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宠掌上珠 第17节
到底还是太后沉得住气,惊讶道:“西北?朝阳这身子能去?”
“朕的朝阳是得神明庇佑之人,身子安康,如何不能去?”皇帝说的理所当然,“母后不必多虑,此事朕已思量周全。”
这话里一个“不必”,另加一个“已”,态度是显而易见的强硬。
猝不及防的,太后被这话噎得无言以对。
她身居高位不假,可却忘了,皇帝也是当了三十多年的皇帝,皇权浩荡,任谁也不可轻易冒犯。
这时,虞妃也适时地道:“西北宁远侯人品正直,贵在有责任担当,皇上深思熟虑已久,皇后娘娘也是看在眼底的。”
计划骤然落空又被拉出来当板子的徐皇后:“……”
气得脸色发青。
席间又有与虞妃交好的婉嫔道:“妾听闻,身子弱者是邪物缠身,阴气过重,以至病痛不断,若有命格硬者,阳刚之气护体,可不药而愈,自宁远侯回京这些日子,殿下身子爽利了不少,岂非正应了此理?”
皇帝十分认同:“正是,正是。”
太后当下便干笑了两声,这一唱一和的,倒是平滑自然地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只见她放了杯盏,不冷不热道:“既然皇帝都安排好了,哀家也不便多言,改日先合八字上来瞧瞧罢。”
一直立在一侧未出声的常念抬眸看了一眼徐皇后,再看太后那难看的脸色,恍觉今夜这局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于婚事上,她是不好说话的。
只得由父皇母妃开口。
好在她父皇不负所望!
不过这一小插曲后,太后也没坐多久,便称舟车劳顿,身子乏了,先行离席回永寿宫。
众人起身相送,这宴席也总算是散了。
回琼安殿的路上,夏樟不禁提醒道:“殿下,太后要合八字,咱们还是提前堤防为妥。”
“我自也想到了这层,”常念犹豫片刻,“只是,钦天监那处并无可信之人,着实不好插手。”
春笙:“豫王殿下呢?”
常念摇头,果断否了:“此事不可牵扯哥哥进来,若被端王抓到把柄,他们随便就可给哥哥定一个拉拢权臣培植亲信的罪。”
主仆三个思索一路,及至琼安殿也没琢磨出好法子。
常念的头痛症隐隐要发作,脚步不由快了些,谁知行至殿门时,迎面撞上一人。
春夏二人连忙扶住主子,常念抬眸看向来人,有些惊讶:“兰姑姑怎么在此?”
兰姑姑是宫里负责采买的女官,虞妃协理六宫,常与此人打交道,因而常念识得,不过兰姑姑有事向来是直接去永乐宫询问虞妃,极少来琼安殿的。
一瞬间,常念下意识以为是宫里出了什么棘手事要寻母妃,便道:“母妃此刻回永乐宫了,姑姑——”
兰姑姑眉开眼笑地拉住她的手:“下官是来寻殿下的!”
常念不解问:“寻本公主作甚?”
于是兰姑姑拉着她进到殿内,指着摆在中央的一个大箱子道:“下官受宁远侯之托,给您送些解闷的小玩意,得知您赴宴未归,特地在此等着您回来呢!”
这……
常念望着那箱子顿住了。
是她昨日叫春笙代为传达的那番说辞太过委婉,以至于那人不明白她的意思,还是那憨头憨脑的属下没传达清楚叫他又误会了?
这东西怎么反倒越送越多啊!
谁家礼尚往来是这么个“礼尚往来”法!
兰姑姑瞧她愣着半响没说话,不由打趣:“殿下有福了,尚未过门便得宁远侯如此关照,日后成了亲,岂不是要将我们殿下宠上天去?”
常念勉强笑了笑,心道他宁远侯权势滔天果真不假,手竟伸得这般长,分明人远在西北一二十年,不料竟与兰姑姑有交情。
寻常人就是使银子也唤不动兰姑姑帮忙的。
欸,对了!
常念忽而想到,钦天监她难以插手,可对于江恕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而言,岂不是易如反掌?
这婚事是他们二人的婚事,只稍她提点一二,想必他定能考量到其中厉害。
打定主意,常念立时转身去写了一张字条,交给兰姑姑,又娇娇地道:“姑姑,我收了宁远侯的东西,多少该回礼道句谢,今夜深,一时不知回什么礼,可否托姑姑先转达一声谢?”
“那是自然。”兰姑姑将那字条收入袖口暗兜,笑道:“殿下只管放心罢。”
常念点点头,随后亲自送了兰姑姑出门。
了却眼前难事,她心下放松不少,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
谁知,兰姑姑没走两步又忽然绕回来,常念右眼眉心倏的一跳。
兰姑姑拍拍脑袋急道:“您瞧我这不中用的脑子,侯爷还给您送了一包糖炒栗子,怕放久了凉,下官特意给您先搁在小厨房的火炉上了,险些忘记,下官这就给您去取!”
常念:“……”糖炒栗子四个字入耳,嘴角都僵了一僵。
其实她喜爱糖炒栗子倒也没有到那日日都要吃、一日不吃便会死的地步!
