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人在七零 第104节

  “阮阮要退这些东西,肯定有她的原因,咱们就别劝了。”
  如此,大家虽然都觉得无比可惜,却还是尊重宋阮阮的决定,当天下午,宋阮阮便在室友的帮助下,把所有东西一样不落地寄回去了。
  想着江小河的信,第二天周末的时候,宋阮阮又去市里的国营书店,给她选购了文科的一套教辅书。如今距离宣布高考已经过了半年多,看样子国家也会将高考政策持续下去。如s市这样的大城市,反应灵敏,此时已经出了教辅书。
  随书附带的是她写的信,她表示谢谢江小河的好意和关怀,但是她不会再回红星大队,没法当面给她辅导功课,只能买套教辅书来帮她提高学习效率。
  她以为,做到这种程度,江海便应该明白她的决心,不会再心存侥幸了。从此便将这件事丢在了一边,全心投入了学习之中。
  经过整整一学期的努力,期末考试她发挥得很好,考了整个专业的第一名。
  暑假她也没有松懈,依然待在学校自学接下来的课程。
  复兴很为学生们着想,假期也同样开放了寝室,食堂,以及一部分教室,让无法回家的学生们可以一直留在学校。
  宋阮阮不愿意到陈美珍那里去挤她们,自然是留在了学校。
  不过,即使如此,陈美珍却隔三岔五到学校来给她送吃的,三不五时地,还送给她一些票劵,说是她爸爸交好的长辈找到了她们姐妹俩,每个月补贴她,现在她经济上宽裕了,也想回报一下她。
  宋阮阮最开始一直信以为真,妈妈对她好,她自然也是乐于接受的。
  她不太认识那些可以换到票劵的人脉,来了学校以后,日子确实过得大不如前。如今有了陈美珍的补贴,倒是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时常可以到国营饭店吃吃饭,衣服鞋袜日用品,也可以很随意地到供销社采买。
  物质宽裕了,学习上的进展也不错,她经过一学期加一个暑假的努力,终于在这个学期的期中考试后,经过毛遂自荐,成功地加入了那位教授的实验室。
  这得多亏了如今才恢复高考,人才稀少,不然,就凭她一个大一的学生,就算表现再亮眼,也不可能这么早达成目的。
  进了教授的实验室,宋阮阮的生活便更加忙碌起来,每天不是上课泡图书馆,就是在教授的实验室里帮忙,连陈美珍那边都去得少了。
  初冬的这一天周末,她难得有空闲,便准备去看看妈妈和小姨,给她们一个惊喜。
  走到她们的出租房时,她们两姐妹正在吃饭。大通屋的小桌板上,摆着一盘几乎没有任何油气的咸菜,小姨和妈妈两个,一人端着一碗稀饭,说是稀饭不如说是红薯饭,米粒少得可怜。
  “美珍姐,中午饭你们怎么就吃这种东西?”
  宋阮阮责备地道。
  她见不得妈妈这么苛待自己和小姨,希望她们能吃好住好。住这方面没法讲究,至少吃的不能太马虎啊。
  她来得突然,陈美珍一点准备都没有,下意识就想将桌上的饭菜藏起来,反应了一两秒,又神态自然地道:
  “最近好的吃多了,吃点稀饭咸菜解腻。”
  宋阮阮觉得不对劲,她突然想起,每次她过来吃饭的时候,小姨总是像个小馋猫,肉汤泡饭能吃三碗。她之前一直以为是青春期的孩子本就吃得多,现在想想,这分明是平时吃肉吃得少,才会这么馋。
  她们的生活,真的有妈妈所说的那样宽裕吗?
  宋阮阮打量着妈妈和小姨身上的冬衣,依然是旧得起毛边的那种,妈妈身上的那件衣服,宋阮阮甚至在红星大队的时候就见她穿过。
  屋里的陈设也依旧简陋,床单被褥也依然是带着补丁的。
  这些,妈妈以前解释说是在外面租房子,要朴素不要太露富,可现在看来,却像是另有隐情。
  “美珍姐,你真的没有瞒着我什么事吗?”
  宋阮阮严肃地盯着她,“如果我自己发现你有什么事骗了我很久,我可不会原谅你的。”
  她原本是想吓唬一下,却没想到陈美珍当了真,很是紧张。
  “阮阮,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但我在红星大队的时候,毕竟欠了江海那么大个人情,不好不帮他,而且我也是想着这件事对你也没什么坏处才答应他的……”
  第86章 我就是看看她。
  ……江海?
  宋阮阮目光闪了闪,“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陈美珍感觉自己犯了错,很快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说了。
  “就放暑假前,江海来找我,给了我一些票劵和钱,说让我带给你,但不要告诉你是他给的。我当时是有拒绝的,但他说你在学校衣服也没得穿,人还瘦了很多,质问我作为好朋友,是否忍心看着你生活得如此艰苦。他说他只提供物资,不会来打扰你,我看他也挺可怜的,想着这事对你也没什么坏处,就答应他了。”
  陈美珍是知道宋阮阮和江海决裂这件事的,宋阮阮开学后有告诉她。
  她当时还有些惋惜,但宋阮阮似乎下定了决心,而且再一看学校里那么多青年才俊,宋阮阮可以随手挑,哪个也不会比江海差,她就没再劝说。
  后来江海找上门让她帮忙,她觉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且挨打那也还是求着挨打的,对宋阮阮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又实在不能不顾念江海当初的恩情,便没有拒绝。
  但现在看宋阮阮的反应,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听着陈美珍的描述,宋阮阮陷入了沉默。时隔这么久,关于江海的一切,依然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他这个人,看似嚣张霸道,嬉皮笑脸的话很多,但却从来不爱邀功,为她做了什么都不喜欢挂在嘴边说,如果她不够细心,就会一直都不知道他做过怎样的事。
  这一次,如果不是她无意间发现,会不会永远都不知道呢。
  宋阮阮抿着嘴有些赌气,明明都已经分手了,还关心她瘦没瘦,有没有衣服穿做什么?
