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无法接受
“我们不是来找你的。算了，找你也没差，跟我们到四界一趟吧，从地狱过去。”格雷兹说。
“慢着。我不能和你们走一块儿，这不符合纪律。”
“人类全部被打散了，安灵的人和你们混在一起，没人会注意你的。走吧，路上你自己跟你们上边的人了解情况就行。”格雷兹不由分说，大手一挥，一大群恼鬼组成飞毯，并把我架到飞毯上面，带离七图。
飞到高空处我才彻底看清了官服十五图的当下状况——到处都是三五人一队的末影人在地面活动，从地底下驱赶出其他生物。末影人得天独厚的瞬移技能和血厚攻高的属性，使得其他生物在交锋中完全处于下风，凡反抗的都被立即杀死，成为养料。
我在路上联系指挥层，大致弄清楚了事件经过。末路之地突然发起袭击，对十五图内任何势力来讲都是措手不及的。进攻四图的大战役刚刚落幕，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影就带着军队钻了个空子，趁着我们立足未稳之际打下了整整十五张地图，除了地狱之外，整个官服被末路之地收入囊中。
他们凭借的优势，除了末影生物与生俱来的高机动能力外，还有末地传送门的直接传送功能。换言之，末地地图的传送门可以直接通往任意一张官服地图的出生点，所以他们借此杀入所有地图，不到一秒钟之内就掌控了所有出生点，快得叫人来不及反应。
他们选择的时机也很巧妙，刚好是在高层集体围观我们在七图执行任务的时候。当时萧辰正为我和韩馥郁失联的事头疼，突然接到关中战区传来的十五图和四图接连失守的消息，当场愣了45秒，连带着周围的指挥员都被吓到，全员沉默一分钟，安静得仿佛时间静止。接着，萧辰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总动员！”
这短短一分钟之内，值守在两张地图内的关中战区全员阵亡近九成。复活后的人两手空空，被困在出生点大厅，侥幸存活的人躲进了要塞地堡，靠着狭小空间和水流苟活。可是，末路之地除了末影人之外，还有数量不小的潜影贝（界伏蚌），他们比起末影人更加难缠，不仅能瞬移，还能化身方块，拥有高防御，以及发射漂浮追踪弹。
幸存的人只能用投掷物驱离潜影贝，根本拿这些小恶魔没办法。最终，关中战区的幸存者也全部被守尸。
“……副总指挥，主力在什么位置？我现在暂时安全，可以过去和你们汇合。”我继续和指挥层保持联系，乘坐恼鬼飞毯和格雷兹两人扫清末路之地的敌人，飞入七图的一扇地狱门。
“暂时安全？不可能，七图完全处于末路之地的控制之下。”杰西说。
我被传进地域内，回头看了格雷兹和格里斯一眼，回复道：”我找到了地狱门，现在和安灵的人呆在一块儿。“
”你最好保持距离，不要擅自和他们接触。我们联合军单方面撕毁了和安灵的协定，把主力撤到了地狱内，现在安灵方面还没有表态。“
我只得暂停通讯，转而问格雷兹：“你们两个是安灵的手下吗？”
”哼，愚蠢的人类，安灵跟我的王比起来就是渣渣！“格里斯倒主动接过我的问题，显得十分激动，两眼金光闪烁，双拳紧握，就像听到自己的爱豆被拿来和其他人做比较一样，”我的王是真正的女神，她是我唯一崇拜的偶像，梦中的天使，每一寸肌肤都闪耀着迷人的光芒，每一缕发丝都透发出醉人的芬芳。她是维纳斯，是阿弗洛狄忒，是海伦，是雨后的百合花，是清晨的七里香，是世界上一切美的化身……啊，我的王，我的女神！我是你永远的……“
格里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恼鬼堵住了嘴巴。格雷兹让恼鬼们用力掐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并跟我解释道：”易欧逸，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也不管你听完接下来的话后会不会有过激反应，我还是得告诉你一件对你我来讲都特别重要的事情。老实说，我今天来找你，除了带你去四界，还得把这件事告诉你。“
”哼哼，我已经能猜个大概了。诞生了一个新的王，对吧。“我听到格里斯的话后，表面不为所动，实则暗暗吃惊。
”你绝对想不到的。“格雷兹见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叹气道。
”一个新的王而已。“我故作淡定。
”她，她不是新的王。我们的王很早就是王了，她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就是王了。“格雷兹居然有点紧张，可能是他无法计算出我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连人工智能都会感到紧张的事情，必定无比震撼。我开始暗示自己，无论接下来听到什么，都要暂时作为事实接受，就算是听到我身处的世界是某个扑街作者在他的破小说里虚构出来的，也要接受，并当成真的。
