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战场经验

  激战终于爆发,明军甲兵,俄军重步兵在街道上,残垣断壁中全线激战,在大量轻步兵火铳阵的掩护下,双方重步兵掀起了惨烈的肉搏战,战至太阳高高升起时,双方伤亡惨重的重步兵躲进一座座残破的民宅,将宽敞的街道让给了轻步兵,轻步兵便组成火铳阵在街道上对射。
  激战正酣,明军在俄军的疯狂反击下,始终无法扩大优势,无法扩大优势便无法展开兵力。俄军则被炸蒙了,南城守军伤亡大半无法成建制的反击,指挥官正在从各处拼凑兵力,一时战局竟僵持住了。明军以极缓慢的速度推进,俄军一连一连的投入战场,攻守双方的伤亡速度惊人。
  激战一天,入夜,南城内仍是打的火星四射。
  一直打到深夜,双方前线筋疲力尽的士兵才罢手,脱离接触,各自躲在废墟后头,街道上整补,吃干粮喝水补充体力。然而前线废墟中,搅在一起的散兵仍在亡命搏杀。
  此时,城外,灯火通明。
  明军工兵以大批牲口,马车代步,清理着爆破点的瓦砾堆,将弹药补给送进城内。炮声隆隆,三十个炮兵连正在朝城内漫无目的倾泻着弹药,无差别打击,竭力让俄军陷入混乱。
  城内,前沿阵地。
  一个个疲惫的明军士兵制作了大量沙袋,掩体,堆在街道上形成了街垒,对面的俄军士兵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双方隔着数百米的距离,都在修筑大量掩体,为天亮后的激战做着准备。
  城墙上,明军正在吊运大量抬枪,轻炮,为城内步兵提供炮火掩护。
  数里外的主堡上,俄军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俄军设置在主堡上的炮垒被爆炸摧毁,二十多门大炮彻底被倒塌的城墙掩埋了,趁夜,俄军正在重新布置炮火,将一门门六磅炮,三磅炮,两磅炮沿着斜坡推上去。天一亮,必然是一场惨烈的大战。
  俄军的火炮口径大,威力强,明军的抬枪,轻炮数量多。
  上方是大量火炮对轰,拼命试图压制对方,下头是数万士兵在狭窄地形内的拼杀,战局将在南城分出胜负,落败的一方将万劫不复。
  深夜,城外。
  喧闹的明军大营,陈演正在批复军报,李争鸣却挠着麻痒的头发,正在做着战时检讨,这一战可以改进的地方实在太多了。首先,李争鸣认为工兵炸成很有效,但是火药可以少装一些,五万斤火药实在太过分了,并且,单点爆破作用有限,建议工兵多点爆破。
  单点爆破,终究还是打成了一场烂仗,巷战。
  单点爆破的作用有限,守军,可以从容不迫的从各处调集兵力,反击,让战局陷入了僵持。李争鸣的想法时多点爆破,如果能同时制造多个突破口,此战,多半俄军已经溃败了。
  除了多点爆破的选择,以重步兵作为第一攻击波,不妥。爆破后应该先让工兵,轻装步兵上去,将爆破造成的瓦砾清理一番,开辟一条进攻通道,武器可以用绳子吊,用人背,如此可以大大提升进攻效率。将一份作战检讨写完,李争鸣郑重的用火漆密封,加上暗记。
  这都是用前线将士的性命,换来的血的教训,也是经验。
  城内,大片废墟中。
  背靠断壁,李平桂将污秽不堪的手在军服上胡乱擦了擦,便用手指抠出一块野战口粮胡乱塞进嘴里,呼哧呼哧喘着气。他麾下三千甲兵,和第一攻击波的两千死兵已打乱了建制,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明军甲兵先是在宽敞的街道上,与蜂拥而至的俄军重步兵互捅,对砍,又被双方轻步兵的密集铳阵火力覆盖,不得不分散到大片废墟里。
  此时,李平桂这个前线主官身边,残兵只有两个哨,两百余人。
  大批散兵散落在宽四五里,纵深却不到一里的大片废墟里,各自为战,李平桂却深知退让不得。前线废墟里这些散兵,起到的作用是迟滞,消灭对方的反击力量,这大片废墟里同样散步着大量俄军的重步兵,他李平桂半步不能让,一旦被俄军的散兵集结起来,对后面己方的轻步兵便是灭顶之灾。
  对俄军来说同样也是如此,缺乏保护的火铳手一旦被重步兵近了身,那便是一场大灾难。到时候那就是虎入羊群,苍鹰搏兔,一队重步兵可以将一连轻步兵杀的毫无招架之力。
  巷战,李平桂也不是没打过,当年在辽阳城内也是如此情势。
  战场经验对战局的影响有多大,在某种情况下几乎是决定性的,前线指挥官一个正确的决定,很可能就会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李平桂的决定是主动出击,就凭他身边的散兵打破僵局,造成胜势。深夜,李平桂咬牙起身,领着聚集在他身边的两哨人,一处处废墟清剿,搜索。
  前线,便如同有一股暗流在不停的涌动。
  辽阳血战的宝贵战场经验,让李平桂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他的两哨兵在一个个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废墟中清剿,将一个个散兵聚集起来,将一个个俄军戳死在断壁后头,砍死在瓦砾堆里,不知不觉间,前线对峙中的平衡,被悄无声息的打破了。
  咚!
  漆黑一片的夜里,李平桂手脚并用越过一面断壁,落到一座民宅里。
  破空声起,李平桂一个激灵汗毛竖起,生死关头就地一个懒驴打滚,一杆长戢带着破空声深深扎进土墙里。一声嘶吼,李平桂起身时狠狠将手中战刀掷了出去,战刀打着转飞出去,叮的一声砸在一个俄兵头盔上,激起火星,那俄兵痛叫一声摇晃着坐倒。
  墙上,一个个明军跳下来,扑上去将那俄军捅死。
  噗哧!
  两杆长枪将那坐倒在地的俄兵手掌刺穿,钉在地上,两把刀同时从盔甲与头盔连接处的分析刺了进去。那俄兵张开大嘴一声惨叫,声音到了嗓子眼,却又被鲜血倒灌只能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呼噜呼噜的抽气声中,生命力十分顽强的高大俄兵终于翻了白眼,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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