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福女 第601节

  唐夫人微微一笑,问道:“近来你们有没有和唐县令通信呀?”
  “偶尔写上一两封问好的信,”白善谨慎的回道:“我们进京后,唐县令和杨县令都很照顾我们的。”
  “看出来了,我家公公都知道你们呢,我听他吩咐过家里的管事,让好好的照顾你们。”说着抬起眼来看向他们。
  白善和满宝面色还好,一脸的疑惑模样,“是吗,但我们没见过唐府的管事呀。”
  唐夫人斜眼看向白二郎。
  白二郎额头上冒出细汗来,连连点头道:“我也没见过。”
  他觉得他来错了,他今天就不该为了一口好吃的就跟来的,唐夫人真的是太可怕了,以后这种事让白善和满宝来就是了。
  白善顿了一下后问道:“唐夫人,益州王没什么事,那当今有什么烦心事吗?”
  唐夫人扭头看向他。
  俩人目光对上,默默地相视了好一会儿,唐夫人便问道:“这话是你自己想问,还是唐县令想你们问?”
  白善沉默了一下后道:“唐县令会同意我们问的。”
  唐夫人的手指就转了转茶杯后道:“烦心事啊~~中秋快到了,大家看着都开心得很,就是有点儿可惜。”
  唐夫人道:“前几日东宫里死了一个侍妾,听说是自缢,在死前刚流了一个三个月的孩子,太子妃为此还病了呢,到现在都没好多少。”
  白二郎和满宝都不解,“为什么要自缢?孩子是怎么流的?”
  白二郎甚至压低了声音问:“是不是太子妃害的?”
  “不可能!”说话的却是白善,他在国子学里虽然听到的很少,但偶尔也听过一两句,他道:“太子一直没有子嗣,太子妃也很心急,侍妾有了孩子,她应该会高兴才对。”
  唐夫人颔首,“是啊。”
  满宝就抬头看了唐夫人好一会儿,问道:“但那侍妾也是被人害了对吗?”
  唐夫人没回答,只是道:“要说烦心事可能也就这一件了吧,前两日皇帝还申饬了太子。”
  满宝联想了一下他们接到的状纸,忍不住一拍桌子道:“我知道了,是益州王干的,太子没儿子,那他地位就不稳,国本不稳,朝纲自然也就不稳。”
  唐夫人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瞪大了眼睛看满宝,“你说什么?朝纲不稳?”
  满宝眨眨眼,心虚的问,“我有说吗?”
  白善伸手挡住脸,好一会儿后抬头认真的对唐夫人道:“唐夫人,你听错了,她没说。”
  唐夫人:……这俩熊孩子,当她耳朵聋啊!
  她没好气的道:“还有一个小道消息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们要不要听?”
  满宝和白善连连点头,白二郎摇头。
  坐在他身侧的白善就伸手按下他的脑袋,让他跟着点了一下头。
  唐夫人却并不在意他的意见,已经继续道:“我悄悄打听到的,说太子之所以被陛下申饬,是因为他打了三皇子,还把三皇子府给砸了,不过事情是发生在府内,御史不上书,陛下和皇后又想压下这事,这事也就没人敢光明正大的说了。”
  满宝和白善张大了嘴巴,半响后若有所思的沉默起来。
  唐夫人则看着他们的脸色若有所思的思索起来。
  这一顿饭吃的很不尽兴,因为没人有心情吃,大家草草的结束了饭局,唐夫人给了他们几张帖子,让他们有事可以上门来找她。
  满宝则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了她,让她有空可以来家里做客,她可以送她几盆好看的花。
  唐夫人知道她爱财,笑问,“是送我,不是卖我?”
  “不是卖,不是卖,那几盆花不像兰草,不值钱的。”
  唐夫人便想到昨日她在某个人家里见到的一盆从没听说过的花,忍不住问,“有一种花叫什么天星草,不会是你卖的吧?”
  满宝眨眨眼,“唐夫人,你见过了呀。”
  唐夫人:“……我觉着那花挺稀奇的,竟然不值钱吗?为什么不值钱?”
  白善轻咳一声,指着前面道:“唐夫人,您家的马车到了。”
  唐夫人便看了一眼他,轻笑一声,不再追问了,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往外头说的。”
  说罢扶着丫头的手上了马车。
  唐夫人一上车脸上的笑容便落了下来,一下又一下的揪起帕子。
  什么叫朝纲不稳?
  她隐隐猜到了丈夫他们正在查的事,更猜到了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她这些事。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一不小心会死人的。
  唐夫人想到这里一顿,可也不对呀,既然是性命攸关之事,他连她都不肯告诉,又为什么会让三个孩子参与进来?
  那三个才多大?
  唐夫人皱起眉头,扭头问大丫头,“周满家里是干什么的来着?”
