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小时候,白辞有一段时间被寄养在我家。从那时候,我们就是朋友。
白辞接过他的话,其实那时候,我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当切嗣爸爸的孩子。毕竟,和我家夜蛾老头子一样,切嗣爸爸对我的影响也很深。
说着,他接过士郎递过来的碗筷。大家落座,然后双手合十,感谢食物,再动筷子。
尝了口味增汤,白辞道:士郎做饭越来越好吃了。然后,在伊莉雅的小女孩眼前,他抢走了最后一块香煎三文鱼。
伊莉雅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泰然自若地夹起三文鱼,含笑放进自己嘴里。
卫宫士郎看着,无奈地唤道:白辞,不要欺负伊莉雅。
好的,护花,啊不对正义使者士郎。白辞调侃道。
卫宫士郎又忍不住叹口气,这一天自己的叹气次数,是一个星期的量了。
说的你好像小时候不是这样。
小时候,在白辞被寄养在卫宫切嗣这里时,小小的二人在这宅子里扮演着各种英雄游戏。白辞那时候钟爱蝙蝠侠,士郎喜欢面包超人。
嗯了一声,白辞垂眸夹了口饭:不过,你那时候,怎么会想成为面包超人这种搞笑角色?
卫宫士郎认真地想想,说:因为面包超人能掰下自己头上的红豆面包,给饿肚子的人填饱肚子吧。
面包超人,能掰下自己头上的面包给予他人,舍身忘死。而蝙蝠侠蛰伏于黑暗里,被污名化,依旧坚持自己的正义,孤勇奋战。
儿时的游戏,仿佛成了未来的预言。
咽下米饭,白辞看着士郎,感慨道:不愧是你。
士郎,我好像见过木下白辞君。阿尔托莉雅忽然道。
金发的美少女,饭桌前全是空盘子,空盘如镜子般溜光水滑,简直是风卷云残的速度。她用手帕抹了抹嘴,看着白辞,道:你去年来过这附近吧。
去年白辞犹豫了下,即刻转头看士郎,你们那时候就住在一起是同居吗?
看着白辞满脸士郎,哥哥我没有教过你当渣男的痛心表情,卫宫士郎头痛地扶额: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白辞双手捂住耳朵。
木下君,你去年来附近,好像是带一个女孩走,对吗?阿尔托莉雅表情认真,适时地进入话题。
卫宫士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坐在隔壁的白辞,犹疑道:刚才,你是想岔开话题吧,白辞?
白辞沉默地放下碗筷,双手合十,表示自己吃饱了。
那个女孩,后来没有再附近出现过。阿尔托莉雅自然地问道。卫宫士郎按压住她的手,摇摇头,示意不要问了。
那个女孩是我同学,本来应该是的。白辞语气平淡。
卫宫士郎观察着白辞的脸色,他面上淡如水。而自己住在这里很久了,与附近的邻居相熟,从未听人提起过这件事。
其中必有蹊跷。
饭桌上的气氛沉重起来,连小女孩伊莉雅都不自觉地放下碗筷。
噗嗤一声笑,白辞哈哈笑起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她没有失踪或者死亡,只是随父母搬家了而已。
众人松了口气。卫宫士郎忍不住推了一把身边的白辞,埋怨他故意制造恐怖氛围。然后他们说笑着,饭桌上四人关系融洽,士郎收拾碗筷去洗碗池那清理餐具。
那个女孩,最后怎么样了。小女孩伊莉雅问道。她觉得白辞说的话,还有下文。
白辞淡淡道,再后来,她住进了精神病院。
闻言,喝茶的金发少女阿尔托莉雅也望了过来。
伊莉雅有些脊背发凉,不由猜测:难道
嗯,她疯了。
第7章 白辞的朋友
夜空深邃。庭院寂寂。偶有蛙声。
白辞坐在庭院的长廊上,仰望夜空的星。看了看握在掌中的手机,他编辑了条短信给养父夜蛾,说自己这几天住在士郎家,不回去了。
发完短信,他便丢开手机,继续仰望深邃的星空。星子闪烁,织成一张棋网,挂在夜空中。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
走廊内的门被推开,士郎探出身子,道: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说起来,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夜里聊天了。
好啊。白辞答得轻松,你家的两个美少女,不会吃醋吧?
