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戚晨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确实只给胡姨打了电话,戚父不在家。他有事只记得要跟胡姨说,没太习惯于其他人,这事算他理亏,抱歉。
  他道歉道得这么干脆,裴若延反倒不好再说什么,冷哼一声下楼。
  早饭还要再等一会儿,戚晨跟胡姨交代好衣服的事情,回到客厅里等,裴若延在他旁边的位置玩手机,戚晨想起昨晚的事情,问他道:对了,你昨天找到谢敛了吗?
  裴若延点头。
  然后呢?你好像没说过找他是干什么。戚晨问完连忙补充,我就是有点好奇,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
  也没什么。裴若延放下手机,就是我想让他有机会和妈一起吃顿饭,说点事情。
  戚晨:他答应了?
  裴若延点头。
  戚晨道: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吃?
  最近应该不行。裴若延道:我妈回M国了。
  戚晨有点意外,出什么事了吗?
  不清楚。裴若延拧眉,我也是昨晚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的,我妈说是产权移交的手续出了点问题,可能要耽误一个月左右,我都没来得及跟她提谢敛的事情。
  这事乍一看挺巧的,但戚晨莫名却并不这么觉得。毕竟原著里谢敛这个时候早就出国了。说起来,他似乎还没搞清楚,谢敛究竟是为什么会突然来S市的。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吧。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听到厨房里的胡姨叫他们吃饭,戚晨应了一声起身,刚走两步,裴若延却突然叫住他,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你脖子后面怎么红了一小块?
  脖子?戚晨抬手向后摸了一下,拧眉轻嘶一声,拉下后领转过身,好像有点疼,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过敏了。
  刚才洗澡的时候戚晨就注意到自己后颈有块皮肤格外敏感,热水浇上去有隐约的刺痛。但他自己又看不到,想着应该没多大事,听裴若延说才知道红了,摸上去还格外疼,感觉有点像是过敏,又像是破皮。
  校服的领口大都宽松,稍微一扯就能拉下半个肩膀。早上温度还没上来,冷风顺着领口灌入,戚晨觉得有点冷,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答,正想转过去看看,后颈处却突然被人抬手碰了一下。
  我戚晨差点疼出声来,本能地缩了下脖子,你光看就行,别动手啊。
  裴若延并未回答,反问他道:你昨晚是跟顾明野一间房睡的?
  你怎么知道?戚晨拉着领子转过身,看他神色不对,是过敏吗?
  裴若延沉着脸,好一会儿才开口,是。
  是你脸色这么难看干嘛。戚晨问他不答,干脆不等了,转身去厨房,结果没走两步又被拉住,整个人都无奈了,你有事吗?
  裴若延问,你去干嘛?
  戚晨理所当然道:问胡姨拿药啊。
  我去跟胡姨说。裴若延把他按回到沙发上,你在这等着,别动。
  戚晨:???
  裴若延说完便起身去厨房找胡姨,戚晨留在沙发上,被他的态度搞得愈发好奇,打开手机的照相机往后瞄,试图看清究竟是不是过敏。但因为位置的关系,试了几次都看不清楚,只好作罢。
  怎么突然过敏了?胡姨跟在裴若延身后回来,看样子似乎是想帮忙,要不让我先看看。
  不用了。裴若延不着痕迹地坐下,把戚晨后领拎起来一点挡住,我帮他弄就好。
  胡姨没再坚持,转身回厨房。戚晨回头看到裴若延直接把药箱都搬了过来,愣了一下,没必要吧?
  管那么多,坐好你的。裴若延把他转过去,别动。
  尽管已经有过心理准备,药膏涂上的时候,戚晨还是没忍住躲了一下。
  现在知道疼了?裴若延语气很凶,你昨晚是不是睡得跟猪一样。
  戚晨下意识想反驳,转念一想又发现他确实睡得很死,连顾明野半夜起来洗澡都没醒,只好忍气吞声,你能轻点吗?
  裴若延冷哼一声,到底下手没那么重了。涂完药,还剪了块纱布给他贴上。
  戚晨抬手摸了摸,还用得着贴这个?
  裴若延头也不抬道:贴着好的快。
  因为起得早,两人到学校的时间比平时早很多,班里其他人都还没来。裴若延放下书包便出去了,戚晨当他有事便没问,随便抽了本习题出来写。
  做到一半,有人进来,拉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来这么早?
