那么好。”
  “多年来丰富的感情经历.....你真好意思说。”喻婉一针见血的补刀,“你被甩的经历倒是挺丰富的。”
  吴归被踩到了痛处,脸色一变:“嘿,你这人,好赖不分呢你。跟你说正经的。”
  喻婉挑衅般笑了笑。
  不过却在心里头很认真的细品着吴归的话。
  她不由自主想起了这段时间和乔寄月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他给她买早餐,买解酒药。甚至还会有意无意的暗示,明里暗里的撩拨。
  她之前也自作多情的猜测过乔寄月会不会对她有别的心思,可又总觉得不可能,这会儿吴归也这么说,她倒是有点不太确定了。
  然而这时候,脑海里突然蹦出来姜暮柔的那张傲慢无礼让人讨厌的嘴脸,喻婉立马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猛的摇了摇头,一脸抗拒:“千万别。我可不配让他喜欢,我跟他命里犯冲,他要喜欢我了,我绝对少活十年。”
  如果真是这样,估计到时候,姜暮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他们这种有权有势的人,玩死她一个北漂的小蝼蚁,轻而易举。
  喻婉垂着头,筷子在米饭里戳了戳,眼神看不太清楚,“也别纠结这些了,反正我跟他也不会再有联系了。这种富二代啊,还是离远点儿安全。”
  她刚才一气之下拉黑了乔寄月的微信,后来乔寄月又给她打电话,她也毫不犹豫的拒接,然后拉入黑名单了。
  -
  三天后,乔寄月从香港飞回北城,他没有回家,而是第一时间去了公寓找喻婉,结果发现喻婉的东西已经全都不见了,客厅也是一片狼藉,遍地都是音乐稿子的碎片,薯片残渣。
  乔寄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喻婉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他找不着人,便去了她上班的酒吧,然而得知喻婉前两天就已经辞职了。
  无奈之下,乔寄月只能找去了吴归的餐馆。
  这会儿吴归正在忙着炒菜,抓着锅子在火上颠簸两下,菜在空中翻了个儿,锅铲在锅里搅和。
  他手里忙得不可开交,嘴上倒也停不下来,义愤填膺的数落:“我说乔老弟,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一个德行啊,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干嘛还来招惹呢。你自己对鱼丸儿有非分之想,你妈还觉着你吃了大亏似的,跑过去又吵又闹还把她吉他给摔了,你知道那吉他对她有多重要吗。”
  果然是姜暮柔做的。
  乔寄月的脸色凝重阴沉,唇线不由紧抿,压抑着情绪,语气发沉:“她去哪儿了。”
  吴归更是没有好脸色,阴阳怪气的:“你管她去哪儿了。你赶紧走吧,让你妈知道你来我这上不了台面的小破餐馆了,还不得把我这点小本买卖搅和黄啊,我们穷人惹不起你们,躲总行了吧。”
  乔寄月的手不由自主握紧,暴躁的戾气在眉眼间弥漫开来。
  可他最后只满含歉意的说了句:“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他离开餐馆之后这才回了家,司机早就将他的行程告诉了姜暮柔,这一次乔寄月也没心思再掩饰什么了。
  回到家,面对姜暮柔,他的表情冷到了极致,还不待姜暮柔兴师问罪,他便先发制人,冷声问道:“妈,您为什么要把她逼走。”
  “你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姜暮柔火气冲上来,“你背着我在外面养了个女人,搞了这么多名堂,编了这么多谎,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乔寄月郑重其事的强调:“那个房子,是她租的。”
  姜暮柔才听不进去,横眉冷对的指责:“你自己看看你因为她都变成什么样了,又是泡酒吧又是撒谎,现在还为了这么个不三不四的酒吧女来顶撞我?我看过你电脑了,你早就收到了offer却迟迟没有回复,怎么?你难不成还想为了她连学业都不要了?”
  乔寄月向来温润的面孔似乎不复存在,此刻只剩下冷漠,漆黑的瞳孔在微微收缩着,眯了眯眼,讳莫如深。
  “对。”沉默须臾后,乔寄月轻描淡写开了口,“我没有回复,也不打算回复。”
  姜暮柔虽然早已料到了答案,可当听到乔寄月亲口承认,她还是会大受刺激,她气得发抖:“你真是疯了你!你简直鬼迷了心窍了!”
  相较于姜暮柔的歇斯底里,乔寄月显得过于平静,他面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漠然的注视着姜暮柔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妈,我向来尊重您。希望您也同样能尊重,我喜欢的人。她从来都不是您口中的那种女人。”
  第28章 毕竟我是个见不得光的私……
  “你喜欢的人?”
  姜暮柔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笑了, 是怒极反笑,笑得讽刺又狰狞,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喜欢一个酒吧女?”