喂别瞎说。士郎推了他一把,白辞啊了一声,即刻扑倒在走廊地板,扬言要士郎背他才起来。
对于这个发小,卫宫士郎摇摇头,丝毫没办法。正要蹲身依言照做,结果白辞自己坐起身,站了起来。
士郎还是个老好人。白辞评价道。
他偏头望着走廊外的月亮,幽蓝的夜色,如深邃的海面,莹白皎洁的月亮挂在夜空,散发着磷光,漂浮在水面发光。
夜风轻抚少年的脸颊,几缕头发微微散开,在风里飘摇。温柔的月色,勾出少年的侧脸,鸦羽般浓长的睫毛,投在眼窝处,留下些许阴影。
他美如整块璧玉雕成的人形雕像,不动时,脸雪白剔透,秀挺小巧的鼻梁,宛如完美的艺术品。墨蓝的眼睛转动着,才有些许活人的气息。
此刻,他捏着平时戴着遮掩容貌的墨镜镜腿,开口道:士郎,那个小女孩伊莉雅,跟切嗣爸爸有关吧。
卫宫切嗣是卫宫士郎的养父,多年前逝去。在他尚在人世的那段时间,幼年的白辞曾被寄养在卫宫家,与卫宫士郎成为发小。小小的白辞很喜欢卫宫切嗣,叫他切嗣爸爸,分别之时还哭闹了一场。
对于卫宫切嗣,小白辞记得他身体不是很好,总是温柔地微笑,但笑容力不从心。而且,他很少提及过去的事,仿佛生来便是在卫宫宅院里,是士郎和白辞的切嗣爸爸,没有过去一样。
小女孩伊莉雅的出现,让白辞察觉了端倪。她脱口而出切嗣爸爸这个词,她自己八成与卫宫切嗣有关。
嗯。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卫宫士郎坦诚道。
白辞淡淡道是吗。他捏着墨镜镜腿撇来撇去,忍不住问:伊莉雅她,懂魔法之类的东西吧?
自己的墨镜是个特殊道具,普通人不会察觉,唯有拥有阴阳眼一样本身就特殊的人类,才能发现。而伊莉雅第一时间便察觉,还说出魔法之类的词汇。
嗯了一声,卫宫士郎一如既往的诚实。
沉默良久,白辞道:照顾好她,是切嗣爸爸的孩子呢。
卫宫士郎点了下头,想到什么似的,你面对魔法这种非现实的事,一点都不惊讶,完全接受了。
因为,白辞毕业的那所咒术高专,只培养一种人咒术师。而咒术师,面临的,便是所有的非现实与非日常。
面对发小,白辞只打着哈哈称自己见多识广,士郎却认真地皱着眉头想,最后说:说起来,你就读的高中,是宗教私立学院,可是,你从小到大都是个无神论者。这很奇怪。
咒术高专对内,专治各种非日常事件,对外,则是所宗教私立学院。
夜蛾老头子就是那所学校的校长,他可是我养父,会坑我吗?白辞表面振振有词,实则心虚得一批。
就咒术高专那死伤率,顺利毕业的同学,值得开香槟庆贺一番。当年的夜蛾正道,有想过让白辞远离非日常的高死亡率,所以才把他寄养在朋友卫宫切嗣家。
奈何卫宫切嗣早逝,夜蛾正道不得已又把白辞接回去。其中原委,是白辞后来想明白的。
想起自己的养父卫宫切嗣,卫宫士郎不免被说服。盯着白辞看了好一会,他长叹一口气道:你想告诉我实话的时候,我会听的。不过,之前搬走的那个女孩本该是你的同学,她也要就读那所高中吗?
白辞静默。良久,才开了口。
她叫吉冈优子。因为看得见幽灵被其袭击,然后我们得知这个事才找上她。
卫宫士郎诧异地睁大眼。原来白辞毕业的那所宗教学院,还暗中处理鬼怪之类的诡异事件。白辞摆了下手,示意士郎暂时不要发问,继续说了下去。
她本身看得见灵体,从小便很困扰,得知我们学校招收如她般特殊的学生很高兴,想要入学。
然而,吉冈优子的父母始终没有答应。他们骗了我们。然后,全家搬走了。
最后,她疯了。
卫宫士郎霍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白辞,不可置信。
眼前的美少年立在走廊里,屋檐的阴影与月亮的光芒都落在身上,他瓷白的脸被切割成两半,一半光明一半阴影。
左边在暗处的眼睛,凝着一点幽蓝的光,异常的明亮,像流转在琥珀的流光彻底被封住,又像是幽暗的火苗。
士郎。白辞静静地说道,吉冈优子她,疯的时候才十七岁。
她的人生,终结了。我,无法原谅。
风吹过,揭示着某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翌日。
卫宫士郎在家里,发现白辞落下的黑色机车外套。外套左右衣兜里,满满当当地揣着六百万。外套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钱全部给我的朋友卫宫士郎。
PS.留来修缮这老旧房子的,不准退回。
再PS.这黑色机车外套不适合我,麻烦帮我丢垃圾桶。
再再PS.不要担心我,我不会做得很过火,毕竟答应过夜蛾老头子的。
看着便利贴上的字,卫宫士郎长叹一声,喃喃道:以白辞的个性,一定会找到吉冈那家人。
离去的白辞走在街上。没了六百万,他浑身一轻,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
此时临近中午,太阳不很大,白辞走到一处小型公园。有孩童嘻嘻哈哈地玩着公园的玩具设施,有小孩在沙坑里挖土玩。
白辞脚步不停,没有丝毫犹豫。他走到了沙坑那,两三孩童,二男一女,正专注地堆着自己的小城堡。
停在一个小男孩面前,看着他的砂雕城堡,白辞搭讪道:做得很好呀。
孩童们疑惑地抬起头。此刻白辞摘了墨镜,别在裤子口袋上,露出了真容。他微笑,逆着光,头顶光环般。
孩童们露出惊艳的目光,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白辞不管其他,只是对那个小男孩说:你叫什么?
