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异闻录_第22章

  “昨天你们能捉住他,纯粹因为他脑子不灵光,发病了。”章小童在地上发现一块不同寻常的地方,蹲下去。
  穆少何委屈:“小童哥怎么这么说我呢。”
  “没事,你怎么样我都喜欢,”章小童安抚,见穆少何开心了,转头继续说:“那人最后到的是村长家,可以按照顺序猜测,靠近村头的杨寡妇家是他的第一个目标,为什么会挑杨寡妇呢,或许可以想,他是从杨寡妇前边的某个地方来的,比如,某一户人家里。”
  章小童说着,在地板上发现一个小圆环,拽住一拉,覆盖在上面的黄土抖落,一块木板被扯了出来,同时,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了。
  章小童蹲在洞口旁,伸头往下探,只觉腥臭之气和着阴冷的风迎面扑来,十分邪恶。
  周冬草见状,扑上前要阻止章小童下去,被早看他不顺眼的穆少何一脚踢下洞里,章小童有点无奈地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弯腰要下去,忽被穆少何后抱住,一跃而下。
  洞不深,落地后往前走几步,便是一个简陋的泥土包围的空间,不大的洞里,一眼能看到那个被锁住的人。
  他混身□□,身上鼓鼓囊囊,整个人肿胀了一倍,一个又一个的肉团挤在他的皮肤上,不断翻腾,里面像有活物,隐约能见细长通红的东西在里面挤来碰去。而那人跪在地上,不断撞击着墙壁,同时左右摩擦,似乎想把身上的东西刮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痛苦又癫狂。
  章小童走近,穆少何紧跟上去。那人听到脚步声,颤巍巍地抬头,凌乱的头发中,露出一双向外突起的眼睛,眼白占据了几乎整个眼睛,细看还能看到有线般大小的红色虫子在里面游动。
  这是周冬草的儿子夏至。
  周冬草从地上爬起来,行动缓慢,似乎苍老了十岁,说神志不清,已经认不得人了。
  四天前,出门狩猎的周夏至带着一身伤独自回到家中,惊惧不已地对周冬草说,其他人都没了。
  周冬草惊愕,不敢相信:“你说谁没了?”
  周夏至哭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不知是伤心还是害怕,结结巴巴道,队伍里所有人都没了。
  周冬草来不及细问,赶忙要去通知其他人,周夏至却忽然疯了一样撕咬自己身上可以够到肉,大喊它们在他身体里面!眼眶龟裂,形如恶鬼,不停啃咬自己的肉,然后把肉吐出来还要继续咬,周冬草只能用布条绑住他的嘴巴,免得他把自己的肉咬光了。
  周冬草不敢去告诉村里人。
  “跟他们说了,夏至只有死路一条,大家会把他当邪物处理掉。”周冬草把章小童他们当做倾诉的对象,憔悴不已。
  在他回来的那天夜里,夏至发起高烧,全身开始长疙瘩,疙瘩慢慢变大,成了肉团。即使用刀割下,那里也会重新长出鼓动的肉团,那个肉团还会长出黑色的斑点,格外渗人,。
  “以前的老人曾经说过用死人灰能以毒攻毒驱邪,我便去吉山涯挖了许多尸骨回来,磨成粉喂给他喝,结果他发狂了。前日夜里,我没留意,被他跑到外面,咬了十几户人家的鸡和鸭,闹得满城风雨。”
  章小童望着不成人样的周夏至,沉吟道:“这不是邪祟上身,而是一种寄生虫。”
  周冬草愕然:“寄生虫?”
  章小童没有解释,只是让周冬草去烧一大锅热水来。
  周冬草不动。
  章小童脸上一片风轻云淡,也不催,就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周夏至的凄惨模样。
  耳边是周夏至痛苦的□□,周冬草眼睛闭上又睁开,死马当活马医,听一个孩子的话,上去烧热水了。
  穆少何问:“不用跟着他吗?”
  章小童摇头:“他不敢找人来。”让穆少何把周夏至的嘴巴扳开,自己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在手腕上划了一刀。
  穆少何被手上溢出的鲜红刺痛了眼,按住他,脸上一片风雨欲来的可怖:“你在干什么?”
  章小童挣了挣,穆少何不放,低头要舔,章小童忙呼:“别浪费我的血!我得用来驱邪!”
  穆少何脸色非常难看,抬起头,但还是抓着他的手不放。
  章小童道:“你再不放手,血不流了,等下还得再来一刀。”
  穆少何不情不愿松手了,章小童朝周夏至努了努嘴,穆少何板着脸,上前直接把人的下巴卸了,周夏至只能张着嘴巴大口呼气。章小童手腕放在他嘴巴上方,血顺着细细的手腕流下。
  “你这是在做什么?”穆少何质问。
  章小童认真地看着周夏至把血吞下去了,将手移开,按住自己的手止血:“这是文王庙孕育的邪祟血线子,入体寄生,在人身上吸收养分,过多几日,这些东西就会从他身上的肉团里钻出来,母体暴毙,大量繁殖的邪祟则继续感染其他人。虽然血线子很像寄生虫,但它们不是生物,实际上是由数以万计的蛊虫厮杀后的怨气邪气形成的。”
  穆少何看他放血止血动作娴熟,似乎这种事情已经做了千百回。
  周夏至身上躁动的肉团突然安静了。章小童俯身查看,说邪祟已除。
  “等下让周冬草把他放进热水里泡,肉瘤就会自动脱落了。”章小童熟门熟路,像个行医已久的大夫。
  穆少何迷惑:“你到底是谁呢?”
  章小童朝他笑:“现在我就叫章小童。”
  ☆、第二十七章:不得善终
  江袅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
  老人家阖上眼睛,摇蒲扇的手停下来:“周冬草的事情没过几天,章小童就死了。”
  江袅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把自己呛死:“为什么?”
  “然后,”老人家慢吞吞道,“大杨村的村民就搬离了这片故土。”
  江袅哭笑不得:“我是说,章小童怎么就死了呢?穆少何又怎样了?”
  沉默的老人家在江袅的苦苦哀求中,言简意赅: “章小童被村民杀死,穆少何又陷入沉睡。”
  没等江袅追问,老人家不知怎么忽然心血来潮,问他:“你能猜到,是谁将藏在山上的章小童抓住么?”
  老人家的思维十分跳跃,江袅对此不知是佩服他思维敏捷宝刀未老,还是感慨人老了说话容易颠三倒四。
  他认真想了想,选了一人:“周冬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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