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 第28节

  方丈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胎记。
  顾娇皱了皱小眉头:“方丈,虽然我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但您是出家人,总这么盯着别人的缺陷看,是不是有点儿不应该啊?”
  方丈赶忙赔罪:“老衲失礼,请小施主莫要见怪!”
  顾娇离开后,方丈仍久久回过神。
  一个弟子走上前问:“方丈,您怎么了?”
  “想起了一件事。”方丈说。
  “什么事?”弟子问。
  方丈长叹一声道:“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晚他喝多了,要给刚出生的婴孩点守宫砂,结果他手一抖,点在了那小女婴的脸上……
  第二天他醒来,想起自己干的糊涂事,赶忙去向侯夫人赔罪,结果发现侯夫人怀中的孩子脸蛋儿白白净净的,根本没有守宫砂的痕迹。
  因为是喝多了,所以他对自己的记忆其实并不十分确定,既然小婴孩的脸上没有,那么应该是自己没做吧?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彻底将那件事给忘了。可方才见到那小丫头,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他又怀疑那一晚他是不是真的把守宫砂点人家脸上了?
  不对,他点的是侯府千金,刚刚那丫头说她是山脚的村民。
  顾娇出了主持的禅房后便去找刚刚那位夫人,结果就被告知对方已经下山了。
  “这几盒点心是夫人吩咐小僧拿给小施主的,请小施主务必收下。”打扫禅房的和尚将一个大包袱递给了顾娇。
  顾娇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就知道那位夫人是把所有点心都留给自己了。
  顾娇轻叹一声,衣裳还没还给她呢……
  夫人给顾娇的衣裳好看是好看,但不利于走山路,估计没两步就得勾丝了。这不能怪人家质量不好,毕竟穿得起这种料子的人,都是不需要自己走路的。
  回去的路上,顾娇走得挺快,她有些担心老太太与隔壁家的合不来,毕竟老太太脾气不好,人又挑,属于极度不合群的类型。
  不料顾娇一进门就傻眼了。
  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还全都是女人?
  顾娇于萧六郎都不主动与村里人走动,往日里只有谁家要写信念信才会往他们家来,最高纪录一天三个,不能再多了。
  所以顾娇什么不理解他们家的堂屋怎么突然就被挤满了?
  老太太威武霸气地坐在最上方的一张椅子上,罗二叔的婆娘罗二婶子端着一壶茶,毕恭毕敬地站在她身旁。
  而另一边是张婶子家的小媳妇儿桂芳,桂芳端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瓜子儿与茶盅。
  顾娇更纳闷了,桂芳姐不是刚出月子吗?
  余下的人似乎没那个资格近身,于是站在对面,你挤我我挤你,活像一部乡村版宫斗大戏!
  “行了,都回吧。”老太太放下瓜子,摆了摆手。
  所有人退下,临走前,全都歪七斜八地冲老太太行礼。
  宫妃们行礼赏心悦目,可一群裹着头巾的村婆子行礼,那简直是大型车祸现场!
  顾娇给雷得不要不要的,抓住身边的薛凝香问:“我家老太太又干啥了?”
  薛凝香难掩崇拜地说道:“姑婆给乡亲们说戏呢!说得可好听了!”
  顾娇嘴角一抽:“行礼又是怎么一回事?”
  薛凝香想了会儿才明白顾娇指的是什么:“哦,你说这个啊?姑婆教的,她说戏园子的人都这样!”
  戏园子的人才不会这样!
  老太太是明目张胆地忽悠大家伙儿给她行礼呢。
  顾娇就纳闷儿了,到底哪儿来的老太太呀,这么能作妖的吗?
  第37章 手术
  古人爱听戏,毕竟除了听戏,他们也干不了太多别的,尤其女人。
  在乡下是很难听到戏的,最近的戏园子也是在镇上,那还得使不少铜板才能进去,乡下人听不起。
  老太太虽不会唱,但她能说,还说得挺详细。
  “您哪儿听的戏呀?”顾娇凑过去问。
  “不记得了。”老太太摇头说。
  顾娇见她神色不像是在撒谎,又道:“那您还记得什么别的事吗?”
  老太太认真地想了想:“没了。”
  顾娇:“……”
  顾娇又道:“那您以后能别再这么忽悠人了吗?”