  听见是谢敛的声音,戚晨抬头,你昨天在我脖子上抹的是什么酒?
  谢敛挑眉,酒?
  别装傻。戚晨皱眉道:我过敏了。
  过敏?谢敛侧过头看了一眼,找到他后颈上贴着的东西,你转过去我看看。
  骗你干嘛。戚晨以为他不信,转过去给他看,你赶紧把名字告诉我,我还要排查过敏源
  他在这边说了半天,谢敛一声没吭。若不是肩上按着的手愈发用力,戚晨险些都要怀疑身后的人还在不在了。
  你看完了没?
  戚晨说着想转回去,却被肩上的手按住,别动。
  谢敛语气低沉,像是压着什么情绪,谁给你涂的药?
  你哥。戚晨耐着性子道:你看完了吗?能松手了吗?
  拇指在后颈上重重碾过,戚晨疼得差点没骂出声,这两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下手不知轻重,我你知不知道疼?
  就该让你疼,谢敛在心里冷笑,垂眸盯着那块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的红痕,和其中若隐若现,摸不出,却看得清晰的齿印。压着语气问,他跟你说的过敏?
  问题三番两次被无视,戚晨没脾气都快有脾气了,不是过敏还能是什么?
  谢敛微笑起来,眸光渐冷,嗓音却愈发柔和,是吗?
  第15章
  因为成长环境的关系,戚晨几乎很少有生气的时候,但现在,他觉得他是真的快压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戚晨挣开谢敛的手站起来,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发火,人先愣住了
  谢敛的眼睛红了。
  积蓄的怒气像胀满的气球被戳破般瞬间宣泄,戚晨大脑一片空白,手足无措,原本要说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神思茫然,你
  他刚开了个口,便被谢敛出声打断。我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吗?
  戚晨被问懵了,下意识回答,没
  谢敛撩起眼皮看他,那是你讨厌我?
  不是。
  你从第一次见到我就在有意回避,以为我感觉不到么?
  谢敛音色很淡,没有半点咄咄逼人的语气,戚晨却莫名感到心虚,从表象的平静下中品出些许受伤的意味。
  客观来说,现在的谢敛的确还没对他做过什么。他从梦里发生过的事情对现实的人做评判,实在是有些没道理。
  如果要说防范于未然,似乎也并不是,毕竟他梦到过的原著跟现在的情况已经有很多处都对不上,他不是梦里的戚晨,谢敛也就不一定是梦里的谢敛。
  见他沉默,谢敛似乎毫不意外,轻声问,你知道过敏后,第一反应就是我做的对吗?你想过其他可能吗?想过别人吗?
  没有证据就怀疑对方,开口直接质问要酒的名字,完全没想过会是其他原因。
  戚晨哑口无言,脑中依次列数出自己犯下的几条罪状,愧疚之感油然而生,我
  查吧。谢敛低头扯下他的草稿纸,在空白处写下一行字,拉过他的手塞进去,查清楚后记得告诉我。
  说罢,谢敛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
  戚晨望着他的背影动了动唇,想叫住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低头看掌心的纸条,眼前浮现的却是谢敛刚才微红着眼眶的模样,心底似乎有什么地方被猛戳了一下。
  明明早知道这人性格表里不一,惯会用假象骗人,却还是不由自主被他的话影响而为其开脱。戚晨试图回想梦里的景象,却发觉已经在现实的映衬之下变得模糊。
  事到如今,戚晨已经完全忘记他一开始是要跟谢敛生气这回事,好一会儿过去才逐渐记起,却已经被带偏着想了半天该不该对其心怀偏见,答案还是不该。
  活到十六岁,戚晨头一次发觉自己居然还有做昏君的潜质。
  *
  刚离开教室,谢敛脸上隐约的落寞便一扫而空,瞬间转为漠然。指节反复捏紧,间接发出轻微的脆声,让人联想到绷紧的弦被强行拨动时的嗡响。
  如果说吻痕还可能是巧合,那枚齿印却让谢敛清楚明白,这是给他的还击。有人发现了他刻意留在戚晨身上的酒液,知晓他的意图,便反过来回敬他一枚齿印。
  会有反击谢敛并不意外,毕竟如果是他发现自己的人被觊觎,他只会比这做的更过分。他只是没想到戚晨居然能够迟钝到这个地步,被人咬了还能毫无所觉,只以为是过敏。
  愈生气,谢敛反而愈发冷静下来,开始分析情况。
  虽然从现状看起来是裴若延的可能性最大,谢敛却并不那么觉得。
  首先如果是裴若延做的,他没必要再多此一举给戚晨遮上。再是那痕迹留的位置恰到好处,衣领拉上能遮住大半,只会露出最上方的一丁点红印。即便被旁人看到,也只会当成是夏季蚊虫叮咬。
  只有关系更亲密的才有可能看到更深的位置,进而发现底下故意留下的齿印。
  谢敛推测对方大概率没有从戚晨那里知道留下酒液的人是谁,才选用了这样隐秘又大胆的方式宣示主权。
  而裴若延既然会选择帮忙遮掩,不管是站在戚晨的角度还是另一个人,一定知道什么。
  谢敛拿出手机,找到裴若延的号码给他发消息,你现在在哪?