  可是,为什么心里竟然不由自主觉得好委屈又有些开心?
  她从小就不是个能吃苦的人,哪怕是穿越到了七十年代,也一直有江海在一旁竭尽所能地满足她的各种要求,真正让她感到艰苦的,是学校这一段住宿生活。
  吃穿住行,什么都要靠自己解决,却很多方面都无法解决。
  饭菜不好吃,没有人会再想尽办法只为让她多吃几口。气温变动,也没有人会在第一时间就为她送上合适的衣服。缺少什么,都得自己想办法去找。
  再也没有人会因为她皱皱眉,就第一时间关注到她的心情,并且精准地为她解决遇到的困境。
  身边不是没有献殷勤的男生,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做到他那样贴心。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宋阮阮掐紧了手心。
  她之前从未发现,自己竟是如此依赖江海,而且依赖得理所当然。
  这是不应该的。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之前来过我学校对么?”
  不然怎么会知道她瘦了,还没衣服穿。
  最开始用江小河的名义寄来的包裹,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吧。
  陈美珍见她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松了口气。
  “应该是的,他最近每个月都会亲自来采买香精,并且把票劵,物资和钱送来给我。”
  打开s市这边的渠道后,最开始是陈美珍时常回s市,坐火车带回香精,后来和那边的渠道稳定下来,有了正当的名义后,就是通过少量多次邮寄的方式供给香精。当然,寄件地址不是化工厂,收件人也不是江海。
  邮寄的方式,他们也还是进行得很隐秘,以确保安全性和保密性。
  原本的原料采购方式,按理说是很稳妥的,他根本没必要亲自来s市。
  “不是说开不到介绍信吗?”
  如今对人员流动,尤其是跨省的人员流动控制得很严,没有非常过硬且正当的理由,想要跨省坐火车非常困难。
  先前江海反对她去上大学,最大的原因就是s市与c省相距太远,她来了s市,他连来看她都很困难。
  “那就不知道了。他这个人脑子活络,或许在哪里找到了人脉或者别的办法?”
  陈美珍猜测道。
  看样子妈妈也不知道。没个确切的答案,宋阮阮心中便不由得往不好的方向猜测。
  明明没必要来s市,却还是不远千里亲自来进货,是因为原本的渠道出什么变故了吗?
  随即她的理智又告诉自己,即使如此,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已经分手了。
  见宋阮阮还在关心江海的事,陈美珍有些拿不定主意。
  “阮阮,那如果下个月江海再拿东西来,我到底是收还是不收?要不要告诉他,你已经知道了?”
  这个问题把宋阮阮也难住了,她罕见地犹豫了。
  陈美珍看出她对江海也没那么绝情,便劝道:
  “其实江海这个人也还可以,有本事有担当,对你也温柔体贴,除了没文化,也没什么缺点了。你要是舍不得,不如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是见过江海平时是怎么对宋阮阮的,丢开最开始的偏见后,江海这个人倒是挺可靠的。
  宋阮阮在她心里一直很脆弱让人放心不下,总觉得一个不留神她就摔了伤了病了,但若是把宋阮阮托付给江海,她能放心。
  她这样一劝,反而让宋阮阮的理智占了上风。
  宋阮阮以前虽然没正经谈过恋爱,但在她的理念里,也从未想过要吃回头草。
  在她看来,既然两人都已经闹到决裂的地步,又和江海的爸妈有了隔阂,就没必要再回头。
  曾经的裂痕,始终是横亘在两人心中的刺。与其带着这根刺走回头路,不如换个人重新开始。
  只要她想,她就一定能找到一个和江海一样对她好的人。
  “我没有舍不得他。”
  “他下个月要是再来,你就如实告诉他吧,叫他别送东西来了。”
  江海或许也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彻底摆脱她留下的印记。既然已经绝情了那么久,那就不如绝情到底,也能让他早些放弃。
  只是,她到底高估了自己。
  人并不是完全被理智支配的生物。
  宋阮阮以为,江海既然选择默默地在背后做那些事,便是知道她的态度,这次被拒绝后,应该就无计可施,只能在遥远的距离与时间中放弃她了。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一个多月后的一天,会直接见到江海本人。
  此时已经是深冬,s市气温大降,已经到了零下。
  因为久违的低温,实验室的设备出了些问题,宋阮阮和几个师兄师姐以及教授一起,在实验室忙碌了很久,直到晚上快十点钟的时候,才从实验室里出来。
  昏黄的路灯下,道路已经斑驳,空气中飞舞的,道路旁枯萎的草木上挂着的,都是白白的碎末。
  从下午开始,s市便下起了雪,现在竟然依然还在下。
  宋阮阮一走出来就被迎面而来的寒冷空气冷得打了个寒颤,赶紧撑着伞,加快脚步往寝室走。
  实验室距离寝室还是有十几分钟的路程的,今天天气冷,此时十点多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偌大的校园在此时显得格外的安静和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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