  姜暮柔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走到乔寄月面前,她抬起手怜惜般轻抚着乔寄月的脸。
  她原本愤怒的面孔忽而染上了浓浓的焦急和担忧, “儿子, 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看上一个酒吧女了?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啊?你告诉妈妈, 她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才多长时间?她就让你变了一个人,变得妈妈都快不认识你了。”
  在公寓时,姜暮柔之所以会那般歇斯底里的发疯砸东西, 情绪如此激动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她觉得乔寄月已经在渐渐脱离她的掌控,她越来越管不住他了。在喻婉出现之前,她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乔寄月几乎是在她的掌控和安排中长大,从他一出生她就知道,这个儿子是她用来打翻身仗最好的武器。
  她全力栽培,从幼儿园开始就给他报各种补习班,让他学各国语言,学钢琴学书法。有关乔寄月学习的事情她永远都放在首位,她对他的要求一直都很严苛, 那就是不论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更好。
  她控制着他的兴趣爱好和日常生活, 她的儿子可以说是按照她的规划长大的,她要把他培养成最优秀的人, 让乔家的人看看, 她儿子可从来都不比任何人差。
  乔寄月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从不会撒谎,更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上。
  他对她更是言听计从, 从没违抗过她的命令。
  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乔寄月不仅学会了撒谎和泡酒吧,甚至还敢顶撞忤逆她了,居然为一个认识没几天的酒吧女来向她讨公道。
  刚才,他还说那个酒吧女是他喜欢的人。
  姜暮柔怎么都想不到这话是出自乔寄月的口。
  更加接受不了她儿子会看上这种混迹风尘的女人。
  姜暮柔可谓是又难受又气愤,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乔寄月,可同时又试图和他讲道理:“儿子,妈妈知道你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很正常,妈妈能理解,妈妈也不是反对你谈恋爱,你已经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如果有合适的女孩子当然也可以谈恋爱。”
  “可你要找对象,也得谈个门当户对的吧。”
  姜暮柔铺垫了好半天总算切入正题了,焦头烂额得很:“你身边那么多优秀,家世又好的女孩子你不要,你偏偏去喜欢一个酒吧女?她整天在那么混乱的环境下工作,得脏成什么样儿了。都不知道跟了多少男人了,她就是看你年纪小好骗,先是骗你感情,然后骗钱骗房子,这种女人妈妈见多了,没一个好东西。”
  “先不说她私生活的事儿,就说她的素质,简直差到极致!有人生没人养。”姜暮柔的气愤越来越压不住,向乔寄月抱怨道:“你知不知道,她今天还推我,差点儿把我从楼上推下去!你看看,多野蛮多可怕,简直就是下水道里的臭虫....”
  “妈。”
  姜暮柔嘴里的话太难听,一口一个酒吧女,又是诋毁又是侮辱。
  乔寄月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出声打断:“是您先砸了她的吉他。”
  “你现在为了一个酒吧女不分青红皂白了是吗?!”
  此刻他们正在姜暮柔的房间,房门紧闭着,姜暮柔便也无所顾忌,抬高了音量怒不可竭的呵斥着:“我养了你十八年,倒比不过一个才出现几天的酒吧女了?她可真有本事啊,把你迷得团团转,连美国都不想去了,现在连妈都不想要了?!”
  姜暮柔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分温婉优雅,此刻早已气得面目全非,她的嗓音尖锐刺耳,命令道:“我告诉你,乔寄月,邮件我已经替你回复了,你该上学上学该出国出国,趁早把你那点心思给我收拾干净!”
  乔寄月对姜暮柔的歇斯底里视而不见,沉吟几秒后,他沉声问:“她离职的事,是您做的?”
  “就她那种垃圾?配让我动手?”姜暮柔不屑的冷笑:“离职了?原来她也要脸啊,知道干这行下贱。”
  字里行间满是刺。
  鄙夷、嘲讽,盛气凌人。
  乔寄月垂在两侧的手不由自主紧握成拳,原本被他压制着的情绪在这一刻似乎不受控的沸腾高涨起来。
  漆黑的眸晦暗如礁,眼神淡漠,却又暗藏浓烈硝烟。
  缄默须臾,他张唇,不紧不慢说:“是我配不上她。您应该清楚吧,毕竟我是个见不了光的....私生子。”
  姜暮柔愣住,错愕的瞪着他。
  几秒过后她反应过来,眼睛里跳动着愤怒的火光,她火冒三丈,说:“你真是不可理喻!满口胡言!我看你被那个狐狸精迷惑得已经神志不清了!越来越糊涂,是不是哪天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现在最该干什么了!”
  乔寄月的目光幽沉,嗓音淡得毫无起伏:“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
  停顿片刻,这才又一字一句缓慢开口:“我是您的棋子。”
  姜暮柔所有的愤怒全然扼住,面容一僵,那一瞬,目光错综交杂,划过一丝惊慌和心虚,最后又转变成心痛和失望。
  她的大脑根本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胳膊已经先行一步抬了起来。
  “啪”的一声。
  重重一巴掌落在了乔寄月的脸上。
  乔寄月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向他动手。打在他的脸上,同时也疼在她的心上,不过更多的是手足无措。
  姜暮柔知道乔寄月一直都是个温润的人,对她也尊敬有礼。他们母子相依为命,他从没有辜负过她的期望,什么事都做到最好,所有人都羡慕她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
  事实证明,乔寄月也的确满足了姜暮柔所有的胜负欲和虚荣心。
  可姜暮柔知道,乔寄月自从上了小学之后就对她持有亲疏有别的态度,不会像别的小孩子那样向她撒娇讨礼物。
  外人看来乔寄月听话懂事,让姜暮柔省心省力,实际上只有姜暮柔自己清楚,他们没有母子之间该有的亲近。就好像永远都隔了一层薄膜,捅不破拿不走。
  她以为可能是乔寄月的性格本是如此安静内敛,不善表达。
  可如今才后知后觉,她从来都不了解她的儿子。她不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更加看不透他真实的一面是什么模样。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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