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 第276节

  这话如同一把尖刀,倏然扎进宣平侯的心口!
  萧六郎决然离去。
  宣平侯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他抬手捂住心口。
  操!
  真他妈痛……
  萧六郎带着一身冰冷回到碧水胡同,进屋前的一霎他敛了敛心底戾气,迈步走进院子。
  这个时辰,家里的人都歇下了,不出意外,堂屋里仍为他留着一盏灯。
  他放轻步子走进去,顾娇又趴在堂屋的八仙桌上睡着了。
  灯光将她的脸蛋与眉眼照出一片柔和,只是不同于以往的清冷,她眉心微蹙着,似乎睡梦中也不大舒服。
  萧六郎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来,轻轻覆上她额头。
  不烫。
  他收回手。
  他动作已经很轻了,可顾娇依旧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你回来了?”
  萧六郎发现她脸色不大好,顿了顿,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娇蔫哒哒地打了个小呵欠:“没事。”
  萧六郎看着她疲倦的脸色,心口微微一紧:“我吃过了,你去睡吧,以后不用等我。”
  “没事。”她弯了弯唇角,“热水我烧好了。”
  “我自己去打,你去睡。”萧六郎又催促了一次,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顾娇:“……好叭。”
  她蔫哒哒地站起身,蔫哒哒地进了屋,蔫哒哒地躺在了床上。
  她不是无病呻吟的性子,甚至有病了也若无其事,除非真的太不好受。
  萧六郎从门缝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去了灶屋。
  他没立刻打水洗漱,而是找出姜片与红糖块。
  从前在乡下日子难过,家里连一块红糖也没用,还得上村子里借……如今家里日子不难了,只是她似乎对自己永远都不如对他们上心。
  萧六郎熬了一碗浓稠的红糖姜茶端去顾娇的屋。
  他厨艺不好,姜茶都熬糊了。
  他轻轻推开房门,来到顾娇床前,轻轻地唤醒他:“起来喝点东西。”
  顾娇唔了一声,费力地睁开惺忪的小眼皮。
  她闻到了一股红糖与姜汁的味道,还有一点糊味。
  她懵圈了三秒。
  “能自己坐起来吗?”萧六郎问。
  “不能。”本打算坐起来的某人又躺了下去。
  萧六郎:“……”
  萧六郎将红糖姜茶放在床边的凳子上,伸出修长如玉的手,轻轻地将她从被子里扶了起来。
  少女身躯娇软,带着诱人的馨香,有些令人心驰神遥。
  顾娇在床头坐好,到这里瞌睡其实已醒了大半,她看着再一次被他端起来的红糖姜茶,眼神变得亮晶晶的。
  相公给她煮红糖水了。
  相公真好。
  相公是怎么发现的呢?
  顾娇是夜里来的葵水,她极少经痛,印象中只有在乡下来初潮的那一回,之后再没犯过。
  今天严格说来也不算太痛,就是犯困、精神不济、外加一点肚子闷闷的难受。
  明明她是可以抗下十级疼痛的特工,取子弹可以不用麻药,但不知为何,对这种经痛十分不耐受。
  萧六郎将红糖姜茶递给她:“可以自己喝吗?”
  顾娇刚伸出手,又默默地收了回来,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我很虚弱。”
  萧六郎:“……”
  萧六郎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床沿上坐下,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她。
  顾娇张开小嘴儿,轻轻地抿住勺子,吸溜吸溜地喝了起来。
  一碗红糖水很快见了底。
  “还有吗?”她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萧六郎看着她寝衣都挡不住的圆滚滚的小肚皮,说道:“不能再喝了。”
  顾娇的目光落在他捏着勺子喂她的那只玉手上:“哦。”
  萧六郎又拿开清水让她喝了两口:“睡吧。”
  顾娇听话地躺了下来,侧躺着看向他,模样有些乖巧。
  萧六郎对上她不容忽视的视线:“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霸王娇说,哪里不舒服了?你可是能挨枪子儿的人!这点难受不能忍吗?
  矫情娇说,可是肚子真的有点不舒服嘛。
  最后,矫情娇将霸王娇抓起来,暴揍十八小拳拳,揍成五厘米大小,一脚踹了出去!
  顾娇眨巴眨巴地看着他:“肚子有点不舒服。”
  “啊……”萧六郎哑巴了。
  “你睡会儿,明天就好了。”
  不如不问呢。
  “给你揉揉?”
  太亲密了。
  萧六郎心底天人交战,他看向顾娇,顾娇正睁大一双无辜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仿佛他光说不干就是负心汉王八蛋超级大混蛋。
  萧六郎也不明白他是怎么从一个小眼神里读出了这些东西的。
  他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坐了下来:“……给你按按。”
  “嗯!”顾娇点头点头!
  萧六郎探出骨节分明的手,伸进她的被窝,被窝里暖暖的,指尖隔着寝衣就已经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萧六郎犹豫一下,掌心覆上她柔软而冰凉的肚子。
  这是第一次,他在清醒状态下真真切切触碰到她如此柔软的地方,他的掌心像是着了火,一片滚烫。
  第229章 姐弟
  顾娇是想好生欣赏一下某人的盛世美颜的,奈何他的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她竟然真的感觉不到疼痛了,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她的鼻子里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萧六郎轻轻地抽回手来,为她掖好被角,熄灭油灯,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子。
  指尖还残留着她的余温与馨香,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意识到自己妥协得有些离谱了,他闭上眼。
  萧六郎啊萧六郎,你在做什么?
  顾娇这一觉睡得太好,竟是比平时起晚了,小净空已经练完功,吃完早饭,和萧六郎一块儿去国子监上早课了。
  顾娇和顾琰、顾小顺一起出门。
  “药吃了吗?”顾娇问顾琰。
  “吃过了。”顾琰说。
  姚氏的抑郁药可以停,顾琰的抗心衰药却必须终身服用,而随着他长大,药物的疗效将逐渐失去作用,必须手术才能痊愈。
  “姐!”顾琰在门口等顾娇。
  “来了。”顾娇背上小背篓出了门。
  顾琰很开心。
  今天是姐姐送他上学!
  顾琰拎着书袋,看上去与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偶尔的跑跑跳跳也不影响,他的病情控制得很好。
  顾娇看着一脸天真的顾琰,忽然意识到自己与他之间的羁绊早已无法解开,她能通过他感知这个世界,他高兴她也高兴,他难过,她也会难过。
  她不能失去他。
  她要治好他。
  清和书院到了,顾娇理了理顾琰的衣襟,又把顾小顺的歪领子拉正:“进去吧。”
  二人告别顾娇,抱着书袋进了清和书院。
  顾娇则去了医馆。
  今日医馆出了个小插曲,竟然有人来砸场子,说他们医馆把他媳妇儿治死了。
  那人把尸体都抬过来了!
  这事儿罕见呐,不少人被吸引了过来,将医馆外围得水泄不通。
  小三子在外围疏散人群,顾娇走过去问他:“出了什么事?”
  小三子急道:“啊,顾姑娘,你可算来了!里头有个人说咱们把他媳妇儿治死了,一尸两命,让咱们给他媳妇儿偿命!一大早给闹的,医馆的病人都给吓跑了!那些要来看病的也统统吓得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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