小男孩红着脸,答道:盛村,我叫吉冈盛村。
轻笑一声,白辞道:吉冈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呢。
第8章 人渣白辞
吉冈静是个平凡的家庭主妇。
她的丈夫吉冈本雄,是个平凡的上班族。他们共同养育着一个儿子,是个平凡而幸福的三口之家。
儿子吉冈盛村今年五岁,正在读附近的幼儿园大班。吉冈盛村个性较为腼腆,又黏人,平时总爱缠着妈妈吉冈静不放。但是最近,他很喜欢去附近的公园玩。
吉冈静忙于家务,又报名参加了附近的花道班,儿子不再缠着她让其彻底松了口气。
儿子吉冈盛村时常提起有个漂亮哥哥,说他总是陪自己玩。吉冈静本来不觉得如何,直到儿子带回来一个东西。
看到它的那一刻,吉冈静背着的LV包掉下来,她胳膊垂落,仿佛被抽去了力气一般。
阿盛吉冈静颤抖着,呼唤着儿子的昵称。嗓音呈现一种刺耳而单调的声音。
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是夜,丈夫吉冈本雄回到家,应酬整日的他浑身疲惫,看到家里锅冷灶冷桌上没有一盘热饭热菜,正要发火。
静你晚饭都不准备了,我工作整天就为了养闲人吗吉冈本雄抱怨着妻子,却见吉冈静抬起手,指了指茶几上的某个东西。
循着目光看过去,吉冈本雄看到了。他触电般浑身一颤,大吼道:这鬼东西怎么在这!谁放在这里的!
是阿盛拿回来的。妻子吉冈静道。从刚才开始,她就瘫软在沙发上。
而罪魁祸首的儿子吉冈盛村呆呆立着,眼神里充满了不解。然后,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吉冈本雄猛虎扑食一样扑了过来,两只大手直直钳制着他的胳膊。
这东西你从哪里拿来的!说,快说!吉冈本雄厉声道。
看着面色狰狞的父亲,吉冈盛村被吓到,哇哇大哭起来。而吉冈本雄不肯放过儿子,拼命摇晃着他的胳膊大吼大叫。
而茶几上,放着的,不过是一只千纸鹤。
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纸叠千纸鹤。
深夜。
吉冈盛村抱着自己的熊猫玩具,眼泪汪汪地站在卧室门外。平时,这个点他已经躺在父母身边熟睡。但是今天他带回千纸鹤,在父亲吉冈本雄的逼问下,告诉他是一个漂亮哥哥送的。
那个漂亮哥哥说自己叫白辞。
接着,父母便关了卧室门,大吵了起来。
卧室的门锁被他踮脚握住,悄悄打开,里面的光洒了出来,落在小孩的脸上。
你当初收了他们一大笔钱,然后反悔,不让优子去那所学校!都怪你!
当初是老公你跟我商量好的,说钱存起来,将来再作打算!结果你偷偷取走,就为了跟公司那个不要脸的女同事夏威夷度假!
我只可怜自己的女儿,优子她疯了,才十八岁啊
恶女人,你别装善良无辜!手上那几个LV包包、名牌高跟鞋、花道班的高级和服,是用那笔钱买的吧!
是啊,用我们卖掉女儿优子的钱买的!最后,母亲破罐破摔了,大喊大叫道。
吉冈盛村抱紧怀中的熊猫玩具,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他听不懂父母再吵什么,本能地觉得害怕,拼命咬着嘴憋住满腔的委屈。
呜爸爸妈妈他不敢哭出声。
从前,父亲把他架在脖颈上骑马马,他快乐地笑叫着,母亲在旁温柔地看着父子二人胡闹。这温馨和睦的一切,瞬间被摧毁。
卧室里,父母吼叫着,怒骂着,推搡着,动起手来。吉冈本雄一个耳光扇过去,妻子捂着脸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