  裴若延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南门。
  这个时候去校门口,堵人么。
  谢敛边往南门的方向走边低头敲字,我进班看到戚晨,他说他过敏了。
  谢敛:他好像以为是我昨天弄上去的酒造成的,问我要名字去排查过敏源。
  裴若延这次回得很快,什么酒?
  就是普通的果酒。谢敛继续输入,昨天回去的时候看见他在等人,想跟他开个玩笑,顺手在他脖子后面抹了一下。
  不说男生,就连女生之间偶尔也会在洗手后用水弹对方,说是开玩笑的话,这个行为并不算出格。
  裴若延发了一串句号。
  谢敛微微眯起眼睛,用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片刻,继续输入,我听他说过敏,就让他揭开给我看了一眼。
  裴若延又发了一串句号,顶着正在输入的状态好一会儿才发过来新消息,你看见了?
  虽然不知道别人过敏什么样。谢敛慢吞吞地打字,但我觉得应该很少会有人会对牙印过敏吧。
  这次连正在输入的状态都没了,谢敛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便将手机收了起来。
  离早自习开始还有十分钟左右,正是学生大批进校的时候,一众朝教学楼走的学生中,逆流而行的谢敛就显得格外凸出。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谢敛本打算装作没听到,对方却已经朝他走了过来,装看不见太刻意,只好停下脚步打招呼,班长。
  班长问,快上课了,你怎么也往外走呢。
  有点事。谢敛礼貌性地回答一下,正准备走,却忽然注意到他的用词,也?
  昂,你哥啊,还有顾明野。班长道:我刚还在校门口看见他俩。
  顾明野。
  这个结果还真是不意外。昨晚顾明野借着酒局以开玩笑的方式提出跟他换同桌时,谢敛便觉得这人并不像旁人认为的那样是个傻白甜。
  会想要在戚晨颈后抹果酒,有大半的原因都是想试探顾明野对戚晨的意思,结果还真像他想的那样,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戚晨还真的就对顾明野一点戒心都没有。
  谢敛垂眸敛去眸中冷意,再抬眼时已经笑容和煦,是吗,那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第16章
  裴若延盯着屏幕上的牙印两个字,指节绷紧,好一会儿才控制着自己移开目光,将屏幕按灭。
  一闭上眼,那截白皙的后颈便再次浮现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刚看到那块红印的时候,裴若延其实并没有认出那是怎么留下的,他甚至还在心慌自己的视线刚停在哪里,那块痕迹的出现便如一盆冷水般兜头浇下来,从头到脚凉得彻底。
  说不清是什么心理,裴若延顺着戚晨的误解隐瞒了真相。但看到戚晨真的毫无怀疑就相信时,他又觉得有股无名火在心底开始沸腾。
  他知道自己在生气。
  可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立场去生气。
  他甚至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又或者是潜意识里不敢去想明白。
  从校门步行到教学楼要五分钟左右,临近早自习开始的十多分钟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旁人都往里进,只有他一个人特立独行地在校门口杵着,不知不觉间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因为是双胞胎,长相又过分出众的关系,裴若延虽然是刚转过来没多久,却已经在年级里有了一小部分的知名度。
  不少人在路过他时都放慢脚步,投过好奇的目光,若不是穿着校服,恐怕门卫也要来过来问上两句。
  最后十分钟,顾明野抵达校门。
  自从戚晨改成司机接送之后,顾明野也放弃了单车。他很快注意到校门外的裴若延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调转方向走过去,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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