”你说吧。把你要说的都说给我听。“我屏住呼吸，遏制越来越快的心跳，说。
格雷兹低下头，避开我的目光，”嗯“了好久，才慢腾腾地说：
”我的王，是小夜。“
小夜？
小夜？
我在心中做出过无数设想，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小夜。不过，他一提起小夜时，我反倒释然了，毕竟这苦力怕曾经跟在我身边那么久，按理说也该进化成王，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早就有了自己的手下，而且实力还不小，真是羽翼渐丰啊。
”原来是她啊，看来这小姑娘长大了，有出息了。“我轻松地笑道。
格雷兹原以为我会疯掉，结果一听到我说出这句话，立刻明白，我潜意识里就没觉得小夜是王，不然绝不会产生如此巨大的误解，以至于遗漏了某些至关重要的关键信息。
“格雷兹，他是煞比吗？”格里斯挣脱开恼鬼，指着我问。
格雷兹苦着脸，提醒我：“易欧逸，你显然没注意到我说的话。王在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是王了，她一直在瞒着你。”
我和小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王了。
我一时半晌没有听懂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呆在原地不停复读，回想，咀嚼，用自己学到的语言学知识一遍又一遍地剖析肢解这句话，把主谓分开，把逻辑关系确定下来，把修饰语和中心语进行区别。
我和小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王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句话特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格雷兹见我傻站在原地半天不动，知道我还在震惊当中没有恢复过来，也留在地狱门前等我，因为我的意见决定着下一步的行动。地狱门口来来往往很多猪人，他们接受安灵的调遣，前往地狱各处，途径此地，见到我们三个不属于地狱内的生物时，也没有停。
只有我们三个像雕塑一样立在流动的人群中间。
我想了半天，没有任何头绪，直到我打算放弃思考时，才忽然发觉——我并不是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是不敢相信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不敢面对这句话。一般人听到这种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你开玩笑吧？“，可是我早就告诉自己，无论接下来听到什么，都必须暂时选择相信。
可谁知道我根本相信不了我选择相信的东西呢？
这就好比，假如你一直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三口家庭里，你的妈妈是个贤妻良母，你的父亲是个成功人士。直到有一天，一个人闯入到你生活里，告诉你你妈妈是个带把的，你爸爸是个同性恋，他们两个不能生育，所以你是捡来的。
面对他说的话，你只有两种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忽略也是不接受。
然而我提前选择了接受。
所以，暂时接受吧，傻站在地狱门口挡别人路也不好。
”格雷兹，我不知道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但我暂时相信你的话。不管小夜是不是王，什么时候成王，她都算是我朋友，我会自己向她问清楚。“我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她就在四界，你……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格雷兹说。
格雷兹话音刚落，格里斯就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我面对接二连三的吓人消息变得有些麻木，心里只想着快点结束这一切。
”赶紧走吧，我暂时不去找我们大部队了。“我催促格雷兹，并向指挥层发出”我已离开地狱，躲入安全地区“的消息。
格雷兹点点头，抬手招来恼鬼，组成飞毯。
坐在飞毯上，我暗自下了个决心，打算到四图后，和小夜等人摊牌，自此便不再与人工智能方面再有私交，彻彻底底跟随联合军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