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赦为皇_分卷阅读_116

  被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吓得一颤,司徒熠干脆利落的转身,去船甲上吹吹风,冷静冷静。
  见人离开,贾赦原本耷拉的眼皮睁开,眼眸中露出一丝的精光,继续锲而不舍的咬牙滴血。
  他没有司徒锦那混蛋那么厉害,说让人换就换,可是只要有目标,他定也能找到方法。
  专心致志进行“自残”的贾赦并未意识到原先对他看守严苛防“滴血”的宫侍如今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司徒熠梳理完心境,调整完呼吸,依靠着栏杆,遥遥瞥了一眼贾赦,脑海闪过某人无厘头的要求,心中恍若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但是为了自己的母妃,却也不得不答应,大逆不道一回。努力的露出紧张害怕惶恐的情绪,脚步克制着左右脚并排走,跌跌撞撞的朝屋内冲了过去,望着贾赦一脸担忧的脸庞,咬了咬牙,声音带着颤音,开口道:“父皇,刚才两淮运使来报,已经找到荣恭候的尸身。”
  恍铛一声,贾赦心狂跳一下忽而僵停了一刹,整张脸唰白,身子不稳的直接瘫坐在地上。
  司徒熠目光一转,不忍相看。
  “荣恭候?”贾赦牙齿上下打颤着,“在哪?”
  眼眸一闪,司徒熠垂眸,哀叹一声,“自是停棺贾家。”
  “我……”
  “父皇,请您担负起身上的责任,万里江山容不得义气用事。”司徒熠冷冰冰的开口,斜睨着贾赦,眼眸冰冷一片还透着微红,不善的说道:“他因什么而走,你心里清楚。”
  感觉像是有人拿火把燃烧着脸庞,火辣辣的疼,贾赦面色青白交加,胸间涌出酸酸涨涨的感觉,脑海浮现出种种,低低道:“我清楚。”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多少。
  司徒熠只觉眼前的贾赦甚为陌生,因为他一下子挺直了脊背,抬起下巴,睥睨着他,眼眸写满了淡然,吓得他心中咯噔一下。接下来,事情完全没有按着预料之中发展,贾赦竟然真像一个皇帝理政。
  整整一个月,会见官员,谈吐得宜,接见百姓,慈爱有方,实地考察,不畏艰苦,调查盐政,雷厉风行……
  完完全全跌破了他们两个大逆不道儿子的眼球。
  被人用诡异眼神看着的贾赦无视打量的目光,用尽平生所学心血想要塑造完美的帝王。他要他的泰宁帝青史留名,没有任何一丝污名。盐政,错的不是他,凭什么要让皇帝担责任。明明是仗着自己山高皇帝远,猴子称大王,心野了,想要另起炉灶,一帮蠢蠹!
  他不会要这些人的命,因为这些人给皇帝舔脚的资格都不够,哪有给九五之尊陪葬的荣耀。
  ☆、 第86章 人生如戏
  贾赦拼了命发了狂顶着两个黑肿的眼圈终于在七七四十九日内返回,但归来心切,可望着贾家高高悬挂的白帆,步子怎么也迈不进去。
  双腿恍若灌了铅坨一般沉甸甸,胸间涌出酸酸涨涨的感觉甚是陌生,贾赦僵硬着身子呆呆的伫立着。
  司徒咏摸摸鼻子,瞅着堪比望夫石的“父皇”可怜兮兮的模样,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抬脚微不着痕迹的踹了一下身边披麻戴孝的贾琏。
  贾琏毫无防备一个趔趄出了列,整个人摇摇欲坠。
  司徒咏伸手帮扶一把,弯腰躬身道:“父皇,贾世子连日为父后事奔波操劳,心神恍惚有此失仪之处还请宽恕。如今正值发引吉时,儿臣斗胆还请父皇为荣恭侯爷赐下谥号,以慰其在天之灵。”
  贾琏站定后闻言不禁面色一沉,一掌打落某人贼喊抓贼递过来的手。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超过前半生吃过的盐,如今都麻木的镇定下来,反正最差的结果不也是翘辫子嘛?
  父亲说了,做人要有尊严。
  他就算不太成器,也不能让皇子牵制鼻子走。
  贾琏直视着司徒咏错愕的神色,嘴角一抿,下巴抬起,淡淡道:“殿下,请恕臣失礼,不过臣私心想着殿下如此高贵充满魅力的人不会跟一个心神恍惚丧父的人计较吧?”
  司徒咏眉毛一挑,饶有兴趣的望了一眼贾琏。
  贾琏掩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拳逼迫着自己不争馒头争口气傲然的挺直脖颈回瞪。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相汇。
  贾赦:“……”
  在贾赦左手边而立的司徒熠忍住一手煽一个的冲动,上前一步,引着贾赦往灵堂而去。
  视线跃入大大的“奠”字,贾赦心口抽疼。
  一步一步的迈入其中,屋内宛若婴儿手臂般粗壮的蜡烛映着金丝楠木熠熠发光,在烟香袅袅中诡异非常。
  司徒熠目着一张脸望着走进来一脸悲戚模样的司徒咏,看着人上完香后,用一种七分惆怅三分忿恨不满的语气压低了声音,对着贾赦耳语一句,“因为你,他如今能享用的唯有救驾之恩才特赐下的金丝楠木。其他,一切都没有。”
  贾赦眼眸一闭。
  “可他却甘之如饴,我敬爱的父皇。”
  这一句话猛地敲进脑海中,其后从头到尾扎根骨头,碾碎骨髓,让他化为一滩春水。可周身的血液又瞬间冰冷。
  人不在了。
  司徒咏不禁勾了勾嘴角,转过头,很贴心的带走还在做法事的僧道,走出门看着一点都不自觉的贾琏,又忍不住踹一脚。
  知不知道打扰人互诉忠肠是一件很鄙夷的事情,尤其是黄昏恋,都没几天好活的了。
  司徒咏眼眸闪过一丝的伤感。当他跟随暗卫来到芦苇剁看见浑身血淋淋的父亲,说实话,那一刻,他真得想把贾赦千刀万剐。
  一个合格的帝王,不该受情感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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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不能将棺木砸成碎片,揪出里面的人,问一句,“为什么?!”
  一个皇帝,对一个屡屡以下犯上的臣子,对一个深知自己私密隐私还牵扯鬼神的臣子,对一个斗鸡走狗的纨绔的臣子,不该如此。
  贾赦静默了许久,终是挪步上前,抬头轻轻抚摸棺木,沿着边缘一寸一寸的摸过去,动作柔和至极。
  这个皇帝……
  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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