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这块巨石非常大，顶部十分平坦，一览无余，好像是谁专门把它搬到这儿来的一样。
西瑞尔脚步显得有些急切，他使用移踪魔法，走出去好几百米，然后在巨石上一处平坦不硌人的地方坐下来。
西瑞尔掏出了一块晶莹如玉的玉牌，像捧什么宝贝一样捧着，甚至有点紧张得发抖。
在卡法利山谷居住的最后两年，西瑞尔的十六岁到十八岁，澹秋水开始频繁外出，为了不耽误西瑞尔的魔法修习，澹秋水留下了这个东西。
只要西瑞尔的等级有所进步，他就能激发玉牌，看到澹秋水刻录其中的影像指导。
而西瑞尔卡在九阶已经超过三年，五年见不到真人，三年见不到影像，如果思念可以变成水的话，西瑞尔觉得他拥有一片苦涩的海洋。
当时的西瑞尔年少慕艾，一往情深，举止越来越得寸进尺。而此时澹秋水频频外出，一走就是十天半月，很难让西瑞尔不多想，不失控。
所以在他十八岁那年，西瑞尔冲动了，做出极其冒犯的事，就此被澹秋水丢进了俗世。
西瑞尔体内有相互冲突的光明力量与黑暗力量，二者不容调和，这是他混血的体质带给他的，意味着他无法像寻常人一样修习魔法。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从他们踏上寻药之旅开始，澹秋水就在根据他独特的体质创造他能使用的修习魔法的方式，并将这种方式一点一点地教授给他。
其实西瑞尔并不能确定，这块玉牌中是否有圣阶之后的教学影像，因为他得到这枚玉牌的时候是他十六岁，而他十八岁的离开，不管是对于他的师尊还是对于他本人都是突发的，完全没有预料的。
西瑞尔将属于圣阶等级的魔力输入玉牌中，一个光风霁月的人影在他前方投射出来。
彼得，你是师尊的骄傲。
西瑞尔看着他心心念念的人浅笑着说，星光下的影像明明触手可及又仿佛远在天际。
圣阶是人生中最荣耀的时刻之一，本来你不应该看到这个影像，应该由我亲自教导你关于圣阶之后的修习。但为了以防万一，为师还是提前刻录了它，和前面几个影像一起。
想要一个拥抱吗？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很乐意把这个当作奖励。
影像对缓缓张开手，动作间的温柔宠溺像是准备接纳一个他最疼爱的孩子。
西瑞尔忍不住笑又忍不住很委屈，如果师尊你在这里，我一定狠狠地拥抱你，把你抱起来的那种拥抱。
第61章
西瑞尔一动不动地盯着澹秋水的影像， 看着影像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 然后放开，开始进入正题， 严肃正经地讲解和演示圣阶之后的修习魔力的方法。
高且辽远的天空里，星星不停地眨眼， 澹秋水仔仔细细地将方法教完了， 停下来， 温柔地说：彼得， 师尊应该很快就能回山谷了， 别不高兴，
嗯。
然后影像就慢慢淡化，消失在黑色的夜里， 西瑞尔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捏紧了手中的玉牌。
但突然，玉牌中又射出一道晶莹的光芒，澹秋水的影像重新出现在西瑞尔前方地空地上， 西瑞尔的表情猛得一变， 立即站起来。
丽兹， 你照看一下公主， 我出去一下。卡尔从温暖的篝火边站起来， 丽兹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点点头。
卡尔走出了暖黄的光亮范围， 周围都变得黢黑一片， 就算有着良好的视力， 在深夜中，他也只能看清周围半米的景象。
卡尔顺着大岩石的边缘走，走出很远的距离，确定不会对几个姑娘产生不礼貌的行为了，才开始方便。
之后他本该立即回到营地去，但只往回走了几步，卡尔突然心血来潮地想，不知道西瑞尔在搞什么？不如去看看。
卡尔没思考更多，直接跳上了大岩石，但跳上去之后看到景象让卡尔立即悄悄躲了起来，他感到心神震荡，这这这
西瑞尔完全没有想到还会出现另一道影像，并且这一道影像和上一道并不是一起刻录的，因为澹秋水穿的衣服不一样。
而且，澹秋水脸上的表情和前面也不一样，虽然都在微笑，但如果说前面的澹秋水是温柔的，可亲的，那么现在的澹秋水就让西瑞尔觉得是冷淡的，令人心慌的。
西瑞尔不自觉有些发抖，因为他认出来了，他的师尊穿的衣服正是那一天他的师尊让他离开的那一身。
西瑞尔不能想象，这道影像会说出什么话来。
彼得，你长大了。
西瑞尔手足无措起来，虽然眼前只有一道影像，但他好像感觉到属于师尊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师尊西瑞尔不自觉地呼唤。