  大丫头顿了一下后道:“不是说是种地的,还种药材,所以满小姐才学了医术,家里还和老爷做起了粮种的生意。”
  “那白善呢,对了,他是功臣之后,功臣之后……”唐夫人沉吟了一下后道:“回去查一查,他父亲是立了什么功,都在什么地方当过官儿。”
  “是。”
  而同样上了马车的三人也不安静,同样脸色凝重。
  有过丰富话本经验的三人已经想出了好几种情况。
  满宝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种情况,太子还没儿子,三皇子有,他想跟他大哥争皇帝当,于是听说太子的侍妾怀孕了,就把她弄流产了,再栽赃给益州王,但太子不信,皇帝信了,于是皇帝就生益州王的气了,让我们去告益州王。”
  第1016章 不甘
  “第二种情况,”白善也伸出一根手指道:“太子还是没儿子,三皇子还是想和他大哥争皇帝当,益州王知道这件事,于是在知道太子的侍妾有孕后就透露给了三皇子,于是三皇子派人把侍妾弄流产了。益州王再把这件事告诉太子,太子知道了很生气,于是跟三皇子打起来了,皇帝知道了更生气,然后就让我们去告益州王。”
  “还有,还有,”白二郎着急道:“孩子就是益州王弄掉的,然后栽赃给了三皇子,太子比较笨,没查出来,但皇帝查出来,于是他就生了两个人的气,既罚了太子,又要我们去告益州王。”
  满宝气得一拍桌子,“那不都是他们家的混账事吗,为什么要让我们去当出头鸟?”
  白二郎缩了缩脑袋,小声道:“话不能这么说吧,皇帝无家事,这也是国事,满宝,你要小声点儿。”
  白善也很不开心,“既然是国事,那我们就得更郑重一点儿了,涉及争位,你看那些正史,野史,还有那些话本上写的,哪一次争位不是血流成河?”
  他道:“不论我们愿不愿意,我们都已经被卷入,再抱怨,再讨厌也没办法了。”
  白善说着,眼中闪烁着光芒,紧抿着嘴角表示出很不愉悦的情绪,“前面是山,我们翻过去就是,是河那就蹚过去。”
  满宝问:“那万一是火,是刀子呢?”
  白善瞥了她一眼道:“我们还能后退不成?不照样得咬咬牙走过去,出点血,受点伤,走过去就好了。”
  后退的确是不能后退的,满宝情绪有些低落,眼中不由含着薄泪问:“那,那要是走不过去呢?”
  白善垂下眼眸,不让他们看见他眼中的泪,“那就死了。”
  连白二郎都沉默了下来,两个少爷一个少女默默地坐着,车内安静一片。
  白二郎小声的道:“我,我不太想死……”
  谁又想死呢?
  满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抿了抿嘴角后道:“不行,我们就是要死,那也不能就这么死了,我得把我们的事儿都写下来,将来我们要是死了,我们的事儿就能像现在的书一样流传于后世了。”
  白二郎也擦了擦泪,连连点头道:“对,让后人骂益州王,”他压低了声音道:“也骂皇帝。”
  白善抬起红红的眼睛看了一下俩人道:“这最多是野史,正史是不会写入的,野史只会作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谁还会真的当真?”
  满宝:“不管,我就要写。”
  “行吧,你写吧。”白善道:“写完了给我看看。”
  “不给。”既然写给她死后的后代世人看的,那她就要把科科也写进去,怎么可以给白善看呢?
  满宝瞥了他一眼道:“要是我们没死,你却看着了怎么办?”
  白善精神一振,怀疑的看着她,“你不会想写我们的坏话吧?”
  白二郎也戒备的看向满宝。
  满宝道:“才不会,我是一个公正的人,只会照实写,不会刻意褒扬谁,贬低谁的。”
  白善表示很怀疑,“我觉得你应该多看一看近代的史书都是怎么写的,少看些《尚书》《春秋》什么的。”
  满宝哼了一声道:“先生说了,以前史家记史不惧帝王,如今都很隐晦了,常人读之常不解,我才不要这样,我的书不仅要给读书人看,也要给普通人看,哼,我们要是死了,我让他们遗臭万年。”
  白二郎表示很忧心,“哪有那么容易,写出来别人也未必相信是真的,不相信哪可能遗臭万年?而且你这书写得好不好还不一定呢。”
  满宝道:“别的不敢说,我的文章是一定比你们的好的。”
  白善瞥了她一眼道:“你不如想一想这书你要怎么流传吧,写出来,印不出来,流传不开,你的故事就只能烂在土里了。”
  满宝就沉思起来,“那待我有钱了,我还得开个书局什么的,就专门印我的书,到时候便宜点儿,亏本也要卖出去。”
  白善和白二郎忍不住提醒她,“……你能活到有钱建书局的时候吗?”
  话题又被拉回到沉重的范围内,满宝:“……不知道。”
  大吉见车内又安静了下来,忍不住摇了摇头,加快了速度回家去。
  而他们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辆马车,正是刚从另一条大街里转出来的殷家的马车。
  长寿从后面看到了熟悉的白家马车,连忙和少爷道:“少爷,您看,前面是白家的马车。”
  殷或撩起帘子往前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后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是。”
  满宝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庄先生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们了,看见他们回来便招了招手问,“怎么样,从唐夫人那里问到了什么?”
  现在他们已经不会再瞒着庄先生什么事了,反正先生都知道了,再瞒着也没意思。
  除了点儿他们的小心思,这种大事他们是不敢瞒着,也不会隐瞒了。
  庄先生听到沉思许久,他在心内权衡了好一会儿,发现也无能做的事。
  他叹息一声,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白善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生,既然陛下不愿再久等,那我们可以想办法扬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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