第16章 约会 殿下折腾一早上妆扮漂漂亮亮的原……
兰姑姑自琼安殿离开后,未作停留,当夜便亲自将字条送至宁远侯府。
诺大的宁远侯府是一派寂静,书房更则是银针落地可闻声。
江恕临窗而立,负手身后,指尖捏着那纸条把玩着,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忽明忽暗的灯影落在他如雕刻一般轮廓分明的脸庞上,英俊挺拔,深沉莫测中却仍有一股不羁野性的气势淡淡笼罩。
宇文先生敲门进来时,见状脚步都不由得放轻了许多,行至他身侧,递上一封家书:“侯爷,老夫人来信了。”
江恕接过,打开扫了几眼,放在案几上,淡淡开口:“明日本候进宫一趟。”
宇文先生迟疑片刻,才试探问:“侯爷,不知您进宫所为何事?”
江恕把玩纸条的动作微顿,遂置于掌心,却并未开口。
宇文先生在心中略回忆了他们侯爷明日的行程安排,只好硬着头皮道:“您明日上午巡营,午时赴杜阁老的棋局,下午与众将士议事……便是及至夜晚,也没有空出来的时候啊!”
“哦?”江恕剑眉微挑,抬眸看了老头子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先生不是空闲着么?”
言罢,又补充了一句:“以先生之智,想必也能轻松摆平此等杂事。”
宇文先生张了张口,半响,竟然是答不出话!
那宫里究竟是有什么稀世大宝贝么?竟引得他们侯爷至此!
宇文先生是亲眼看着江恕从萝卜头那点儿大成长到如今可撑起一片天地,也看着他日渐深沉内敛,凡事胸有谋略、宠辱不惊,可最近不知怎的,却总觉他们侯爷什么地方变了。
偏偏,说不出是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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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个阴天。
常念起了个大早,或许说整夜未眠更贴切些。
镜子里倒映出她乌青的两个眼圈,尤其在那白皙的雪肤映衬下,尤为显得憔悴惨淡,像极了医书上写的病入膏肓而彻夜惶恐不得好眠的模样。
她顿时苦了一张小脸,自欺欺人地捂住双眼,长叹一声道:“本公主怎这样丑陋不堪!”
正在外间准备梳洗香露及衣裙的春笙夏樟二人闻声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里的迷茫。
朝阳公主容貌绝美,倾城脱俗,素有百合仙子之美誉,这两句话都快成民间人人都知晓的顺口溜了!
春笙端了洒有新鲜花瓣的洗脸水进去,想也不想便夸道:“殿下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不施粉黛便是芙蓉之姿,何丑之有?”
夏樟嘴笨不会说话,只重重点头:“春笙说的极是。”
常念手指微动,睁开一条缝,她透过那条缝隙看到两个丫头格外诚恳的表情,半信半疑地缓缓把手放下来。
春夏二人笑眯了眼。
于是常念坐直身子,心想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她这底子还是有的。遂将那些个小心思抛之脑后,轻咳一声,吩咐道:“去取敷面的琼脂玉露,还有日前婉娘娘给的清凉膏。”
“是!”
不过一会子,又听她吩咐:“今日的衣裙要素雅清丽些,配饰珠簪一类要少,当然也不可太素以至于寡淡无味。”
“奴婢遵命!”
半响,常念又忽然想起什么,歪头问道:“听说最近淑娘娘的妆容很是别致,宫内宫外争相效仿,你们有谁学了?”
春笙立时答道:“殿下,奴婢学了!就等着您吩咐呢!”
“好。”常念满意地点点头,“今日就着那妆容。”
琼安殿顿时忙活了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在常念指点下,春夏二人总算将一个清纯动人的朝阳公主妆扮出来。
有在外殿伺候的小宫女偶然往里看了一眼,一时竟被惊艳得愣在原地,手里的鸡毛掸子掉到地上都未曾察觉。
她们殿下便似诗中所云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一般,分明脂粉淡得恍若未有,可一眼看去就是有种叫人挪不开视线的魔力。
所谓惊鸿一瞥,原来不只是红唇烈焰、灿若春阳。
常念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颇为满意,最后拿了一只白玉镯子戴上,心情愉悦道:“今日天儿不错,去御花园走走。”
夏樟不由得看了看外头阴沉沉的灰霾天空,默默去拿了两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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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后的御花园百花凋零,树叶枯黄落地,除却路过办差的宫人,实在鲜少有人来此。
常念才自东南角过来,便感受到一股名为凄凉的氛围,她倒是不介意,只算着时候,逛了一会子,便到桂树边上的凉亭歇歇脚。
桂子飘香,倒也消去几分秋后的衰败凄凉,常念懒懒地趴在栏杆上看秋风吹落小花粒,百般无聊,又伸手去接了接。
直到视线里,多出一抹墨青色。
她遥遥望着,一时没了动作。
原来是宁远侯一身收腰锦缎墨青色长袍,宽肩上青竹暗纹浮动,革带下垂一枚白玉坠,随着他迈动的脚步,轻轻晃动着,挺拔高大的身形也越发逼近,直至凉亭台阶下。
正此时,暖金色的花粒忽然砸到常念的手心上,有些痒。
她蓦的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