但是影像当然不会与他互动。
西瑞尔看到影像中的澹秋水轻轻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最后说：能看到这个影像，说明你已经成为了圣阶，这很棒，彼得。
按理说，圣阶难以到达，这个世界上，最终能成为圣阶的人几乎都是步入暮年之人。
我不知道你现在几岁了，不过一定是个青春活力的年轻人，在你小的时候，师尊就相信我的徒弟绝非池中之物。
如果你已经遇到了你倾慕的小姐淑女，你对师尊说的话，师尊就当是你年少青涩的小玩笑
在这一瞬间，西瑞尔忽略了这只是一个影像，低吼道：不！师尊他有些绝望地自言自语，我仅仅爱你而已。
但如果你还是像当初一样赤忱
西瑞尔立即恢复了期待，用力地盯着澹秋水的影像。
我想，感情或许有很多种可能。
西瑞尔的心已经乱了，眼神迷茫，为澹秋水留下的这个影像暗示的意味。
彼得澹秋水的影像温柔地看着西瑞尔，你知道该怎么找到我。
然后影像就彻底消散在黑夜里了。
卡尔骨碌一下翻下大岩石，按着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回到营地。
安妮和海蒂已经靠在一旁睡了，只有丽兹还坐在火坑边等待。
卡尔慌慌忙忙地跑回来，丽兹皱着眉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卡尔不擅长说谎，更不擅长对丽兹说谎，只能顾左言他，丽兹，你去休息吧，让我来守夜。
丽兹看了他一眼，起身拍拍身上的火灰，说：好，那后半夜叫我起来换你。
卡尔心不在焉地点头，丽兹也不管他，走到海蒂安妮旁边，也靠着巨石合衣睡觉。
卡尔坐在篝火边，红色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树枝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那个人影究竟是西瑞尔的什么人呢？卡尔站得远，虽然看到了，却没有听到声音。
黑发黑眼，典型的东方长相，并且绝对是华国人的长相，身上穿的还是古装，气质卓然不群，一看就绝对不可能是奥古大陆这样西幻世界的人。
难道！卡尔恍然大悟，人影就是西瑞尔那个闭口不谈的高手老师！
这样就能说得通西瑞尔为什么能拿出瓷器和类似丹药的神奇药物了。
并且这位老师一定是那种仙侠世界穿来的，既然自己都能穿越，一个修真人士穿越过来也说得过去。
万事皆有可能不是吗？
卡尔不知怎么心潮澎湃起来，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激动感，虽然这位前辈很可能和他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但同根同源的文化背景就让他们完全可以说是老乡了！
第二天早晨，篝火已经完全变成了冷灰，丽兹拍醒坐在火坑旁边的卡尔，不满地说：后半夜怎么不叫我？
卡尔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打着哈欠回：看你睡得好，就没叫你。
安妮和海蒂也醒了，窸窸窣窣地整理着睡皱的衣裙。
西瑞尔从外面走回来，身上带着湿气，脸上透着不明显的疲倦，对众人说：出发吧。
丽兹问：你一晚上都在露天地里没回来？
西瑞尔嗯了一声，朝他们栓在石头上的飞马处走去，西瑞尔跨上马，看向前方一望无际的贫瘠荒原。
他坐着想了一晚上，丝毫想不出那个师尊所说，他知道的能见到师尊的办法。现在心情非常糟糕。
卡尔想问西瑞尔关于那位大人的事，但他趋利避害的本能直觉又让他没说出口，一时间抓耳挠腮，心里痒的发毛。
丽兹身后坐着海蒂，卡尔将安妮公主保护在身前，三匹飞马五个人继续朝阿斯巴达奔去。
花费半天时间，五人终于来到阿斯巴达的边境塔楼，但入目之景象却让他们的血全部凉了下来。
西瑞尔，你看丽兹脸色凝重地对西瑞尔说。
如果不是确定他们的确在往阿斯巴达前进，他们会认为自己又回到了和魔族战斗过的布加勒的驻边塔楼。
遍地都是掉落的石头，一座塔楼全然变成了废墟，另一座塔楼还有一半矗立着，砖石下压着死去的士兵，由于恶魔撕扯的战斗方式，血液溅得到处都是，手臂头颅等躯干的一部分，七零八落地躺在任何一个地方。
他们的侥幸不存在了。
西瑞尔：看来，阿斯巴达也已经被魔族入侵。
卡尔下马看了一圈，说：没有一个活的，全死了。