  老太太再次认真地想了想:“不能。”
  顾娇:“……”
  ——
  年关将至,顾娇变得忙碌起来,也就顾不上时刻盯着老太太,老太太偶尔作个妖,但都自个儿能兜住,没给顾娇和萧六郎添麻烦。
  之后顾娇又上了寺庙一次,那位掌管财物的大师还没有回来,顾娇决定年后再来。
  书院年前又进行了一次考试,不知是不是受偷窃事件的影响,顾大顺这回的发挥明显弱了许多,一下子掉到了班级第十。
  顾小顺的成绩很稳定,依旧是倒数第一。
  萧六郎上升了一名,不过,这次也仍旧不是因为他考得好,而是原本的倒数第二与倒数第四生病请假了,与顾小顺并列倒数第一。
  书院不少夫子都是知道萧六郎入学的那篇八股文的,可自那之后他再也没作过文章了,考试基本交白卷。
  有人怀疑他是江郎才尽了,也有人怀疑他最初是舞弊入学,可黎院长一直坚定坚信,萧六郎是有才华的。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不想放弃萧六郎。
  科举三年一次,明年刚好就有秋闱,若是错过了,得等下一个三年。
  而参与秋闱的考生必须是生员,也就是秀才。
  开过年便有一场县试,黎院长犹豫了一下,擅自给萧六郎把名报上了。
  这一切顾娇目前还不知情,书院放年假了,明天就是给萧六郎动手术的日子,她得保证睡眠,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其实这种手术她前世做了不要太多,按理是完全不必有心理包袱,可给陌生人做手术和给萧六郎做手术不一样。
  那么完美的崽,她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遗憾。
  睡前顾娇检查了一下小药箱,果不其然,手术需要的麻醉剂与针剂已经全都出现了。
  这些药剂并不是前世药店里卖的那些,全是研究所的药品。顾娇严重怀疑只要研究所不倒闭,她的药箱就能一直一直地补给下去。
  嗯,是好事!
  顾娇美滋滋地睡了一觉,起床后便把早饭做了,给老太太把药熬上。
  顾娇把药端去老太太屋时,老太太迟疑地看了看盘子里的药丸,再看看碗里的药汁,蹙眉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汤药是可喝可不喝的?”
  “您想多了,汤药和药丸一样重要。”顾娇面不改色地说。
  老太太将信将疑地把药丸与汤药喝了,苦得她直翻白眼,严重怀疑顾娇是来报复她平日里作妖的。
  顾娇依旧是将老太太托付给了薛凝香,之后就与萧六郎一道坐罗二叔的牛车去了医馆。
  这么重要的日子,冯林自是不会错过的。
  他早早在医馆等着了,只是如今天气越发寒冷,他又不愿去里头坐着等,愣是在外头冻成了一个小冰棍儿。
  冯林一眼看见了牛车上的小夫妇,脸色沉了下来。
  他有种想骂狗男女的冲动,不过被他按下了,萧兄没有错,是这个女人越来越不要脸,总粘着萧兄!
  顾娇看到冯林倒是一脸淡定:“你没回去过年?”
  冯林哼道:“我家那么远,怎么回去啊?”
  顾娇这才想起来古代交通不便,前世高铁一天就能到达的距离在这里可能要走上一个月,冯林指不定还没到家呢,年假就已经结束了。
  顾娇:“哦。”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冯林:“……”
  日子是提前定好的,王掌柜与那位老大夫天刚亮便在诊堂里候着了。
  冯林与顾娇都跟了进去。
  老大夫先问了萧六郎这几日在家药熏的情况。
  “每晚入睡前都有药熏。”萧六郎如实道。
  他每晚放学到家,顾娇都已经将饭菜做好,以及把他的药熬好了。
  老大夫点点头。
  冯林道:“张大夫,萧兄的腿是不是快好了?”
  老大夫道:“好不好,要等手术过后才知道。”
  “你说什么?手术?”冯林愣住了。
  萧六郎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错愕。
  顾娇就是担心会出现这种状况所以一直没告诉他们,这个时代的手术并不普及,大家的接受度不高,普遍认为只有在战场才会用到。
  冯林惊吓道:“张大夫!您之前没说啊!”
  老大夫当然不会把实话倒出来,正色道:“那不是当时条件不允许嘛,如今药熏了一段日子,经脉打开了,可以做手术了。”
  但这毕竟是大事,要在人的身上动刀子的,冯林很是犹豫:“除了手术,别无他法吗?”
  “嗯。”老大夫点头。
  “一定能成功吗?”冯林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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