丽兹转头问西瑞尔：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西瑞尔说：继续往下走吧，尽快到达阿斯巴达的港口戎第斯港。
双腿一夹马背，五人继续往前走，将两座已经坍塌了的塔楼抛在身后。
从此现在开始，时刻保持警惕，阿斯巴达已经被入侵了，我们时刻可能遇到魔族。
接着一路下去，他们沿途所过毫无人烟，阿斯巴达王国本来就地广人稀，环境恶劣，边境地带更加没有人居住。
只是零零散散地遇到了恶魔偷袭攻击，但这些魔族都不成气候。
根据目前的情况，西瑞尔猜测，魔族应该与人族有同样的社会结构，奥古大陆的封印全范围波动，魔族上层组织了有计划的入侵，他们有军队，有实力强悍的恶魔，是入侵人间的主力。
而底层的恶魔因为封印破裂得以大批次地涌出来，它们智力混沌，实力也低微，就到处晃荡。
于是西瑞尔立即决定：我们走野外，尽量不靠近大城池。
魔族的目标一定是那些规模可观的城池，他们现在并不知道整个阿斯巴达的情况如何，也就是不知道遇到的城市里到底是人是魔。
如果魔族已经占据了一座城池，他们不知情地进入其中，就无异于自寻死路。
而野外，他们面对的恶魔顶多是一些游荡的喽啰，这样对付起来就容易得多。毕竟他们现在的首要目的是返回费兰克兹。
然而西瑞尔没有料到的是，他已经上了伊格纳的必杀名单。
伊格纳主要负责侵蚀波利亚王国，无法抽身来追杀他，但伊格纳可以联系负责侵蚀阿斯巴达的恶魔，同样魔族七魔将之一的莱哲。
莱哲和伊格纳一样，都是对魔族迪蒙殿下衷心耿耿的恶魔。
而西瑞尔的特征让他太容易被发现了，抛去他脸上的面具不谈，他与魔族王子迪蒙几乎一模一样的长相就让他对于恶魔莱哲而言，仿佛黑夜中的灯塔那么明显。
于是，当西瑞尔等人在野外突然被恶魔大军包围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料到。
卡尔立即说：海蒂，将安妮带到后边去。
西瑞尔：准备战斗吧。
第62章
莱哲很重视西瑞尔， 但他又不足够重视西瑞尔， 直接表现为他并没有亲自来杀西瑞尔，虽然他派出了自己手下的头等大将，
然而在西瑞尔已经突破了圣阶的情况下，他们并没能达到目的。
西瑞尔带着丽兹等人杀出了重围。
西瑞尔说：接下来我们恐怕要浴血逃命了， 一刻不停。
追杀总是层层升级的， 西瑞尔这一刻并不知道为何魔族的反应会那么快， 当不妨碍他敏锐地推断出他们接下来的处境。
他们这一行人， 主要的战斗力量是他和丽兹卡尔， 安妮公主是牧师， 战斗力无限等于零，又因为等级太低， 只有五级的能力，能提供的支撑也有限。
海蒂虽然是魔法师，但情况和安妮相同，等级太低， 只能让她在后方保护着安妮。
按理说卡尔和丽兹在人类和精灵族中， 实力也算是佼佼者， 但西瑞尔却发现， 魔族的总体实力是完胜于他们的。
魔族中力量与卡尔丽兹旗鼓相当的恶魔数量十分可观， 这个比例换算到人类中，人族根本不存在那么多的强者。
还有在波利亚追杀他们的伊格纳和在阿斯巴达继续追杀他的的莱哲， 西瑞尔非常明白， 虽然他成为了圣阶，
但和这两者比较，实力依然存在着差距，而圣阶在人族中已经是公认的最高阶大人。
这之中的差距意味着的事实令人不寒而粟。
势单力薄的西瑞尔等人只能将逃跑作为第一选择，尽量不与魔族鏖战纠缠，争取最快返回费兰克兹。
在几人齐心协力的努力下，他们终于将追杀他们的魔族甩开了一段距离。
西瑞尔，有炊烟，河水流进了那个山谷，山谷里应该有居民。
丽兹有些惊喜地指着远处说。
真是太好了，我们有多久没喝过热汤睡过床了！
卡尔激动道。
只有真正风餐露宿的人，才会如此想念人群聚居生活的地方。
西瑞尔看到了，他说：得先确定那些居民有没有被恶魔污染。
魔族品种多样，一路从波利亚王国过来，他们已经见到了太多乱七八糟的恶魔，恶魔钻进人类体内还和普通人类丝毫没有差别的情况他们已经麻木了。
好在西瑞尔经过摸索，已经找出了辨别恶魔的方法，正是利用他体内和恶魔相排斥的光明力量以及和恶魔相融洽的黑暗力量。
归根到底他还是半个魔族呢！西瑞尔嘲弄地想。
我们走进一点。西瑞尔说，他们的三匹飞马已经死了两匹了，现在只剩一匹给安妮骑着。
西瑞尔确认了一番了，说道：是普通居民。顿了顿西瑞尔又补了一句：很和平，很安宁。
听到西瑞尔这样说，其他人的脚步变得更轻快许多，他们的心头漫上欣喜，多么难得的好消息啊，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见到一个完整的，没有鲜血和带着啃噬印记的肢体的村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